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壽命很短，我的壽命卻很長！”他看着我，悠悠說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是我知道看世間花謝花開數百次的這種煎熬並不好受！”
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我不是殭屍，也不是傀儡，可是我情願變成那個樣子，因爲那樣沒有自己的思維，我也不會這麼痛苦！”
“厭世的話，可以選擇自裁，沒有人會攔你！”我看着他，輕聲說道。
他笑着搖搖頭，說道：“死亡確實是一種解脫，可是當一切手段都用盡之後，發現自己還活着，心中的那種悲就會更重了！”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是你自己還是……”
“茅山！”
得到的答案讓我一愣，隨後就有些釋然了。
想想天師道中衆多的茅山叛逆，想想那些移靈，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看他的眼神中難免帶着些許的憐憫。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他輕揮着手，溫聲道：“從茅山蘇醒之後，我就跟遊魂一樣在世間行走，迄今爲止，大概已經有五百年之久了吧！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挺興奮的，想像個普通人那樣成立自己的家庭，交一些朋友……”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他搖搖頭，苦笑說道：“世人是不會容忍一個幾十年容顏不改的怪物存在的！”
他說到這的時候，其實我是想插一句的，林志家族的那幾位，至今不也是容顏未改嗎？不是照樣被衆人封爲不老偶像嗎？
不過轉念一想，和麪前這位數百年都維持年輕模樣的老怪相比，林志家族那幾位確實有點不夠看了。
“了無生趣，所以你就組建了天師道，準備報復華夏所有道門？”我皺着眉頭看着他，活的時間久了，心理也不能按照正常人推斷了。
他笑了笑，說道：“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有這種想法，不過自從你出現後，我這個想法就有點淡了！”
“嗯？”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想死，真的很想死！”他很認真的看着我，說道：“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但是就是無法死去，只能頂着這幅皮囊，三魂七魄被困其中，我無法超脫無法輪迴。而你給了我希望，或者說是你們給了我希望！”
瘋子的邏輯，正常人根本不懂，原諒我才疏學淺，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天師道和苗疆聯手，是不是你的命令？”我直接乾脆的開口。
“是！”他點
點頭，直言不諱。
“滅掉國安，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疑惑的看着他，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超脫嗎？這種事情對於你來說應該很無聊吧？爲什麼要這麼做？”
“確實很無聊，但是我必須這麼做？”他看着我，笑着說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和忘憂聯手對付我，只有你們聯手對付我，我纔有可能會死，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瘋子，絕對的瘋子。
我冷眼看着他，說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你準備把華夏所有道門拖下水？”
“我現在只能找到你，找不到他！”他看着我，溫聲道：“雖然你們之間觀念不同，但是對於道門都是偏護的，我這麼做是爲了逼他出來……”
“不用他，我一樣可以送你去輪迴！”
咬着牙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臉上花徑紋路大盛，隨手一揮，腳下礁石白茫茫一片，無數白色彼岸花出現在他的腳下週圍。
無數道花蕊化爲鎖鏈極速將他纏繞，瞬間將他包裹進入花蕾之中。
隨後，花蕾隱入地下，生生將他活埋。
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想讓他死，很不容易。
腳下礁石逐漸碎裂開來，他的身影慢慢從裂縫中出現，再度站到我的面前。
“沒用的！”他輕嘆一聲，絲毫不介意我剛剛突然出手的舉動，輕聲說道：“我試着把自己埋入地下三年之久，但是還是沒死成！或許你使出全力的話能讓我受傷，但是肯定殺不死我！”
說着，他的目光有點灼熱，看着我說道：“白色彼岸花，紅色彼岸花，兩者之間合力，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我想看一看。我有預感，你們聯手，我必死無疑！”
“兩年之後，七月十五，茅山之上，我和他會有一戰！”我冷冷的看着他，說道：“在我們動手之前，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在茅山嗎？”他喃喃的說道：“宿命終結之地嗎？很羨慕你們啊！”
隨後他眼神放光，看着我，說道：“茅山宗門會在那時候開啓嗎？”
聞言，我愣了一下，搖搖頭。
茅山的謎團太多太多，至今我對於茅山還是瞭解不深，我只知道，這一世，我有很大的希望能開啓茅山山門，一旦開啓，就能得到那些謎團的答案。
但是，至今我依然還沒有絲毫的線索。
估計兩年之後的七月十五，會是一個契機吧！
正在我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臉上的
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
“人妖鬼三世輪迴，兩年後，七月十五，茅山……”他自語，臉上的表情愈加古怪，最後看了我一眼，喃喃說道：“上清一脈九代嫡傳，竟然不是極限？錯了，錯了，都錯了……”
看到他這幅模樣，我微愣一下，隨口問道：“你在說什麼？”
他看着我，眼神很古怪，說道：“相傳茅山九代爲極，不是徹底斷了傳承就是恢復往日榮光，這句話一直在誤導啊！九代，茅山九代……哈哈哈哈……茅山諸聖，好大的一盤棋，好精妙的算計……錯了，都錯了，所有人都算錯猜錯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不知怎的，我的心頭此刻泛起了些許的涼意。
當年邙山上清宮之時，陳珽的師父吳有道，號稱六代之中命術無敵的存在，最後臨死之際，似乎跟此時的情景……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了，死盯着他問道。
“哈哈哈……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笑容很瘋狂，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古怪，狂笑着說道：“歲月依舊滄桑，但茅山先祖卻一直與我們同在，俯視世間螻蟻，這感覺是不是很爽……哈哈哈哈……”
我看着他，心中涼意更重。
“我本該死去，可是卻莫名復活，一直苟延殘喘至今，想尋求輪迴不得，這也是你們的算計吧？”他仰天怒吼，氣勢沖天，一吼之聲竟然將天空中的雲朵衝散，咆哮蒼穹。
“天地間這盤大棋，是不是也該到了快結束的時候了？如今黑白二子已出現，我這棄子的歸宿又在何方？”
隨後，他咆哮猙獰的臉龐之上出現了些許的悲傷，些許的絕望，還有些許的解脫，喃喃說道：“僅僅是爲了獻祭山門嗎？即使死了也無法輪迴嗎？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這就是我的歸宿？我不甘心啊……”
看着他這幅有些瘋癲有些迷茫的樣子，我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那位鄭長老已經來到了我的身旁。
“走吧！”老人冷冷的看着我。
我又看了一眼站在礁石上還在喃喃自語的天師道道主，眼神中露出些許的憐憫。
或許真的沒有輪迴，但是宿命已定，你還是沒有能力擺脫。
我不明白他到底知道了什麼，但是從剛剛他那瘋狂的話語之中，我已經能猜出些許。
往事雲煙只不過虛空一場，何許執着？
只嘆，天道無情，人道無常！
茅山，今生，玩的很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