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國永初歷九百八十四年春,秦王葑君不顧百官反對改國號爲朝盛,結束了西秦延續將近千年的永初之治。
朝盛元年開春之後,秦王懸石程書,宵旰圖治,雷厲風行。在清冬之變的朝綱整頓之後,又在丞相的支持下,開始了他的進一步的攬權治國大計。
與此同時,禺疆國的政權問題得到解決,禺疆王在大將軍的擁護下,成功奪回政權。繼續統治,這次宮變裡由於大將軍風霆立下大功,得到禺疆王的信任。在禺疆國內,大將軍風氏一門功績顯赫屢立奇功,甚至於禺疆王對於風將軍在與秦王交戰失去的三城也將功補過,不予計較。
南域國傳來最新消息,失蹤幾年的王世子已經回到南域國,不日將正面現身,南域國的儲君問題得以解決。
九國的新局勢有了變化,南邊的三國,西秦,禺疆,南域在這個春天裡迎來了新的統治,而中原的越國,晉國在三月公主聯姻之後,關係進一步密切。
一切波濤洶涌在肅殺冬天結束之後跟着結束,春之到來,萬物生,欣欣向榮之勢倍長。
春日裡氣和清明,春光融融,春風送暖,百花初放,怡園滿芳庭。
秦國的攬風庭裡,一衆宮裝女子正簇擁着一個少女坐在石凳上。
一隻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折下一朵瑞香花,小心地捧到坐在攬風庭裡坐着的正裝麗服的少女。“娘娘,您看,這花開得多好啊”
少女只偏頭看了一眼,又別過頭去,懶懶地靠着扶欄。“它好端端在枝上開着,你到手多,偏要折下來。”“娘娘~”折花的宮女委屈地叫喚。“碧書只是看娘娘整日悶悶不樂,所以纔想折花給娘娘看~”
少女又回過頭來,看着自己自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碧書,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一片心意,可是”“娘娘可是爲聖上煩惱?”
一邊的碧琴機靈地問道。
少女聞言,看了通自己心意的婢女一眼,又嘆一口氣,幽幽地說“葑哥哥他,已經有好多天沒見過我了~”“聖上他忙於政事,自然是無法抽身,可是您總歸是他唯一的貴妃,他一定會注意到您的一片心意的。”
碧琴
安慰道。
然而少女絲毫不因她的話有所轉動,她沉浸在自己的滿懷愁緒裡。
見狀,碧琴又說”不日就是您的及笄之禮,只要您及笄禮已完成,太后娘娘就會給您皇后之位,到那時,您還有何愁緒呢?”
璽貴妃搖搖頭,她們又怎會知道自己真正憂心的事情呢?
自從那日秦葑醒來後,他就好像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一樣,無視自己爲他做過的一切事情。
不僅是給了她致命的打擊,更讓她對一切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而這些婢女們又怎會懂得自己的心思。
滿心歡喜等來的人,卻對自己,不怎麼上心。
葑哥哥他,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如今的他,羽翼漸長鋒芒漸露。雖然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千溪心裡想的卻是另一樁事。是不是自己遇見他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所以再也得不到自己心裡所想的東西了?
那些最困難的時候已經度過,所以自己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不不不,自己是相府千金看了,自己的父親可是能幫助到他的最大的勢力。自己的存在怎麼會沒有價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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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書看着自家主子思緒的樣子,在心裡默默嘆息,出嫁前還是如這春日朝陽般如這瑞香花般朝氣又嬌美的閨中少女,如今卻爲情所困到這般田地。不由地又想起來自家小姐爲那秦王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個木頭人,也該感化了,何況是從前並不得勢的王呢?
正想着,卻見一隊人過來,爲首的,正是秦王。
碧書一驚,輕輕地拉了拉沉思當中的璽貴妃的袖子。
秦葑下了早朝,帶着隨身侍從打算去攬風庭透透氣。
這幾日來朝事上頗爲忙碌,但真正讓自己心煩意亂的卻是一個女子。
丞相之女,千溪,璽貴妃。“葑哥哥不喜歡殿內燃香,不論是什麼香,一律撤掉。”“葑哥哥他不愛你們禮節講得太重,以後大小事都禮節從簡”“葑哥哥,你看,我讓人重修了椒殿、”“葑哥哥,你愛吃的海棠酥,我親手做的,嚐嚐看,是這個味道嗎?”“葑哥哥”
他本以爲,丞相家的千金小
姐,會是蠻橫無理恃寵而驕的人,卻不想,這樣一個女子,卻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自己所有的喜好,禁忌,她都查得一清二楚,處處爲自己着想,每天都能看見她歡快明麗的笑。不得不承認,因爲有她在,這個秦宮變得有生機多了,也好過多了,甚至太后那邊的麻煩事也少了一大半,自己得以安心地處理政事。
可是,越是這樣,自己就越內疚。
對於自己一直以來對她刻意的疏遠,冷落,冷臉而內疚,也對阿唄內疚--自己居然讓除她以外的另一個女人,介入了自己的生活。
有背叛的感覺。也許是因爲,自己心底裡,已經拿阿唄當自己真正的妻子了。所以,纔會把與她攜手走過的禮司宮裡供奉的龍玉骨笛送給阿唄。權當是一個憑證。雖然,阿唄她,只是儀式上的嫁給自己。
想到這裡了,秦葑停頓,擡頭看向南邊的天空,不知道阿唄在那片天空下,過得好不好。
能不能聽到,有關於自己的消息。
不能與你一起看遍九國的風景,能完成你對我的期望,也是一種美事。
秦葑臉上露出淺淺淡淡的笑容,清淡寡歡,卻讓聽到婢女通報後回首的千溪看見,心裡生出悸動。
她帶着心疼地叫他“葑哥哥~”
他循聲看去,卻頓住了腳步。
不是,不是阿唄。
當自己真正地成爲一個男人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另一個人。
那本寡歡寂寥的笑,因着這一念想,慢慢苦澀下去。“母妃,這書上說的,是什麼意思啊?”“讓母妃看看”“爲什麼三千弱水,要只取一瓢飲呢?”
童稚天真,母妃眼眸帶笑,颳了他的鼻子。“這個,要等阿葑長大了才能知道,不過母妃可以先告訴阿葑,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哦?很幸福?”“對啊,很幸福”
母妃,我現在長大了,卻覺得您當初還有下半句沒有說完:
若不能取到那三千水裡的那一瓢,剩下哪怕一點一滴,都會讓人痛苦煎熬。
與幸福相反的,不就是痛苦與煎熬?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