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想給自己一巴掌,昨晚買花的時候,花店裡這束火紅的玫魂吸引了我,我毫不猶豫地買下了它,只因爲它的色彩和芬芳的味道,倒沒有想到它隱含的意義。
蕭冬亞很明顯地誤解了,他笑吟吟地讚歎:“很美!”他看向我的目光更溫柔,更深情了。
我的臉,微微地紅了,我聽到花開的聲音,在這美好的清晨,溫柔到了心裡。
我不好意思地笑:“今天應該有新鮮的花到了,我馬上叫人來換。”
“不要!”蕭冬亞立即反對:“這束花我喜歡,明天再換吧。仍然要玫瑰,紅的、黃的、粉的、藍的,每種都要!”
“貪心!”
“我就是貪心!等我出院了,就開一個鮮花連鎖店,讓你天天給我送花。”
他這語氣,恢復了幾分往日的霸氣,但,更多的是寵溺的味道。我愣了愣,隨即就笑了:“都大男人一個了,還要女人送花,你好意思嗎?”
“最心愛的人送花給我,有什麼不好意思?”他反駁我,眼角微微地上揚。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非常好,我不忍拂他的意,只好答應下來,保證明天買花。
但他似乎有點順勢而上的味道,他突然撅着嘴,表現出不滿:“老婆,你今天還沒有親親!”
妖精在撒嬌了,非常自然的真情流露!我被他的舉動雷得全身都焦了,忙閃到一邊,直搖頭:“我們什麼時候那個——過?你好好養傷,別動那些念頭!”
雖然我對他有了一點好感,可並不代表我準備接受他,他過去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我一輩子都難忘。
蕭冬亞卻不依不饒了,臉瞬間就垮下來:“你是我老婆,難道我們從來都沒有親親過嗎?那我們的兒子是哪裡來的?”
兒子?他還記得寧寧?我訝然了,呆呆地問:“蕭冬亞,你到底好記得多少事情?”
“該記得的我都記得,比如說你,還有寧寧!”
“那你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我有點緊張,聲線也變了變。
蕭冬亞又咧開嘴笑了:“當然記得,我初認識你的時候,你才十二歲,我十五歲。你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在花間飛舞,像一個美麗的小天使,我當時就被你吸引了,暗暗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娶你爲妻。”
他在描述往事的時候,非常地沉醉,彷彿,那是一個最瑰麗的夢,美得令人永遠一難以忘懷。
可我當時就目瞪口呆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和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見過面?這裡面到底隱含着什麼?
我倏然變色,傻傻地問:“你在什麼地方見到了我?”
“在你家的花園,”蕭冬亞在回憶,我看見他的雙眸呈深思狀態,可是,他卻迷茫了,“我想不起來爲什麼我會出現在你家花園了,我只記得你當初的模樣,雅文,你早就是我心中最理想的老婆,現在是,將來還是!”
我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我努力回想十幾年前,我和他是否有交接,可是,我想來想去,毫無印象,他所描繪的那個畫面,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難道,他是在外面偷偷地瞧我?
我再次詢問:“後來呢?我們是如何——在一起的?”我問得有點艱難。
“噗——”蕭冬亞笑了,“我們長大了,很自然地相愛,很自然就結婚了啊,不過,這裡面的具體經歷,我也想不起來了,雅文,你不會怪我吧?”
“我——”我瞪着他,在深思他這些話的真實性,可蕭冬亞眨着眼,很很誠的表情,讓人不忍心懷疑。
我嘆息一聲:“蕭冬亞,你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不過,也許對我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你不怪我?”
“我不和病人一般見識!”
蕭冬亞擔心的眼神立即變成開心的傻笑,他又揚起了嘴脣:“那你還不親親我,你如果不願意,我會以爲你在怪我!”
真是賴皮!我咬着脣,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去付諸行動。
“老婆!”他又在催促了,而且,他想撐起身子來抱我。
“別動!”我一急,忙按住了他,“你傷還沒好,不要亂動!”
可他的手臂已經抱住了我,把我往他胸前一帶,嘴脣就貼了上來,纏着我,輕輕地摩挲,再舌尖抵近,纏綿地熱吻起來。
熟悉的味道,又充斥了我的鼻息之間,我想推開他,可又怕傷了他,只好被動地被他抱着,被動地接吻。
我們就保持着這樣一個奇怪的姿勢,在病房裡上演着激情一吻,漸漸的,我有些迷亂了,我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我被蕭冬亞嫺熟的技術所蠱惑了。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我有點不想抗拒它了,我開始變被動爲主動,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在他的舌尖下,化作一泓春水。
“咳咳!”身後,突然想起來輕咳聲。
我嚇得急忙起身,羞紅着臉,轉過了頭。
陸鳳冷冷地瞧了我一眼,嘲諷的笑意在眼底閃了一下,徑直走到蕭冬亞面前,親暱地問:“好些了嗎?”
