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勳思量着說道:“說來也奇怪,本以爲,他會如釋重負的答應,沒想到,卻有些猶豫了,當時候,他的身邊跪着皇后的貼身丫鬟紫鵑……”
皇上冷笑了一聲,說道:“哼。那還用說……一定是後悔了捨不得了唄……沒事兒了,就這樣吧,照做不誤……”
魏大勳領了命令之後,便跪下來請安離開了,繼續去巡邏了。
曹華扶着皇上走着,帶着笑容說道:“皇上,奴才不能明白,爲什麼不把顧釗放在永壽宮呢?這一走,不就是沒好戲看了嗎?”
皇上瞥了一眼曹華,說道:“你懂什麼,小別勝新婚呢。讓兩個剛剛開始,且小打小鬧的兩個人別離一番,他們兩個彼此只會更加的掛念對方呢。到時候,要做出來出格的事情,也是在所難免的,而且,隔着這麼遠,消息不靈通……更加利於你小子從中作梗的呀。”
曹華一聽,笑着弓着腰,說道:“皇上聖明……奴才這腦子,聽了都覺得迷糊……皇上,您真的是這個紫禁城裡,哦,不,這天下……最聰明的人了。”
皇上推開了曹華。
曹華便乖乖的停下來了腳步。
皇上一個優雅的轉身,便來到了倚梅園的一個角落裡。
在那裡,正站着高高的娜仁,伸出來她纖細白皙的手臂,用力的惦着腳尖兒,去採摘最頂上盛開的那朵帶着雪花的紅梅呢。
皇上走過去,把手上的這隻插在了娜仁的髮髻之上,說道:“朕以爲朕找到了這院子裡最高的最漂亮的那一隻,沒想到,朕的娜仁,永遠比朕更知道最漂亮的在哪裡……”
娜仁擡頭看了半天,最後,懊惱的把手放下來,說道:“可惜了,它太高了,估計連皇上都碰不到的呢。算了吧,留着它吧。”
娜仁說完,轉身就走。
皇上一把拽着她,說道:“怎麼會呢,朕最心愛的女人喜歡的東西,朕一定給她拿下來……”
說着,格豪就一腳輕輕點地,一個輕功上去,就摘下來了那朵梅花兒,雙手奉在了娜仁的眼前,說道:“送給你……”
娜仁看着梅花兒,笑顏如花的說道:“皇上真是細心,連上面的雪花兒都沒有弄撒呢。”
皇上看着娜仁,說道:“你開心就好,好久沒有看到你笑了。”
娜仁接過來花兒在手中,說道:“皇上,時間差不多了。臣妾改回去了。不然,一會兒老佛爺要是發現了。皇上又要跟老佛爺起衝突了。”
娜仁說完,就從皇上的身邊,帶着微笑,與他擦身而過,只留下這滿院子的淡淡的梅花香。
格豪並不攔着娜仁,他看着娜仁披着長長的披風,像一株梅花一樣的,隨風搖曳在清風之中,美不勝收。
解禁的時間是這天晚上的子時……
半夜的時候,在永壽宮門外守護着的顧釗轉身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永壽宮”三個大字,嘆了長長的一口氣,帶着整支隊伍,帥氣的擺了一下手,帶着衆人,安靜無聲的離開了永壽宮的門口。
這時候,這一刻,被禁足兩個月的永壽宮,終於在後宮無數女人的安睡之中,解禁了。
就在顧釗離開永壽宮第一步的時候,皇后突然不知道怎麼的從夢中驚醒過來,她隨手抓了一件衣裳,連鞋襪都沒有來得及穿,便出來了,外面黑燈瞎火的,沒有人點亮蠟燭。
皇后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在
地板上守夜的紫鵑。
“皇后娘娘,您怎麼醒了。天還沒有亮呢。”
皇后不聽紫鵑的話,她推開了宮殿的門,邁出來了一步,看着滿院子空蕩蕩的,說道:“這裡侍衛着的士兵們呢。本宮不是禁足的嗎?”
