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戲外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首頁 > 只要你說你愛我 > 只要你說你愛我 > 

第二十九章 戲外

第二十九章 戲外

萵筍炒蛋,茶樹菇炒肉,雞肉燉蘑菇,青椒爆蛋。

我會的菜很少,但兩個人吃綽綽有餘。

如果手上有砒霜,我應該會放在飯菜裡,和他同歸於盡。

我自發的給他裝了飯,然後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

他向來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不論在外還是在家,這一點倒是和我們家一樣,我爸就一直教育我和我弟,出門在外,一定要知禮守禮,食不言寢不語。

想到我爸,我就突然有點食不知味。

金慕淵看我突然間不吃了,也頓了好幾秒,纔看着我說,“很好吃。”

廢話,我做的菜能不好吃嗎!

可不對勁啊,金慕淵他在討好我?

“你可以打電話讓你家裡人回來了,這裡有我,可以保你們平安。”

我從碗裡擡頭看着他,心想就衝這句話,我也不會原諒你。

可我不會翻臉,我要的就是我們一家平安。

我只是低着頭,可憐兮兮的問,“說話算話嗎?”

他點頭,剛準備說什麼,門鈴響了。

這個時間,我弟還沒來。

打開門一看,才發現是徐來,他進來看到我,剛正的臉上露出最誠摯的笑,再看到我身後穿着球服的金慕淵時,笑容徹底皸裂,“爺....爺....爺.....”

我關上門,“你一個人耶耶耶什麼勁,來我家這麼開心?”

金慕淵則是黑着臉接過徐來手上的西服,進了洗手間去換。

“你吃飯了嗎?”我隨口問。

“嗯。”

我也不再管他,坐下繼續吃飯。

徐來垂着腦袋,從口袋裡掏出個平安紅繩遞給我,“這是我媽給我的,寺裡求的平安繩。”

我心裡一暖,從他手上接過,“你幫我戴上吧。”

徐來:“......”

也不知道金慕淵是不是當過兵,前後不到兩分鐘,就換好出來了。

剛好徐來正在替我戴。

於是,氣壓不對的時候。

我擡頭,徐來轉頭。

空中三雙眼睛交匯,無聲的電閃雷鳴。

一室寂靜。

“喂,好沒好?”

徐來差點跪下去,“沒,爺來吧,我手抖...”

我:“....”

金慕淵不置可否的走過來,看到我手上的紅繩眸子眯了眯,“這什麼東西?”

徐來說,“這是平安繩。”

看金慕淵一臉“就這玩意兒能保什麼平安還不扔了!”的表情,我立馬轉頭看向徐來,“徐來,還是你幫我戴吧。”

話剛出口,金慕淵的大手就抓住我的手腕。

格外的耐心,替我找出那根細小的線,然後打了個結。

直到他們倆一前一後離開,我才坐在凳子上,摸着手上的紅繩,怔怔發呆。

明明是徐來送的東西,怎麼經了金慕淵的手就感覺像是他送的一樣。

下午的時候我去了機場。

飛機晚點,直到三點我纔看到我媽和弟弟一起出來。

我們抱在一起失聲痛哭的場面被過客拍了下來,一開始我還收不住,直到我弟跑去那邊搶了那人的手機時我才嚇得停住眼淚。

“hey,man,whatthefuckyoudoing?”

那個過客原本就是無聊隨手一拍,機場大多每天每時每刻都會上演着這樣悲歡離合相聚分別的哭情戲,可遇到我弟這樣的,還一口標準的英語,頓時覺得逼格沒有我們這邊的高,立馬乖乖刪了照片又道了歉。

“姐,你瘦了。”

他回過身抱着我。

我媽也看着我不停地摸着我的臉頰,“吃苦了。”

整整兩年,七百三十天,我們終於團聚了。

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差點再次失控,我弟立馬推着我往前走。

我們一家三口回來了。

我這兩年的心願終於達成,可爲什麼還是想流眼淚呢。

我們最愛的爸爸,你看得到嗎?

——

葬禮已是三天後,這一天剛好是清明節。

淅瀝瀝的小雨像是感受到我們的情緒,不停地降落在峽市上空,烏雲也像壓在心頭的悶氣一樣,徘徊着壓滿峽市整片天。

爸爸生前很多朋友,可他死後,只有我們幾家親戚過來替他送行。

這些親戚還是我當年請求幫助時,並沒有生援手的。

這三天,也靠金慕淵幫了不少忙。

墓地,碑文,包括正在頌唱的這一羣牧師,都是他操辦的。

我只不過打了幾通電話,聯繫親戚過來參加。

弟弟打着傘陪媽媽站在墓地的左手邊,我站在右手邊,每每有人過來鞠躬獻上菊花,我們就彎腰回禮。

不到三十秒的頌詞概括了爸爸近五十歲的生涯,我看着墓碑上爸爸年輕時的照片,還記得他每當我受挫時對我說的話,一幕幕,無不讓我心澀難耐,眼淚隨着小雨落在地上,混進雨地。

一直到弟弟過來拉着我走,我纔回頭看了眼爸爸,輕輕說了聲,“爸,我們一家團聚了,你放心吧。”

一排黑色的雨傘擋住視線,林歡看着我,下巴朝一個方向努了努,我纔看到樹下的他。

徐來替他撐着傘。

他一身黑色站在雨地裡,緩緩朝我鞠了一躬。

我回頭,身後的媽媽和弟弟已經朝他彎腰回禮。

原來,是在向我爸鞠躬。

人都死了,做給誰看呢。

——

從墓地回來後,我媽就自己進了房裡鎖了門,我弟看了一眼朝我搖搖頭。

他現在越來越會照顧人,看懂人心,倒是比我十八歲的時候高強太多,難怪爸爸給他起名叫蘇哲。

“姐,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我弟倒了杯溫水給我。

我沒有跟他說我懷孕的事情,可看他這個舉動,應該是知道了的。

“離婚,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

我弟倒抽一口氣,“姐,你別做傻事!”

弟弟果然聰明成熟很多,我只說了一句話,他就能知道我接下來的計劃。

“好了,不說我了,你明天去遞交轉學文件,在峽市唸書。”

知道我不想談這件事,他就低着腦袋說,“好,知道了。”

等到我洗完澡出來,他就站在洗手間門口,比我高半個頭的人,一張肖似爸爸五分長相的臉上全是掙扎之色,“好歹是我的侄子,能不能留下他?”

我擦着頭髮上的水,靜靜的看着他說,“不能。”

夜裡頭痛難眠,起身找到安眠藥又出來倒水,嘴靠近杯口的時候突然就想起弟弟那句話,能不能留下他?

答案當然是……不能。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