“媽,你如果晚些來,我還要好些!”蕭冬亞一臉的不捨,眼睛一刻也沒離開我。
我很明顯地感覺到陸鳳頓了一下,隨即又笑了:“是怪媽媽不識趣了?媽媽親自給你熬了雞湯送來,喝了它,身子早點復員。”
陸鳳把雞湯舀進碗裡,輕輕吹了吹,喂到蕭冬亞的嘴邊。
“不,我要雅文餵我!”蕭冬亞又在矯情胡鬧了。
陸鳳的眼神,立刻就瞧了過來,在蕭冬亞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剜我,然後,再回過頭去,溫柔地笑:“雅文照顧你這麼久,也累了,你不讓她休息嗎?”
我也急忙附和:“對啊,我有點悶,想出去走走,你聽話,把湯喝完了,醫生就該來檢查身體了。”
等不及蕭冬亞答應,我就狼狽地逃出了病房。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像剛纔那麼窘過,被蕭冬亞強吻了不說,我還顯得很陶醉,陶醉不說,還被陸鳳撞了個現場,我今天真是倒黴催了!
在樓下的綠化帶裡吹了吹風,我臉上的紅暈才消散了不少。我突然想起依依母子,不知道現在怎麼養了。
我撥通了依依的電話,依依在電話裡的聲音依然憔悴不堪,讓人生憐。
我問她:“小嚴好些了嗎?你們是住在這裡的,還是回去了?”
“還在醫院,小嚴剛剛做了檢查,還在等結果。”
“我來看看你們!”我問了他們的病房,掉轉頭就奔過去。
幸好他們和蕭冬亞沒有在同一樓,要不然,這萬一碰上了,可如何得好。可我還是擔心,他們倆同屬於外傷,萬一哪一天無意間碰上了,依依母子恐怕又會陷入無邊的痛苦中。
我得想個萬全之策。
小嚴的病房,是很一般的普通病房,裡面住着好幾個人。小嚴的病牀,在最靠裡面。
見我進去,依依急忙迎了上來,強顏歡笑,感謝我來瞧他們。
我心中一酸,拍了拍她,笑着說:“別多想,孩子現在怎樣了?”
“在那兒呢!”她指了指病牀上,小小的人兒。
幾日不見,小嚴變得消瘦病態,原本就很蒼白的小臉,此刻變得更加慘淡。
我衝他微微地笑:“小嚴,還記得阿姨嗎?”
“記得,小嚴記得所有對我好的阿姨叔叔。”小小的聲音雖然虛弱無力,可依然不影響他的童真和可愛。
“小嚴好乖!小嚴很疼嗎?”我心中的酸澀越發嚴重,強忍住不讓自己的悲傷流露出來,還是甜甜地笑着。
“不疼!媽媽說我是小小男子漢,不能流眼淚!”
“對!小小男子漢!來,我們拉勾勾,不可以哭哦!”我伸出小手指,和小嚴的小手緊緊拉在了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小嚴軟軟的聲音響在耳邊,讓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這孩子,太招人疼了!
從依依房間出來,我去找了他的主治醫生。醫生的話,讓我如同墜入冰谷,全身冰涼,忘記了身在何處。
我搖搖晃晃地出了門,望着直接通往上面的電梯,心裡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我想罵誰呢?是罵老天的安排,還是命運的捉弄,抑或是陸鳳和蕭清和的無情?
小嚴,怎麼可能會患上那種病?一定只是醫生的猜測,在結果出來之前,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在下面飄蕩了一會兒,我忽然不敢上樓去了,我怕我會忍不住把依依母子的事情說出來,我怕我會責罵陸鳳,我還怕一切都公開後,陸鳳會更變本加厲地對他們,對我。
我一直猶豫,一直彷徨,直到七七來了,在大廳外見到晃悠的我,她抓住我:“你怎麼了?神情怎麼這麼不好?是不是蕭冬亞的病情又有變化?”
見到七七到來,我的心立刻就找到了停泊的港灣,我把她拉到一邊,說:“小嚴也住院了,就在這家醫院!”
“蕭家的人知道嗎?”
“暫時還不知,可是,我現在擔心的是小嚴的病,醫生說他極有可能是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