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遠超戰艦空間跳躍的速度,持續不斷地跨越過無數個星域,復仇女王號包括雷達定位系統在內的所有電子設備,早就徹底失靈,辛虧小桃紅是被植入在張天九大腦之中,這才僥倖逃過一劫。
這短短兩個多小時,已經超過任何一艘高速戰艦好幾年的航行路程。
張天九根本不清楚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只能依稀通過身體感受到飛船外無比充沛的靈力,大致推斷出應該是修真世界某個地方。
可這老頭把自己綁架到修真界來,又到底想幹什麼?
這老傢伙上身赤—裸,看起來像個暴露狂,該不會是有某種特殊癖好吧?
想到這一層,張九爺頓時渾身打了個冷顫,菊花沒來由猛然一緊。
雖然他這具身體比金甲傀儡還要強悍幾分,但恐怕也禁不起老者修士的一番折騰。
正當張天九爲自己悲催的命運深深擔憂之際,腦海裡傳來小桃紅的譏笑聲:“死光頭,別想得太美,人家就算有那種特殊愛好,也會去找那些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會看得上你?”
經歷過最初的驚嚇之後,小桃紅又恢復了七爺本色,開始調侃起張天九來,不愧是沒心沒肺的電腦程序。
張九爺頓時就惱羞成怒,喝道:“放屁,你也不看看這老傢伙有多可怕,小白臉那體格能受得了麼?”
“咦,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很有道理啊,哈哈哈,光頭,那祝你好運吧……”
小桃紅笑得愈發肆無忌憚。
張九爺差點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面逞能麼?
他倒是寧願被老頭一掌拍死,這樣還乾淨利落,省得在這裡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
不過從此刻的情況來看,性命至少應該是無憂了,這恐怖修士要真想殺死他,隨便動動手指就行了,根本用不着這樣大費周章,臨死前還帶着他來一次免費太空半日遊。
下一秒,張天九又面色大變,再次狠狠打了個冷顫。
不過這回並不是害怕,而是突然之間有一股極其可怕的寒意,透過飛船侵入進來,讓他堅不可摧的身體,都感到有些無法承受。
“轟!”
高達數十萬丈的雪山之巔,白髮老者把復仇女王號飛船隨意讓冰天雪地上一扔,兩道凌厲的目光直接穿透船體,落在張天九身上,終於頭一次開口。
“出來。”
大概是太長時間不曾說話,老者的聲音顯得異常沙啞僵硬,有些類似出了故障的機械人。
但張天九卻不敢有半點嘲笑,連忙老老實實打開船艙密封的金屬大門,走出了飛船。
纔剛邁出一步,那股鋪天蓋地洶涌而至的寒意,就讓他全身血液都差點凝固起來,身體變得無比僵硬,遲遲邁不出第二步。
好在他這具身軀經過基因科技和修真手段的雙重改造,承受能力之強已經不亞於某些神級修士,面對寒氣入侵,體內細胞活性被最大程度激發出來,凝固的血液又開始恢復流動。
但即便如此,張天九每踏出一步,都顯得艱難無比,如同一個普通人赤腳走在佈滿荊棘的羊腸小道上,每一步都帶着撕心裂肺的痛。
飛船不遠處,有着一張巨大無比的冰牀,中央位置已經被睡出一個明顯的人形印記,按常理推斷,這裡就是老者修士常年居住和修煉的場所。
如此可怕的極寒地帶,估計連聖王站久了都要被凍僵,他實在無法想象老人的修爲境界。
看到張天九被凍得瑟瑟發抖,步履蹣跚的樣子,白髮老者冷冷一哼,喝道:“畏手畏腳,連個婦孺孩童都不如,可笑至極。”
要換做其他人如此挖苦自己,以張九爺的暴脾氣,早就跳起來用拳頭跟他好好講講道理了,可面對這位高深莫測的神秘老人,張九爺覺得,自己還是要講究一下休養氣度才行。
兩人之間不過隔着三十多米距離,張天九卻整整用了五分多鐘,才走完這段堪稱這輩子最爲艱難的路程,當來到老人跟前的時候,身形已經開始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支撐不住倒下去。
老人斜着眼瞟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張天九?”
張天九愣了一下,這老鬼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還真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張天九身體和神經一起緊繃,點了點頭道:“是我,不知老前輩找我有何貴幹?”
“呵呵,原來你就是老禿驢說的那個下棋人?”
