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就提着包走了出去,金慕淵跟我媽打了招呼纔出來。
沒叫阿姨也沒叫媽,倒不知道進門的時候是怎麼問的好。
總歸我是無所謂,本就是形婚,還能要求什麼。
等關上門我就推他到牆邊,抵着他問,“你要做什麼?”
金慕淵黑眸眯了眯,眉骨倒意外的柔和下來,“你以前就是這樣,像個刺蝟一樣。”
我一定老花眼加耳鳴了,纔會從他這句話裡聽出懷念的意味。
內心呸了一聲鄙視自己。
既然他喜歡刺蝟,我就一次性刺個夠。
“別跟着我!”
我拽的二萬五八一樣朝他撂下這句話就走出小區。
我不是認識他的蘇燃,我是兩年前沒有見過他的蘇燃,那個性格跋扈,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蘇燃。
我是不是應該表現我一直愛着肖全會更好?
平心而論,我做不到。
跟他分道揚鑣後,我又怕他跟蹤我,只好不停打車,換車,繞了一圈纔到婦幼醫院。
從機器裡拿到檢查報告,我看了半天沒看明白,想直接拿給林歡看,又怕泄露風聲,只好再去那個老阿姨醫生那。
“我聽你說了,之前有吃安眠藥頭痛藥對嗎?”
我點頭。
“孩子還小,看不出什麼,但生命特徵明顯,應該沒事。但是,你不是要把孩子流掉嗎,怎麼還問我孩子有沒有問題?”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的門被大力踹開。
這一聲可謂驚天動地,辦公桌上的水杯都震出水來,我被一打岔嚇得差點跳起來,老阿姨也被嚇得不輕,“小夥子!你!你要做什麼你!好好地敲門不會嗎!你要是後面排隊的耐心等.....你幹嘛!你拉她幹嘛!你給我鬆手!”
我簡直要崩潰了。
金慕淵闖進來那一刻,我心臟就在抖,現在他扯着我就往外走,老阿姨又不讓,搞得我現在像是要被五馬分屍一樣,痛啊喂!
“醫生,他是我丈夫。”
實屬無奈,我只能這樣說,老阿姨果然停手了,冷冷地看了金慕淵一眼,“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不願意生這個孩子!”
她可能是好心,希望這句話能換來金慕淵對我溫柔的對待。
可老阿姨你錯了。
眼前的這個冒着要殺人氣息的男人,他從來就不懂什麼叫溫柔。
他拖着我一路從醫院到門口,再到車前,我一直喊痛他都不理,我就假哭一聲喊出來,“我好痛啊!”
他立馬停手,但還是沒有放開我。
脣線抿的死緊,胸膛起伏不定,眸子裡的火花還在噼裡啪啦亂炸。
“蘇燃,這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你對他做出任何傷害到他的行爲。”
我甩啊甩的沒甩掉他的鉗子手,聽到這話,我冷笑一聲,“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孩子,沒你的事。”
他的氣息又重了,“蘇燃!”
我笑眯眯地脆聲道,“哎——”
“要怎樣,你才願意生下這個孩子?”金慕淵鬆開手,卻凝眸看着我,“告訴我!”
我一時有點拎不清。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逼迫我,要不然就是威脅我。
再不濟也應該是讓我痛不欲生,只能生下孩子。
而不是這樣,用條件換取我生下孩子。
雖然不明白他突然退步的原因,卻還是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開始提要求,“首先,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家小區門口。第二,以後不準靠近我。第三,保證我家裡所有人的安全。”
從聽到我的第一句要求開始,他就一直皺着眉頭。
但我覺得,我很設身處地的爲他考慮了,他不喜歡我,幹嘛還來呢,只要我答應照顧好我的肚子——他的孩子,那他就有時間去看秦安雅了。
多好。
過了很久,他纔回答我,“好。”
不知爲什麼,明明就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來的,聽到他說好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可以抑制地抽痛了一下,很輕微的跳動,換來很痛的感受。
我們之間,現在只能靠孩子維繫了嗎。
那對這個孩子,該有多殘忍。
他送我回去之後,說了句,“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他是想提醒我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他的孩子。
呵呵,甚至按他的猜想,畢竟,第二個,纔是他的孩子。
——
在洗手間沖澡的時候,忍不住哭出聲。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我弟在洗手間門外敲門,“姐,你在裡面都快一個小時了,好了沒啊!”
我用毛巾搭在眼睛上開門出去,“好了,你用吧。”
我弟卻直接拽掉我的毛巾,毫不留情的拆穿我,“你哭什麼,他欺負你?”
“沒有。”
是孩子欺負我。
讓我狠不下心。
——
我是在晚上九點後出的門,穿了黑色的外套,又摘了孝布。
在小區門口打了半天的車沒打到,等準備回家的時候,車來了。
我猶豫不決的心瞬間定了下來。
你看,老天都不願意留你。
晚上九點多了,掛這個科的也有排隊的,我只能耐心坐在椅子上等着。
身邊坐着幾個看起來還不到成年的女孩子,一旁走廊站着痞子一樣的小男孩,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
我看着他們輕輕嘆了口氣,我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只知道死讀書。
嘆完氣又苦澀的笑了笑,自己現在又是怎樣呢。
即便比她們大了七八歲,可不還是一樣坐在這裡,五十步笑百步。
等醫生叫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差點睡着了。
我換了個醫生,中年的短髮女性,所以這次對話就很效率。
醫生問我,“不要?”
我點頭。
又問,“藥流還是人流?”
我搖頭,“不知道,隨便吧。”
看着她在單子上勾勾畫畫,然後遞給我說,“去交錢。”
我就拿着單子往收費處去走。
等快走到跟前的時候。
目光一頓。
金慕淵站在收費處,一身黑色襯得他身姿頎長,再加上醫院的燈光比別處要亮,把他的臉照的愈發深邃犀利,沿着眉骨,刀鋒眉,高挺的鼻樑向下看去,那張薄脣終於開啓。
他說,“蘇燃,我不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