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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這個嚮導是“宰人”的

第九十一章 這個嚮導是“宰人”的

阿稻停了停才說:“我不敢說。”

我有點相信這個阿稻了。

這時候,另外五個人回來了,他們跨進了微機室,四爺第一個叫起來:“又有畫面了?”

我趕緊示意她不要說話,低聲說:“阿稻在跟我們說話。”

他們馬上噤聲了,輕手輕腳地圍上來。

阿稻又說了一句:“阿稻就在你身邊。”

他們都傻住了,尤其是小馬哥,他半張着嘴巴,一副農村娃娃進城的樣子。

阿稻咳嗽了一聲,說:“你們可以繼續問了。”

我說:“你跟象鼻人是什麼關係?”

阿稻說:“什麼象鼻人?”

我說:“就是那些戴防毒面具的。”

阿稻說:“除了我們都戴着面具,我跟他們毫無關係。”

我說:“那《六壬》呢?”

阿稻嘆了口氣:“時間有限,我希望你問點我知道的。”

我哪知道你知道什麼?

我想了想又說:“就算你是幫兇,我問你,僱你的那個人爲什麼要害我們?C加加是不是被他弄走的?”

阿稻說:“我也不知道他的具體計劃,我只負責完成一場直播,把你們引進404。”停了停他又說:“你們進來之後,一切都不歸我控制了。”

Asa突然問了句:“你瞭解‘錯’嗎?”

阿稻說:“我掌握的信息不比你們多多少,說實話,我進來都沒有獲得拍攝許可,其實我們屬於同病相憐。”

小馬哥說:“既然你想幫我們,爲啥躲在電腦裡?你出來,咱們當面嘮嘮唄。”

阿稻說:“我怕你們揍我。”

我看了看其他人,他們都看着我,這是一種授權,我把臉轉向了顯示屏:“那好吧,我們聽你的。現在404的路都堵死了,你怎麼把我們送出去?”

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張404的地圖。

我說:“畫面太模糊了,看不清。”

阿稻把地圖湊近了鏡頭,然後指了指“Z”字最上面的那條主路,說:“你們沿着它一路向西就出去了。”

從“Z”字最下面進來,從“Z”字最上面出去,跟個兒童迷宮一樣,多簡單!可是我們經歷了太多詭異的事情,404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反而讓我們忘掉最簡單的邏輯了。

我說:“沒有被封住?”

阿稻說:“我去實地探查過,那邊有一片沼澤,早就乾涸了,就是有點難走,你們別忘了照顧女孩子。”

我說:“這麼明顯的出口,爲什麼西區的人不告訴我們?”

阿稻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們想想,西區的人真正幫過你們嗎?”

我想了想又說:“我們離開這個房子之後,怎麼跟你聯繫?”

這時候,窗外高塔上的喇叭突然響起來,還是阿稻的聲音:“必要的時候,我會用沿途的喇叭對你們喊話。”

我驚呆了,他竟然控制了404的廣播。

阿稻說:“我不能跟你們多說了。只要我選擇了幫助你們,我就面臨跟你們一樣的危險了。你們馬上出發吧,待會兒見。”

然後畫面就消失了。

我使勁拍了拍顯示屏,毫無反應。我把手收回來,看了看大家,說:“我們走嗎?”

小差說:“他前面都說什麼了?”

我就把前面的對話大概複述了一遍,小差想了想,終於說:“走。我們現在沒有轉機,只有危險纔是轉機。”

我說:“你確定?”

小差說:“他跟我們對話之前,應該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就是那個貨車司機,如果他不是真心幫忙,沒必要暴露自己。”

想想也是。

接下來大家就帶上行李出發了。

下到一樓,我看見那些遊戲機都被移開了,根本沒有什麼洞口。

將近黃昏的時候,我們終於遠離了城區。主路兩旁都是大片的蘆葦和沼澤,前面出現了一座很像城門的建築,縱向很深,裡面黑糊糊的,更像一條憑空出現的隧道。

404到這裡似乎就終結了——它也應該終結了。

我們快步走過去,四爺打開手電筒朝裡照了照,說:“這也過不去啊。”

果然,“隧道”內出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深坑,朝裡看去,竟然堆滿了海洋球之類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主路上出現了一輛老式的吉普車,它慢悠悠地開了過來。

我竟然很傻地說了一句:“看看它怎麼過去。”

其他人竟然也都沒有提出質疑。

這輛吉普車越來越近,離我們只剩下二三百米了,還沒等我看清司機的長相,它突然加速了,就像發動自殺式襲擊的恐/怖分/子一樣,瘋狂地朝我們衝過來。

這時候我纔看清,車內正是阿稻!

小差突然喊起來:“它要撞死我們!”

我的腦袋依然麻木着,眼看着這輛吉普車衝過來,衝過來,衝過來

Asa使勁拽了我一把:“跑啊!”

我的大腦終於轉了一下——噢,這是要我們做出選擇,要麼死在車輪下,要麼掉進這個深坑裡

我轉過身去撒腿就跑。

隨着一聲聲尖叫,我們就像下餃子似的一個個跳進了深坑裡,陷入了那些海洋球當中。

頭上傳來了急剎車的聲音,我仰頭看去,阿稻探頭看了看我們,然後上車,倒車,走掉,一氣呵成。

我們被阿稻玩兒了!

“海洋球”淹到了我們的胸口。小差像個雕塑一樣僵着身體,大聲說:“都別動,這裡跟沼澤一樣,越動越容易陷進去。”

所有人都不敢動了。

停了停小差又說:“對不起,我對這個阿稻判斷失誤了”

碧碧說:“你不要自責了,這是大家共同的決定。”接着他小心地轉了轉腦袋,說:“這應該是處理廢水的地方。”

我說:“你怎麼知道?”