紫鵑嚇壞了,她扶着皇后,說道:“娘娘,您是禁足了,可是,明天就解禁了呀。”
皇后詫異的說道:“對呀,不是明天嗎……”
紫鵑頓了頓,說道:“明天……皇后娘娘,現在,是子夜,也就是今天……您解禁了。”
皇后又不顧紫鵑的阻攔,光着腳來到了永壽宮的大門口。
這裡也沒有人守衛了。
“娘娘,這天怪冷的,咱們回去穿的厚一些,再出來,好嗎?知道解禁了,您開心着呢。”
皇后拉着紫鵑,問道:“本宮的侍衛呢?本宮的顧釗顧侍衛呢。”
紫鵑吞了一口口水,大膽的說道:“皇后娘娘,顧侍衛申請調回慈寧宮當差了。昨天是他最後一天的班位,子時剛到……顧侍衛就跟着他的弟兄,班師離開了。”
皇后一聽,腳下一軟,怪不得,怪不得他說不管結局是什麼?原來,他,他早就替本宮寫下結局了。
紫鵑擔心皇后,害怕的要命,但是,她也知道這是要腦袋的事情,也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動了這個紫禁城裡其他的別有用心的人。
皇后推開了紫鵑,一下子跑到了永壽宮的大門處,用盡她的力氣去吃力的拽開了永壽宮的硃紅色的高大的宮門。
顧釗還沒有走多遠,就聽到了身後永壽宮宮門開門的那一聲響。
這時候的天雖然不亮,但是,顧釗的下人們都提着燈籠。
皇后在長街這裡看到長街的那頭晃晃悠悠的燈影,就知道,那是顧釗的隊伍……
皇后二話沒說,就邁出了宮門,去朝着那燈影追過去。
她沒有穿鞋,所以,奔跑起來沒有聲音,她沒有穿花盆底,所以,她跑的飛快,紫鵑在身後怎麼都追不上。
紫鵑自然是不敢大聲的叫喊的,明天就是解禁的日子了,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的。
主僕二人誰都沒有發出聲響,而她們的腳步卻驚動着這個寂靜的長街。
皇后咬着牙,喘着粗氣,留着苦淚,淚隨着寒風吹散,心裡念着,顧釗,等等我,等我拽着你,再也不讓你走……
皇后追着,終於因爲速度太快,而伸手撲倒了地上,臉不小心蹭到了地上,眼角被蹭下來了一層皮,鮮血直流。
紫鵑看着就慌了神兒,奮力的追過來。
皇后趴在地上,渾身抖動着,哭泣的說道:“爲什麼,爲什麼不等我,不能等着我……爲什麼?”
皇后哭着,一個拳頭就砸在了地上。
這時候,周圍的黑夜裡闖出來一個人,他一把拽着皇后的手,不由皇后反應,就把她給從地上抱了起來了。
還沒等紫鵑在黑暗中追上來,那個人就帶着皇后,莞爾一個轉身,藏在了一扇大大的長街宮門之後。
皇后雖然期初很是恐懼,但是,她在天色漸漸明亮的光線之中,看得清楚那雙眼睛。
皇后顫抖的手捧着他的臉,悄悄的說道:“爲什麼不等我……”
那個人捂住了她的嘴巴,等着追上來的紫鵑在周圍輕輕的喚了幾聲“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在沒有應答之後,紫鵑便離開了這裡,繼續朝着前面去尋找皇后的身影了。
這時候,那個人才緩緩的鬆開了皇后的嘴巴,他不是別人,正是皇后一心要尋找的顧釗顧侍衛。
皇后淺淺的苦澀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你不會那麼狠心,因爲,你愛着我……”
顧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僅僅的把皇后抱在懷中,說道:“皇后娘娘,你,畢竟是皇后……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我們兩個不能違背倫理道德在一起的,即便不被人發現,你我的良心上也是沒有辦法安穩的。”
皇后拽着顧釗的領子,低低的哭泣着說道:“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求你在我的身邊……”
顧釗又是深情的看着皇后,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這個宮廷裡的一聲鳥叫,便狠下心來拽開了皇后的手,說道:“皇后娘娘,微臣只希望你可以平安無事……也希望我可以做自己最簡單的工作,過着最平凡的生活……從今往後,你我,只是君臣,只是主僕,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各自珍重吧。”
說完,顧釗就轉身要走。
皇后拽着顧釗的衣角,說道:“你如果走了,本宮就再也沒有辦法原諒你了。”
顧釗並不回頭,冷冷的說道:“我至今的所作所爲,本來就已經無法原諒了。爲了你的長久……我只能這麼做……皇后娘娘,你要恨,就恨吧,如果這樣能夠讓你解氣的話……”
說完,顧釗還是最終推開了皇后的手。
皇后的纖瘦的露出來骨頭的手指狠狠的拽着顧釗的衣襟,就這樣一寸一寸的被推開了,幾乎都要把顧釗的衣襟給拽扯開了。
最後,雙手,還是一副空空如也……
顧釗決絕的離開了這扇門後,他飛也似的從另一條路上趕在了他的隊伍前,先到達了慈寧宮。
一副輕功,點腳站在圍牆之上的魏大勳,把皇后和顧釗之間的你請我儂聽得是一清二楚,看着顧釗離開了,他便也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仍舊是輕功了得,誰都沒有發現。
“顧大人,您的動作還真是快呢。”
站在慈寧宮門口的顧釗轉過身來,聽到了一個小兄弟這樣說着,便勉強的笑了笑,說道:“這宮裡,小時候呆過,所以,即便是天黑,路線也是比較熟悉的了。好了,我們擺好隊伍了吧。從今個兒開始,就在這裡好好的當差……”
“嗻……”
皇后在這扇門之後不知道躲了多久,滑落在地上,抱着雙膝,哭泣着。
紫鵑實在是找不到皇后了,才折了回來,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才轉身來到了摺扇門的後面,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皇后娘娘,連忙心疼的跪在地上,扶着皇后,說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皇后擡起頭來,看着紫鵑,撲在紫鵑的懷中,語無倫次的說道:“他不要本宮了。他真的不要本宮了。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呢。嗚嗚……”
紫鵑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但是,她作爲下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娘娘,只是任由皇后這樣若有若無的哭泣着。
眼看着天邊的黑色就要退去了,紫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拿出手絹,給皇后擦乾了眼淚,說道:“皇后娘娘……天,亮了。不多會兒,各宮的小主就要過去永壽宮給您請安了。今個兒,可是咱們永壽宮解禁的日子……是您的大喜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