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過,暑意頓深。
我收拾他平時辦公的書房時,在櫥窗的一本書頁裡看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年輕男人擁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女人懷裡抱着個剛出生的孩子。
年輕的漂亮女人赫然是金母。
而年輕的那個男人,儼然是金慕淵清明節時帶我去見的那位。
他的生生父親。
那麼,金母懷裡的孩子就是金慕淵了。
從墓園回來的路上,金慕淵告訴我,金家奶奶做事殺伐果斷,又狠又絕。
當初爲了給金家誕生智力過人的孩子,從老一輩開始就以各項智力測驗選出適婚者。
金母當時正值叛逆,不想聽從金家奶奶的指令,離家出走時結識了金慕淵的生生父親——方知倫。
金家奶奶把金母抓回來,用盡了手段逼着她和慕遠風結了婚。
然而,沒人知道。
那時的金母已經懷孕,後來所生下的孩子就是金慕淵。
所有人都從未懷疑過,包括慕遠風。
我把照片塞進書裡擺放在書架上。
突然發現兩本書莫名的眼熟,抽出來一看,何止眼熟,被某人拋棄丟在法國巴黎的病房時,我每天抱着的兩本書不就是眼前這兩本嗎。
可我明明記得,當時霍一邢把它們丟進垃圾桶了。
我打開那張寫滿想對金慕淵說的話的尾頁時,看到明顯不屬於我的字體。
那是....金慕淵寫給我的回覆。
眼眶一熱。
我突然抱着書本蹲了下來,眼淚堪堪砸在地板上,印出大顆水漬。
金黃的太陽從落地窗外灑進來,毛茸茸的一層光虛浮漂在我周身。
我像顆會發光的晶體,從書房內跌跌撞撞衝了出去,身上什麼都沒帶,只是緊緊抱着懷裡的兩本書。
公寓門口的助理看我出來之後直接打開後車門坐了進來,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把車開到了jm樓下。
此時四月中旬,時間近中午,金慕淵在公司。
雖然他一般下午就會回家陪我,可我等不了了。
我下了車就像個瘋子一樣衝到一樓的總裁專用電梯,手指猛戳着電梯按鍵。
路過的員工都忍不住停下腳步看着我,我聽到他們弱弱地發出一聲類似打招呼的聲音,“總....裁夫人好....”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很奇怪,甚至應該是狼狽的。
因爲我穿着去年買給金慕淵穿的那件休閒襯衫,寬大的白色襯衫垂到大腿,裡面穿着牛仔短褲,平時只有在家纔是這樣隨意穿着的,今天無所顧忌的衝了出來,我知道在路過的員工眼裡,我這樣的打扮一點都不像一個結了婚生過孩子的,倒像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到了頂層時,女助理立馬迎了上來,“總裁夫人好,總裁正在開會....”
我弟站起來朝我打招呼,我沒有搭理。
我輕車熟路地找到他開會的那間辦公室,站在門口看着他削肅冷漠的側臉,眼眶的熱意愈發深了。
去年在巴黎的那一個月,我每天都寫下一句想對金慕淵說的話。
每天。
而金慕淵,在我的每一句話下面都認真寫了回覆。
那些深刻的納在腦子裡的被拋棄的回憶,突然地就被人活生生抽離開,重新拼成一段美好的記憶。
我不喜歡巴黎,經常下雨。
——我也是,下次我們去別的地方。
金慕淵,你爲什麼不帶我一起走呢。
——對不起,比起讓你陷入危險,我寧願和你分開。
今天失眠了。
——回來後,我每天都睡不着。
鋪滿墨色字跡的尾頁上,那些屬於金慕淵筆下的氣勢磅礴的跳動着的文字,鑽入眼簾,刺激得我鼻腔發澀,心酸難耐,眼淚洶涌奪眶。
那些一句句,今天我好想你。
下方都迎接着一句,我也是,非常想你。
那句來回描摹已然變成加粗版本的,我愛你。
在下方也得到了加粗的迴應。
——如果早知道我現在這麼愛你,兩年前我就不會對你放手。
辦公室正對我的管理層發現了我,有些訝異地看着我。
緊接着,金慕淵面色不耐地轉過頭來,我看到他眼底陡然變了色。
下一瞬,他猛地起身對着整個會議室的人說,“都給我閉上眼!”
隨後,腳步生風,面帶煞氣的走向我。
這個人,就連生氣,眉眼都是好看的,他駭人的目光瞪着我,隨後脫下了他的西服外套包住我裸露在外的兩條腿,一個彎身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幾乎是被他抱進懷裡那一刻就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步子一頓,氣息紊亂的同時,一雙黑眸亮得滲人,沒有推開我也沒有迴應我,而是抱着我極快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路邊聲聲驚呼傳進耳裡,我無所顧忌地吻着他。
進了辦公室後,他就把我抵在門上,高大的身形籠罩着我,聲音冷若寒霜,“誰讓你穿成這樣出來的!”
