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姚祁天和黑影突然消失不見,衆人皆是一陣驚呼,無不是覺得他們的隱匿法術很是卓絕,與此同時,也覺得非常的氣憤和遺憾。
如此放虎歸山,也不知道日後會有多少麻煩?衆人皆是如此擔憂着,那性子急躁的馮孟山亦是猛甩拂袖,罵道:“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倒是葛霸神色很是淡然,一時無話,身側的南宮鳴若有所思,而後道:“日後幽冥府便會遭雲青帝追究,甚至會永遠地在雲青大陸上消失。”
“或許事情沒有如此簡單。”葛霸搖頭,“這也只能說明他姚祁天叛變,卻也不能說明幽冥府所有人也加入其中,此事事關重大,我們速速離開青沿山,回洛城之後,明日我定要啓程,親口向雲青帝奏明此事。”
葛霸話音一落,衆修士也知道這姚祁天叛變一事也只能草草收尾,暫且消停了,也做好了回洛城的打算。
“就這麼結束了?”唐雪漓不由得一驚,總覺得以後的事情會愈加複雜,隱隱間都有些不好的預感。
葛霸一聲令下,命衆人儘快撤離青沿山,全部修士回往洛城。
唐雪漓也只能鬆了鬆一口氣,正準備走向不遠處的簫洛白,打算與他一起回家。
衆人開始啓程,人影來來回回地在簫洛白和唐雪漓之間晃悠,考慮到人多隊形有些混亂,唐雪漓只好暫時停在原處。
誰知此刻陸九淵已然朝她走來,輕聲道:“唐姑娘,打擾了,可否借在下一些時間?”
唐雪漓聽罷,當下自然好奇不已,便問道:“不知陸少主找在下何事?”
只見陸九淵眼神有些遲疑,彷彿要說的話有些避諱,眼神掃向叢林深處,道:“借一步說話,可好?”
感受到陸九淵看往何處,唐雪漓亦是點了點頭,避開衆人耳目,先於陸九淵之前走入了叢林裡。而陸九淵便待得唐雪漓隱匿在叢林中後,便也跟着進去了。
直到兩人再一次面對面,唐雪漓立馬問道:“陸少主,眼下你可以說了吧?找我到底有何事?”
陸九淵聽唐雪漓這麼一問,便也知道她快人快語,故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唐姑娘是如何嫁給簫洛白的?”
此話一出,唐雪漓眉頭微蹙,“你怎地關心這個?”
見唐雪漓還有些佯裝鎮定,陸九淵緩緩開口,“我也不知道在何處聽聞,好似之前要嫁給簫洛白的可是南宮家族中的小姐,而唐姑娘卻不姓南宮,這幾日看你與南宮若的對話,也可斷定你與南宮家並無交情……”
話還未說完,唐雪漓立馬截道:“陸少主的話,我的確聽不明白。”
唐雪漓有所隱瞞,陸九淵倒也洞察得到,又道:“箇中來由,還請唐姑娘告訴我罷。”
“你們這些修真家族素來有交往,以你陸家的地位,想來和南宮家交情不淺,你若真想知道這事情的緣由,大可直接找南宮鳴問個明白,何以來爲難我這弱女子?”唐雪漓冷言冷語地把話說完,正打算轉身離去。
卻被陸九淵拉住,“不瞞唐姑娘,我們這些修真世家表面上看似交情深刻,實則私底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皆是爲各自的一己私慾而不停地謀劃着。”
“哦?”唐雪漓不禁雙眼一亮,揚起雙眉,有些奚落地說道:“你告訴我這些,又是何意?”
“我打聽到南宮若要嫁給簫洛白一事是由雲青帝親自指婚,而後來卻是南宮族長從中作梗,由你來代嫁。倘若事實真如傳言所說,這無不是對我陸家有利,我告訴你這些,唐姑娘還不明白麼?”
聽完陸九淵毫不顧忌地將他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唐雪漓不免有些震驚,但片刻後也恢復了鎮靜,淡然一笑道:“你是想要我站在你們陸家這一邊?要我助你們陸家揭發南宮一家,這樣,你們陸家就可除去了一個眼中釘、肉中刺?”
“唐姑娘果然冰雪聰明,我正有此意,不過我的目的卻也不全是爲了陸家。”陸九淵眉頭舒捲,一雙鳳目流露出些許對唐雪漓的賞識。
唐雪漓聽罷,有些疑惑,“不全是爲了陸家?”
只見陸九淵輕輕頷首,垂下眼簾,輕手撫摸着睡在懷中的白狐,一身紅衣,倒與這雪白的狐狸形成鮮明的色彩對比。半晌之後,他才慢慢說道:“這個麼,唐姑娘以後就明白了。”
唐雪漓雙眼微闔,轉頭看向叢林深處,幾許落葉簌簌而下,她不由得伸出手,張開手心,接住枯黃的葉片。
此番舉動,卻是引得陸九淵的注意。
只聽唐雪漓神色有些幽然,她望着手中的落葉,道:“天下之大,一個人的一生難免也有幾個敵人。而這些落葉,就好似被自己親手除掉的眼中釘一般。”言及此處,她緊緊地將落葉握在手中,捏爲碎渣,而後又攤開手,任由清風將它們吹散。
唐雪漓又道:“只不過,這些落葉就算眼下脫離樹枝衰敗而亡,但來年春季又會抽條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源源不斷。這敵人也不是這樣麼?就算今日除去一個,明日又能除去幾個?後日呢?”