碧碧說:“這些球是特製的樹脂,能淨化水裡的核廢料。”

四爺說:“不會有輻射吧?”

我一點點移動着胳膊,艱難地從揹包裡掏出倫琴儀測了測:“0.02微西弗。”

四爺說:“別跟我說數據,就說有事兒沒事兒!”

我說:“沒有。”

雖然沒有輻射,但是我們陷在“海洋球”裡動彈不得,依然是絕境真的,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心情了,我已經“絕望疲勞”了。

我再次擡頭看了看,這是個正梯形的坑,不知道下面有多深,但是從“海洋球”的表面到坑沿至少有三米,即使“海洋球”可以踩踏,我們也爬不上去。

這到底是處理廢水的還是處理廢人的?

大家都不說話,似乎一說話就會掉下去。

我再次一點點移動胳膊,拿起一個“海洋球”觀察起來。樹脂是一種酚醛結構的化學物質,非常硬。

四爺說:“我們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啊,趕緊想轍!”

想轍,想轍,想轍人一旦遇到絕境,意識就會渙散,很難集中精力思考,沒來由的,我想起了小時候玩海洋球的情景。

那應該是我小學的一個暑假,我媽要去商場買衣服,她把我扔在了商場的兒童遊樂區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海洋球。

我進入池子之後,一羣小朋友站在角落裡,一邊壞笑一邊用海洋球扔我。他們扔過來的海洋球溼漉漉的,我還納悶呢——難道海洋球裡真的有海洋?

終於,一位漂亮的小女孩從他們當中走出來,拉住我的手說:“跟我來。”

我的心跳頓時加快了,眼前飛起了很多粉紅色的泡泡。我飄飄欲仙地跟着她來到了那個角落,她指了指海洋球說:“你也尿。”

我“哇”一聲就哭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玩海洋球,它成了我童年的陰影。而眼前這些“海洋球”估計會成爲我成年的陰影。

我的兩條腿有點麻,我輕輕動了動,身體就朝下沉了沉,海洋球直接淹到了我下巴。我馬上不敢動了。

這時候,我發現大家其實都在一點點地沉陷,每個人都只剩下了腦袋。

小差也發現了這一點,她低聲說:“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四爺說:“你們到底想沒想出辦法啊?”

她這麼一喊,下巴就被海洋球埋住了,她一下就噤聲了。

一直以來,我始終覺得自己死不了,404可能只是苦我心志,勞我筋骨,餓我體膚至於苦我幹什麼,勞我幹什麼,餓我幹什麼,我並不知道。但現在我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四爺和小馬哥站在一處,他們慢慢舉起手,在半空抓在了一起。

日,我好難過。

幕後黑手不是要我們消失嗎?把我們困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兒?我又想到,如果我們陷入“海洋球”被困死,在外人眼中就是消失了啊。

這個想法讓我打了個寒戰——我腳下不會踩着C加加吧?

我從沒像現在一樣渴望過地面,眼下就算想擡頭看看都變成了很難完成的動作。

碧碧突然說:“我有個辦法。”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是聽。

碧碧說:“誰有打火機?”

小馬哥說:“我。”

我問碧碧:“你想幹什麼?”

碧碧說:“燒。”

我說:“那不是自焚嗎!”

碧碧說:“據我所知它們燒不起來,只會萎縮,變硬。”

小馬哥很艱難地掏出了打火機,但是他移動不了,我離他最近,他把打火機遞給了我,我又遞給了碧碧。

Asa擔憂地問:“碧碧,你確定嗎?”

碧碧遲疑了一下才說:“我確定。”

然後,他“咔噠”一聲把打火機打着了,他前面的“海洋球”瞬間就冒出了黑煙,接着就坍塌下去,我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果然,它們並沒有燃燒起來,而是變成了焦黑的碳狀物。

我說:“這得燒多久啊”

碧碧沒說話,他一點點把揹包移到了身前,從裡面掏出了一個筒狀的東西,那是幹膠,主要成分是霧狀酒精

我想擁抱Tony老師,我想親吻Kevin老師,我愛這全世界所有的髮型師!

碧碧一邊噴幹膠一邊燒,大片樹脂迅速萎縮,很快就燒出了一個空間。這些樹脂燃燒之後體積變小了,但硬度變大了。碧碧一邊燒一邊把碳狀物堆積起來,終於形成了一條朝上的坡道

就在我們剛剛爬上地面的那一刻,打火機終於耐不住高溫,“嘭”一聲爆了。

虛驚一場,一切都恰到好處。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們用手電筒朝下照去,廢水池裡一片焦黑,我們每個人都變成了大花臉。

四爺第一個笑起來,接下來,大家都笑起來。

碧碧說:“誰的手機有電?”

我問他:“幹什麼?”

碧碧說:“來個自拍。”

是啊,這裡必須來個自拍!

我把手機掏出來,大家立刻圍到我身邊,擺好了姿勢。在鏡頭中,我們就像剛剛從火災現場逃出來,站在廢水處理池之上完成了第一張合影。

在返回的途中,氣氛異常沉悶,沒人插科打諢,沒人提議接下來該怎麼辦,沒人談論阿稻,所有人的精力似乎都耗盡了。

剛剛走進城區,碧碧突然說:“我得走了。”

我的大腦是木的,愛誰走誰走吧。

小差說:“你現在也被通緝了啊。”

碧碧說:“但是我要再跟你們混下去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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