我剛剛平息的淚意又被激發出來,兩條清淚沿着臉頰滑落下來時,眼前的男人突然收了所有戾氣,溫熱的掌溫柔的捏着我的下巴,傾身覆了過來。
溼熱的脣舌碾過我的眼睛,吻掉我的眼淚,低聲問我,“怎麼了?”
看到我緊緊抱着懷裡的書,他像是瞬間明白了一樣,有些失笑地說,“因爲這個?”
我咬着脣問他,“這個書,怎麼在你這?”
他摸了摸我的臉,說了個名字,“霍一邢。”
“他,爲什麼?”
我記得當時明明,收拾東西的時候,霍一邢是把我的書丟進垃圾桶裡的。
金慕淵把我的腦袋按在他懷裡,呼吸噴在我耳邊說,“他用這個跟我換了個條件。”
這不是變相地威脅嗎。
我有些氣憤了。
我捏着他的衣袖問,“換了什麼條件?”
金慕淵可能感受到熬我的氣憤,聲音染了幾分笑意。
卻只吐出兩個字,“席南。”
原來,霍一邢和席南光明正大的同時出現在金慕淵面前,還因了我這本書的關係。
那,豈不是。
金慕淵又爲我破了例。
我朝他胸口拱了拱,聲音悶悶地,“對不起。”
“你確實對不起我。”他說。
我懵逼地擡頭看着他,“啊?”
屁股一痛。
金慕淵兩隻鉗手掐着我身後的兩片臀使勁揉捏,聲音透着股冷冽,“下次敢穿成這樣出來,我就幹得你三天下不了牀!”
“好啊。”
我撩開白色襯衫,露出內裡黑色的內衣。
他眸色驟深,薄冷的脣貼到我耳邊,用極輕極低地聲音問我,“你確定?”
我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兩腿圈住他的腰。
低頭啃了下他的喉結,“金慕淵,我很確定。”
主動和被動是有很大區別的。
就好比,被動的話,你頂多承受他七成的熱情。
而主動的話....
金慕淵把落地窗的窗簾全部升了起來,正午的太陽刺了進來,窗外高樓聳立,車水馬龍,對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人準備吃午飯,有人正在電腦前敲敲打打。
他把我面朝太陽壓在落地窗玻璃上,由後一個挺身猛刺進來。
太陽照射到眼睛裡面時,我看到對面有人在凝神看了過來。
“啊,有人,在看,我!啊...”
渾身都在發顫,聲音被撞的七零八碎。
金慕淵在身後低聲笑了,“哦?那就讓他們看得更清楚點。”
他一把撕開我身上的白色襯衫,內衣也被他單指挑開。
赤裸着的上半身被壓在冰冷的玻璃上,身後貼着具熱燙灼人的身體。
冷熱交替。
對面大樓站在窗戶前的人驟然多了,我幾乎哭着喊了出聲,“不要,有人,在,看...哈嗯...”
身後的男人停了下來,聲音又啞又撩人,“是嗎?”
說完由後抱着我站起身,捧着我大力動了起來。
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夠,就着這個姿勢把我壓向了落地窗的玻璃上,讓我整個赤裸的身體都面朝玻璃,面朝太陽,面朝對面大樓停在窗戶前凝神看着我的那些人。
我嗚嗚地咬着脣想推開他,可在那一刻,滅頂的快感像洪水一樣瞬間灌進我的四肢百骸。
大腦陣陣缺氧空白。
我像條死魚一樣癱在金慕淵懷裡,只剩大口喘息。
後來我才知道,金慕淵辦公室的這面玻璃,只能裡面的人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
知道這件事已經是下午的時候了。
那時候我一直哭着罵他喪心病狂。
他無奈地告訴了我。
還順帶嘲笑了我,“你穿短褲我都恨不得挖了他們的眼,你覺得我會讓你暴露在別的男人面前嗎?”
騙子!
我還是氣憤地指控他,“你說過以後不會騙我的!”
他攤開兩隻大掌,“我沒有騙你。”
“那你爲什麼不提前跟我說!”委屈感爆棚,我憤怒的直哼哼。
“你沒有問我。”
我沒有問...
我沒有問?!
“我是沒有問你,可我說有人在看我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解釋,反而還說讓別人看的更清楚點!”
“你聽錯了,我是讓你看得清楚點。”他一本正經的在那胡說八道。
氣得我直咬牙,“金慕淵!”
他眉眼盡是笑意,薄脣彎着,聲音低沉好聽,“在,老婆大人有何指示?”
我,“....”
他叫我老婆。
除了把我介紹給外人,私底下,他從沒叫過我這兩個字。
看到我傻呆呆地看着他,他胸腔裡發出一聲悶笑。
削薄的脣貼在我耳邊,聲音輕如呢喃,“一不小心,娶了個傻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