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在洗手間裡跟男人接過吻,耳邊聽到隔間門外便池的嘩啦啦流水聲,嘴邊是他滾燙的脣舌,感官太過刺激,我伸出舌推抵外來入侵者,卻被他飛快地含在嘴裡一通啃咬。
無意識地“嗯”了一聲後,我羞憤地閉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可身體像是被電流擊中,緊閉的腿不受控制的發着抖,就在我感覺不妙想推開金慕淵那一刻,嘩啦啦的水流聲從我的身下傳來。
我居然,尿了。
太過羞恥。
我羞憤之下,直接一巴掌把金慕淵的腦袋拍到一邊,捂住臉不敢睜眼,另一隻手偷偷拉下衝水開關,趁着轟隆隆地馬桶抽水聲尿完。
等到偷偷地從紙盒裡抽紙時,卻聽到他低低笑了。
那一刻,我最大的震撼就是,他居然沒有生氣!
他笑起來的時候很有魅力,眉眼都柔和了,眼睛黑亮地閃着流光。
我不停地掐着手心提醒自己,這些都是假象。這些都是假象。
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金慕淵從不屑曲意逢迎,特別是迎合一個女人。
他抱着我出去的時候,我一路上閉着眼裝死,腦子裡一個勁地想到底怎樣才能甩開他,找到機會逃跑。
就在我被他一路抱到車上,快要喪失逃跑的勇氣時,機會來了。
快開車時,金慕淵突然喊停,然後皺着眉下了車。
他的步伐像是要回醫院。
我立馬發短信給林歡,順便把這輛車的車牌號發了過去。
沒一會,就有個陌生號碼發了消息給我,讓我下車,去路邊的一輛黃色出租車上。
我像個逃獄的罪犯一樣心臟砰砰砰直跳,剛想找個藉口下車,就聽砰的一聲,車身劇烈一震,司機已經氣急敗壞地下了車。
我這纔看到前面一輛大紅色跑車倒車時,車屁股直接坐上了金慕淵的這輛低調小黑。
我簡直想拍掌叫好。
偷偷摸摸地下了車,趁着司機沒看到我的情況下,立即找到那個朝我招手的出租車。
我穿着拖鞋兩腿一瘸一拐地跑了過去,直到出租車開離醫院門口,我才舒了一口氣。
後座坐着一個陌生男人,一張臉很是陽光,西裝筆挺的想必是從柳小夏的訂婚宴上直接過來的,他看到我這反應笑了,臉上居然有兩個大酒窩,“其實你一個人也能跑的。”
“不,如果沒人來,我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他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問他,“開去哪?”
他遞給我一張他的名片,然後說,“當然帶你去柳小夏家裡了。”
我看了眼手裡黑白兩色的名片,只有一個名字,一串電話號碼。
“柳東?你是柳小夏她哥?不,臉看起來挺年輕的,是她弟?”
柳東:“……”
我憨笑兩聲,切入正題,“我現在只能投奔你們了,既然林歡找你來幫我,那你肯定能救我,只要你帶我躲過……”
我話沒說完,出租車猛地一個急轉彎又剎車,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身邊的柳東反應極快地拉住我抱進懷裡。
等到車停下,我還沒看清狀況,抱着我的柳東就被一雙手給拖了出去。
我這纔看清車窗外的人是金慕淵。
隔着車窗玻璃我都能聽到拳頭擊打在身體上的悶聲。
金慕淵背對着我,動作凌厲,一拳拳地往柳東臉上招呼。
出租車前橫着金慕淵的黑色賓利,路上交通堵塞,後面的車子不停地按着喇叭刺激着整條路線。
我立馬打開車門瘸着腿跳了下去,“住手!別打他!”
我最後悔的就是在今天,對金慕淵說了這句話。
因爲他聽到我的聲音,停了手,轉頭看着我,而一直被打的沒空隙還手的柳東,在那一刻突然反擊給了他一拳,力度之大,下一秒他嘴角就流了血出來。
我看到金慕淵朝我笑了。
嘴角一片血紅。
他的整張臉都在笑,我卻心慌地整個身體都止不住地顫抖。
我終於想起來,記得有人跟我說過,不論何時何地,都不要在金慕淵面前,爲另一個男人求情。
我被金慕淵重新塞回他的車裡時,地上的柳東已經一動不動了。
我抖着手給林歡發了消息。
我以爲,出來混,遲早要還,卻沒想到,那個因爲我差點就死的柳東纔是出來還的。
車子剛走,身後的警隊纔到現場,有一輛摩托警追到金慕淵車身後,看到他的車牌號後停了車。
我絕望了。
可事情沒有完。
金慕淵開着車一路超速,看我難受地快要吐了時,他才減了速。
我知道他有話要說,所以我一直在等。
可他打完人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戶口簿在哪?”
我定定看了他一會,掐着掌心盡力淡定的問,“爲什麼?”
爲什麼來找我。
爲什麼會吻我。
爲什麼破壞我的訂婚宴。
爲什麼在這個場合下,問我的戶口簿。
金慕淵捻着眉心,他一般做這個動作就代表他沒耐心。
我也不給他耐心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不怕了。
“我爸在兩年前就已經判了刑,律師說即便以後供出其他名單,也不能抵消他的判刑年限,所以,峽市的金融界不用在擔心我爸這顆不定時炸彈了,他已經熄火了。”
金慕淵耐心地聽着,直到我說完,他又重新問了我一遍,“戶口簿在哪?”
語氣是冷硬的。
我現在睜眼閉眼都是柳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慘樣,我心下釋然,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一死。
我沒有回答他,甚至挑釁地說,“你可以再一次把我扔下海。”
他沒說話,可氣息一下變了。
我縮在副駕駛,胃痛讓我有片刻痙攣。
腦海裡總忍不住想東想西,終於,我看着他握着方向盤的手,“司機呢?”
“扔了。”
我知道他幹得出來,他對於犯過一次失誤的下屬從來不再給第二次機會。
可他從沒想過別人的感受,比如我的感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心裡的負罪感越來越沉重,李浩,司機,柳東,這些人都是因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