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江東的霧氣被漸漸吹散,從巷子裡走出了一個男子出類拔萃的身影。
那身影修長漂亮,如在畫卷中一般,天地爲紙,人爲景,當裴凌風來到裴家廢棄的院內,看門的人是又聾又啞的老者,看到了裴凌風后躬身行禮。
男子閃身進入園內,徐步行來,進入到了屋子裡,屋中點着一盞暗燈,牆壁繪着一個圖騰,但見那圖上畫着一個奇異的怪獸,頭爲龍身則鳳。裴凌風向前走了兩步,男子的指尖在上面輕輕撫摩着,這也是傳說中的一種瑞獸,但是此獸與傳說中的白澤不同,據說一生不嘶鳴,嘶鳴終一生。
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揶揄,身子走到屋後,那張俊美的面孔迎向了黑影之處,指尖又碰觸到那上面放置的牌位,漆黑的髮絲閃出黑色的琉璃光澤,喃喃道:“爹,凌風依承諾而來。”
那牌位上勾勒着精緻的花紋,上面寫着他父親的名字,他的父親是當年裴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那個在江東也曾經赫赫有名的男子,卻因爲一生抱負無法舒展開來,一直遭到裴家的反對,最終靜靜地與世長辭,而眼前的牌位則彷彿在等候自己的回來……
裴凌風輕輕一嘆,把牌位放回了原處,本以爲自己藏身在幕後,裴家的裴玥會跳到前面,走出一條引導裴家獨立的道路,不曾想這個裴玥居然會中途退縮了。
——這對裴凌風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事到如今沒有人知道裴凌風的心中在想什麼,更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思。
雖然裴凌風裝出了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可是他卻是另有自己的想法。
他深知裴家大房與二房根本不成器,亦做不了大事,於是他佈下另外一個棋局,讓裴子楚與裴玥互相爭鬥,激起二人的鬥志,互相比試一二,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讓裴家在兩個男子的比試中走出江東,一統天下。
但是可惜,裴玥如今居然換了息事寧人的心思,裴子楚則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對什麼都不在意,這兩個人都完全不受控制了。
當然裴子楚雖然在夢境中看過過去,但是他也不知道一件事情,夢境中的裴玥死了,裴家也過氣了,他卻看不到裴凌風的舉動,只因爲那時的姬玉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勢力,裴凌風深知裴家的實力根本敵不過對方,便聰明的選擇了罷手。
可是眼下,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姬鈺爲了淩氏阿熙改變了當年的初衷,裴玥也不再鋒芒畢露,三張羊皮問世。
於是,裴凌風這裡反生了變化。
“爹,天下已亂,是該出手的時候了。”
他轉過了身子,來到了池塘中的船上,一拍中央的機關,外面發出了轟轟隆隆的聲響。
那一處通往河道的水面居然可以從此地引出,男子一時間開啓了機關,霎時之間,一艘船朝着河道的方向而去,帶動了下面的幾個巨大的箱子,那箱子上纏着極粗的鐵鏈,彷彿連接了地獄與人間,卻是一直連在船身上,當外面的水流帶動船隻浮動時,箱子裡的財富也從荷塘底下出現。
裴凌風從來不在乎什麼外面的寶藏,對於他來說吸引力不大。
河道中的財富是父親留給他的,父親曾經去過聖地,在那裡尋到了一些財富,同時還尋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便是姬玉的母親,可惜如今已經不在裴家。
裴凌風挑着眸子,握着紙扇,他依稀還記得當年祖父的權謀,老祖宗的涼薄、裴家人的勾心鬥角,父親的執念、有些事人人都在利用他,但是他憎惡這種利用,不喜作爲他人手中的一把利器,索性便把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底,經過了數年的隱藏,他一直以那種幕後的姿態出現,直到今日他纔打破了講僵局,他只是想看看往昔利用他的那些人最終下場如何。
手指的摺扇輕輕一舞,揮動一陣勁風,遠處傳來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裴凌風沒有回眸,只是低低地問道,“事情都做好了麼?”
前方的一人道:“大人之命我等不敢不從,我等二十人都加入到了三陽神教,全數在此候命。”
裴凌風長袖當風,回眸望向身後,看着後面的二十多人,淡淡道:“很好,你們把此地的箱子都打撈出來。”
衆人跳入水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纔把箱子都弄了出來,衆人打開了箱子,裡面都是諸多的金銀珠寶,輝映得裴凌風俊美面孔帶着淡淡妖異。
裴凌風目光清和,看向諸人,“用這些財物,想辦法進入三陽神教的內部。”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都是這些年來裴凌風培養的心腹,爲了他曾做過很多隱秘的事情,衆人齊齊抱拳道:“遵命。”
裴凌風喃喃低語,“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
彗星出現了,傳言開始死人了!