聽完唐雪漓的話,陸九淵有些一怔,“唐姑娘的意思是勸我就此罷手?”
唐雪漓卻是搖頭,轉過身去,擺手道:“我知家族利益對你們來說比性命重要,我也沒有那資格去阻撓你們什麼,這一切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而且活着?”說到這兒,她忽而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着陸九淵,勾起脣角,“陸少主說的事情,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言畢,再次轉身,越走越遠,從未回頭看過陸九淵一眼。
留得一身紅衣的陸九淵站在原處有些發愣,就連肩頭上沾滿落葉,卻都沒有回過神來。
快要走出叢林的唐雪漓,遠遠地就看到簫洛白還站在原處,她看見此狀,心中一甜,正要飛身奔過去,卻發現此時此刻南宮若竟是出現在簫洛白身前。
看見南宮若的身影,唐雪漓狐疑不已,念想着她眼下怎地還未行往洛城?四下環顧,青沿山山道上果然只剩下簫洛白和南宮若兩人了。
“這女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找簫洛白作甚?”唐雪漓自言自語,輕手輕腳地躲在一個灌木叢林裡,透過繁茂的枝葉觀察着眼前不遠處簫洛白和南宮若的一舉一動。
只見簫洛白神色悠然,目光卻沒有停留在南宮若的身上,彷彿南宮若和這青沿山的空氣無甚兩樣!
“簫洛白!我……”南宮若終於開口,誰知叫了簫洛白的名字後,話音又變得吞吐。
簫洛白轉過頭,不看南宮若,倒往唐雪漓這邊叢林的方向看來,他雙手抱着胳膊,懶洋洋地問道:“堂堂南宮小姐,是不是叫錯人了?我可是一乞丐,我可消受不起。”
唐雪漓自然聽出了此話隱射的嘲諷之意,心中暗笑。
而那南宮若雖然也感受到了,卻也不在意,反而是雙手緊緊地攥着,神色有些扭捏,咬着脣瓣,模樣有些嬌羞,“之前……之前是我眼光不好,看錯你了……其實……其實你這人真的很不錯的。”
聽到這句話,唐雪漓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心中暗罵:“你妹!這女人到底是要鬧哪樣啊?幾番打算、費盡周折,爲了等洛城人走光後,故意留下就是爲了和簫洛白說這個?”
想到這裡,唐雪漓又聽南宮若道:“如果……如果要是雲青帝所親指的婚約還成立的話,你……你還願意娶我嗎?”
此語落入唐雪漓的耳際,驚得她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暗自吐槽:“這女人發什麼蛇精病啊?明明之前不願嫁的是她,眼下竟是又想嫁給簫洛白,果然是不把老孃我雷倒誓不罷休啊!”
簫洛白卻在這時冷冷地笑了一聲,“南宮小姐開什麼玩笑,我眼下可是有了妻室的人,好在此刻周遭沒有其他人,不然這話叫他人聽見,南宮小姐要如何做人?”
南宮若聞言如此,竟是有些激動,雙手捧在心口上,不斷搖頭,一副很是委屈地模樣,道:“經過這次洛城浩劫,我才發現簫洛白你深藏不露,是個很有魅力的人,並不是他們所言的無能。我……我當日不該抗婚,我……”
“南宮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再說一次,我簫洛白已經有了妻子,而且我一生也只能有一個妻子。”簫洛白麪無表情,轉過身去,背對着南宮若。
躲在叢林裡的唐雪漓聽罷,心中一動,隨即大叫痛快,當下不禁在心中念道:“簫洛白,你說的對!老孃沒看錯你!”
又見南宮若竟是邁出了步子,雙手抱着簫洛白的臂膀,道:“我不在乎什麼妻子不妻子的,我也不做什麼正室,妻子是隻能有一個,我做你小妾也毫無半點怨言。”
“我的媽呀!真是把我雷得外焦裡嫩啊!”唐雪漓在心中吶喊,差點吐血吐到貧血。
令南宮若萬萬沒想到的是,簫洛白很快地抽出了他的手,離南宮若幾步遠,“恕難從命,我也不需要你給做小妾。”
“那我只要做你的女人就是了。”南宮若今日果然真的要把她南宮家的顏面丟盡了。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南宮小姐,求放過。”言畢,簫洛白背對着她,臉色依然淡定如初。
南宮若聽罷,身子晃動了幾番,臉色慘白,隨即大滴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最終掩面跑開。
唐雪漓在叢林裡看了這齣好戲,使得她心中好生順暢,看着簫洛白還站在原處,這才反應過來他定然是在等着自己,一時心暖,連忙衝出叢林,朝簫洛白的背影奔去。
還未等到簫洛白反應過來之時,唐雪漓已然張開雙臂,一把跳到了簫洛白的後背上,得意地笑道:“夫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