老者沒有回答張天九的話,而是搖着頭自言自語地說道:“膽量倒是不錯,可惜實力太弱了點,真落到那幾個老傢伙手裡,只怕連骨頭渣子都會被啃得不剩下一絲……”
張天九聽得一頭霧水。
老頭口中的禿驢,他隱約能猜到應該是普慧神僧,至於這兩位之間有什麼關係,他一點都不知道。
更奇怪的是,老傢伙剛纔說自己是下棋人,這就未免太扯淡了。
從頭到尾,張天九都認爲自己不過是普慧神僧以及另外那些幕後大佬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至於這些人目的何在,暫時還不得而知。
“我來問你,你可願意成爲那站在山巔之上,俯視衆生的絕頂強者?”
老者的眼睛雖然被頭髮完全遮住,可張天九依舊能夠明顯感受到,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兩道炯炯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張天九卻破天荒地猶豫起來。
因爲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老話說得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憑空掉下的餡餅,這莫名其妙出現的神秘老頭,開口就問他願不願意成爲絕頂強者,要說背後沒什麼貓膩,打死他都不信。
親眼見識過老者的恐怖實力之後,張天九非常相信,他絕對有能力讓自己成爲站在山巔之上的那一撮人之一。
但關鍵還是得看要付出什麼代價。
如果成爲頂尖強者的代價,是要犧牲銀河系人類社會的未來,那麼這個恩惠他寧可不要。
老人的耐心明顯不怎麼多,張天九不過是稍微猶豫了兩秒,就讓他喉嚨裡發出一道冷哼。
單單就一個簡單的音節,卻讓張天九心頭狠狠一震,好像被一擊重錘砸中,五臟六腑都傳來一陣劇痛。
老人冷笑道:“別在老夫面前玩那些花花腸子,想當年整個修真界不知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求老夫收他爲徒,指點一招半式,老夫卻一個都看不上,你這小子雖然體魄有那麼點意思,但依舊不夠資格當我的弟子,要是不看在那老禿驢的面子上,我才懶得跟你廢話。”
張天九強心壓住心湖上的劇烈波動,擠出一絲笑容問道:“老前輩剛纔說的,可是那位普慧神僧?”
老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哼道:“這和你沒有關係,願不願意拜師,趕緊回話,不要囉囉嗦嗦像婦人,一點也不爽快。”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張九爺。
被老人三番五次譏諷,張天九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懶得和他客氣了,直接擡起頭直視着老人,說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
一股凌冽寒風正好吹來,把老人亂糟糟的頭髮掀起,露出一雙無比淡漠的眼眸。
老人眉頭只是微微一皺,張天九便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滾滾而來,壓得他幾乎要無法站穩腳跟。
“你若是不同意,老夫便一拳打斷的手腳和經脈,把你丟下雪山自生自滅,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就馬上乖乖跪下來磕頭拜師,再猶豫片刻,就休要怪老夫不講情面。”
張天九心裡那個鬱悶,活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頭一次如此憋屈。
可偏偏他連轉身逃走都做不到,不是不敢而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老人怒喝道:“再不跪下,就叫你生不如死!”
“操你大爺,境界高了不起啊,老子就不吃這一套……”
張九爺徹底怒了,差點跳起腳來,怒氣衝衝地瞪大了雙眼,與老人無比凌厲的眼神對視。特麼的要是這次服軟了,哪怕成爲了絕頂強者又如何,還不是人家手中的牽線木偶,任人擺佈?
四目相對,僵持了足足十幾息時間。
滿臉殺氣騰騰的老人,突然仰頭哈哈一笑,漫天風雪頓時倒卷而起。
老人往後退出幾步,仔細打量了一眼張天九,笑道:“嗯,雖然天賦馬馬虎虎,但總算沒有辱沒我輩修士的膽氣,就算你是根朽木,落在老夫手裡也照樣能把你雕琢成一塊美玉,從今天起,你就是老夫座下唯一的弟子,磕頭……就免了!”
張九爺長長舒了口氣。
眼底卻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狡黠之色。
事實證明,他剛纔賭對了。
這類修爲絕頂的老怪物,大都脾氣古怪,越是逆來順受反而越不受人待見。
自己剛纔要是真的磕頭拜師,說不定反而會被老傢伙一拳打斷手腳經脈,丟下山去了。
不過聽到老人剛纔把自己比喻成一根朽木,張天九心裡也腹誹不已,按老傢伙的眼光,這天底下的修士,估計全部都是朽木了。
按捺住心頭的激盪,張天九雙手抱拳行禮,換上一種比較恭謹的語氣,說道:“冒昧問一句,前輩怎麼稱呼?”
他此刻基本斷定,老人和普慧神僧關係匪淺,應該也是幕後大佬之一,就是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