沒錯,有些人在這幾日的確是死了,有些人死的甚至沒有什麼徵兆。
說起來,姬家家主的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在進入大雍朝先帝死亡後三年,就開始變的時好時壞。
在剛剛入冬的時候,他又再次的病倒,這次他的病況非常嚴重,可謂是病的不輕。
也就是在這時候,三陽神教在潁川也發展了起來。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小皇帝開始試着自己親政起來,並沒有急着對付三陽神教
沒有急着對付三陽神教,他覺着春日耕作的時候,不宜交戰,一切都該以民生爲重,他甚至覺着三陽神教的人也是自己的子民,小皇帝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柔弱了。而且在姬家休養了一段時間,他的身體也一日日的好了起來。
但是在另一個地方,袁公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才苟延殘喘了幾日,袁家就傳來了袁公死亡的消息,使得整個洛陽,陷入了一股隨時崩潰的奇妙境地之中。
接下來誰該接掌袁公之位?這是洛陽城諸人非常關心的話題。
從長幼來說,袁公的長子也是嫡長子,他的母親雖然死了,但是他畢竟生母也是袁公的原配,現在的袁夫人卻是一位填房,所以論年齡資歷,袁公的長子可以擔當袁公之職。
可偏偏,袁公最小的兒子袁嵐被人叫做世子!
何況,在袁家還有周家這個大家族,周家這些時日也是蠢蠢欲動了。
同時,裴家的裴子楚公子也終於抵達了潁川,但是裴玥卻朝着洛陽城的方向走去。
裴子楚來的很不容易,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想要對付他們的三陽神教教徒,不過都被他的血色蓮花給擊殺了。
裴子楚來到了姬家,雖然來的有些早,不過對於姬鈺他有些好奇,對於這個姬家他當然也充滿了興趣。沒有遲疑他拍了拍大門,接着把拜帖送了過去。
姬家的園內,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了出來,這琴聲比起諸多的琴師都要出色很多。
姬二這時候湊過來,站在屋子外面,“小姐,外面有人送帖子來了。”
“什麼帖子?”姬玲瓏紅脣輕啓,她如今在姬家如日中天,因爲她的父親就是姬家家主。如今父親身體不好,其他的人父親信不過,索性讓她來處理這些事務。
雖然男女各司其職,不過姬家好像並不太在意這些,姬玲瓏自幼也是在諸多才子的光環籠罩下長大的,她素來很有自信心。
這些日子,姬玲瓏收到了不少帖子,都是官場上互相捧場的拜帖。
這一次的,大概也是如此。
但見姬二拿出一個金色的帖子,遞了進去,姬玲瓏接過來一看,居然是一張純金打造的帖子,上面寫着個裴字,不過這帖子卻不是請帖,而是類似拜帖一類的,彷彿是告知他們對方上門目的不同。
“此人是誰?”姬玲瓏凝眸,微微好奇。
“裴家的裴子楚。”姬二回答。
“居然是他?難道他不怕我們麼?”姬玲瓏挑了挑眉,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是這個男人又與自己家族有什麼關係?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裴家如今與大雍朝屬於道不同的情形。她喃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姬二道:“小姐,這個裴子楚在大雍朝內很有名氣,正是與姬鈺公子齊名的那個人,而且他性情叛逆,做事情隨心所欲,目前居然不會隱姓埋名來到這裡,說明他有恃無恐。”
“他的目的很奇怪,難道是示威?”姬玲瓏覺着這個人似乎有些危險。
“是,也不是。”姬二搖了搖頭。
“哦?”
“淩小姐,如果說到裴子楚,就要先說一說裴家,大雍國的裴家也是名流世家,地位可媲美袁家,而且裴家勢力佔據江東一帶,裴家家主是一位文武雙全的,掌控上萬人的軍權還有江東所有人的生存命脈,裴子楚來到此地,卻沒有隱姓埋名,說明他這次是有政治方面的事情求見。”
“裴家?”姬玲瓏點了點頭。
她依稀記得那位裴家家主是個好色之徒,據說後宅佳麗三千,可以媲美皇宮。而且裴子楚也好不到哪兒去,風流的名聲在大雍朝被人傳的沸沸揚揚,尤其是最近說他迷上一個商女,最後被人給甩了……旁人說裴子楚變成了一個癡情種子,但是貓改不了偷腥,姬玲瓏覺着那個男人肯定還是個風流的男人。
“對了,裴家家主當年大約是個喜歡蒐集美色的人吧?”這時姬玲瓏又確認了一番。
“不錯,據說裴家家主當年是老當益壯,十年內娶了十八房妾侍,當年還氣死了裴子楚的母親,所以裴子楚纔會有牴觸的心理,裴家男人什麼都了得,尤其是在女色方面,實在沒有剋制,但漸漸的子嗣變的單薄,目前他們只到了裴子楚這一代,後面就沒有一個子嗣了。”
姬玲瓏頷首,輕笑一聲,“這個我明白了,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要應對十八房妾侍,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裴家的後人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爲了娶一羣女人,某些方面要相當的生猛纔可。”
姬二臉紅,沒想到一個女孩子居然說出這種話來,而且還是自然而然的說出口。
好像她並不是在說男人生猛的問題,而是在說晚上的晚膳是什麼。
姬玲瓏笑笑,“姬二,我只是好奇而已,像他那種身份的男人,想要得到什麼,還是很容易,外面的傳言真是風風雨雨說不清楚。”不過若非書中記載,她也不會問太多。
姬二立刻道:“小姐說的對,總之這些個裴家男子想要得到什麼女人,都是很容易的事情,絕色的花魁,妖豔的舞女,甚至還有女學裡最清純的女學生……”
聽到這裡,姬玲瓏擰了擰眉,“真是無恥。”
姬二道:“小姐,據說,她們都是自願的。”
這個世道,賣二賣女,有些美色的女人當然願意嫁入高門做妾
入高門做妾侍。
姬玲瓏擺了擺手,無語道:“那你便說說裴子楚好了。”
她覺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外面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這個裴子楚估計在女色方面也好不到哪兒去。而且這個時代的特色,就是嬌妻美妾如雲,紅顏知己一籮筐,實在令她不恥。
姬二接着道:“裴子楚,他是裴家男子的嫡三子,江東裴家男子的佼佼者,從來不會欺男霸女,也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不過他確實身份高貴。”
“紈絝子弟?小種馬?”姬玲瓏輕嗤。
“呃,小姐,裴子楚從不像裴家男子那麼好色,他才華橫溢,而且文武雙全,不過他沒有未婚妻,也沒有妾侍,通房也沒有,只聽說好像他曾經有過一個女人。”
“那麼……關於這個裴子楚,他現在喜歡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姬玲瓏出於女人八卦的習慣,喜歡刨根問底。
“不知道。”
“我明白了,反正我是覺着他與姬玉齊名肯定有問題,我家那個姬鈺哥哥就是一個根本不碰女人的,這次他居然要娶一個被旁人退了婚了女人,我就認爲這些男人的心思都有問題。”姬玲瓏眨了眨眸子,“也不知道帶回來的嫂嫂是個什麼模樣的女人?”
“這個……有些事情不好說的。”
“好吧,我們還是說說裴子楚。”
“是。”姬二覺着但凡是個女人還是對裴子楚有興趣的。
“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來,那麼你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隱瞞,任何**與細節都要說出來。”
“此人前面有個妻子,可惜死了,後來他又喜歡上另外一個女子,可惜求而不得。”
“難道是他滿足不了後面的女人?所以……”姬玲瓏一副男歡女愛很正常的表情。
“唉……小姐。”姬二忽然雙眼一眯,雖難以啓齒,他還是豁出去道:“我們姬家的人也是八面來風的,很多東西知道一二,聽說裴子楚以前喜歡一個青梅竹馬的女人,兩個人偷偷成婚,但沒想到裴子楚在某些方面很是厲害,每天晚上換着花樣雲裡霧裡,害的她好多天都下不了牀,最後裴子楚帶着她去看了大夫,總之這種男人,沒有女人不喜歡的,小姐遇到他也要小心一些,我說完了。”
言訖,姬二的面容已經一片赤紅,且紅着臉離開了這裡,腳下跑的歪歪扭扭,如小媳婦一般羞怯。
姬玲瓏望着姬二害羞的背影,扶額,她並沒有問這個的意思。
這個姬二真是老實人,居然說出了這等**。
不過牀上能那麼厲害的男人,真是了不得,她雖然沒有成親,但是對這些很好奇。
這位裴子楚居然會喜歡上一個商人的女兒,商女很多都是以色侍人的,大約那女人也做出不知廉恥的事情,商人女兒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在姬玲瓏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很詭異的形象。身形高大,冷漠,狂狷,傲然,如街頭賣藝男子一般的肌肉猛男,而且在房事上很變態。唉唉,多想了,罷了,很快就會見到他了,還是不要多想。
可是當她看到裴子楚的第一眼之後,立刻被這個男人俘虜住了。
這個男人,還真是一個妖孽呢!
……
另一廂,洛陽城的凌少如今也是成爲衆人眼中的香餑餑,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員差不多都有人給凌少清涼書院那送去了一些信箋,儘管很多事情字眼上說的模糊,不過都露出了想把女兒嫁給凌少的意思,目前願意給凌少做妾侍的千金就不下十五位,凌熙看着這些信箋就覺着有些好笑。
當她回眸看向身後的男子,發現姬鈺手中拿着兩個帕子,目光有些發呆。
“你在看什麼?”凌熙看着男子。
姬鈺接收到對方的目光,向她挑起了眉,似乎讀懂了她眼中的疑惑,“你想知道?”
“別神神秘秘的賣關子。”凌熙直言,“爲何準備了兩個帕子?”
“好,我說。”男子嘴脣微微勾起,綻出一抹傾城的笑容,笑意溫和,須臾,他放下了手中白色的帕子,溫潤的聲音清澈傳來,我在想我們之間眼看就要成婚了,但是有件事情做不做得還不好說,我的兩根手指已經沒有問題,但是正主兒如今不知道會如何?如果試了之後,肯定會有落紅,另一個洞房花燭夜也準備一個假的。“
“……”凌熙頓時無語,他說的事情當然是指洞房花燭的事情。
兩個人幾乎把前戲都做了一遍,尤其是以前按摩的手法現在改爲了男人的親吻,最可恨的是這個男人還是衣冠楚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