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爲匪02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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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爲匪02

37.爲匪02

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時。

卞尋的臉色不太好看,待了那麼多天,卻什麼也沒有查到, 好不容易得出的線索, 就斷在了這裡。

“會不會, 是消息有誤?”

卞尋深深看了鬱常一眼, 道:“撇開鍾杳這個人, 你會覺得我們生死一線才查出的東西是假的嗎?你被動搖了。她是那個人的女兒,性子未必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純良。況且她知道你的名字,尋人的舉動也可疑的佷。細細想來, 她身上處處都是疑點,只是你不願去想。而且你這種冷淡性子, 癡纏你的人不知凡幾, 卻沒見你動過心, 怎麼她一來你就動了凡心?只怕事有詭秘。”

“……”

鬱常手逐漸攥緊,本是平短的指甲卻也在手心掐出血痕。正是因爲察覺到了那份動搖, 他才如此煎熬。不說他自幼失怙,卞家待他恩重如山,光論他和卞尋過命的交情,查清卞家滅門一事也應當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不能讓其他事影響他探查真相的心,鬱常緩緩鬆開手, 下定了決心。

***

鍾杳注意到了鬱常明顯的冷淡, 只當是自己這些日子用力過猛, 惹他厭煩了, 雖然有些悶悶不樂, 但暫時也不好再去擾他了。

放下了鬱常這頭的事,鍾杳便要把先前對於寨子的謀劃繼續推動, 想要成功轉型爲一個收保護費的正道,她得去周邊的一些小勢力都打點一番,讓他們不敢侵擾百姓。

卞尋便在這時候找上門來,道:“我們兄弟二人嚮往江湖已久,只可惜剛出門就被鍾當家給……聽聞鍾當家此番要出門,可否帶上我二人長長見識?”

“本來就沒打算把你們關在寨子裡,東西也給你們收好了,跟着我走就是了。”

卞尋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向她作了一揖,連聲道謝。

鍾杳沒打算帶下屬,她本就是上門踢館,再來勢洶洶,只怕要被人認爲是來端了他們老巢的了。鍾杳牽了兩匹馬來,正是當日劫他兩人上山時,把他們的馬也收了來。三人兩馬,鍾杳的心思再明確不過,臉上的笑容也燦爛得過分。

鬱常手撫繮繩,若有所思,卞尋可已經上了馬,揶揄道:“我這一人獨行,就先走一步了。”

卞尋在試探他的決定。

鍾杳道:“卞尋騎走了那一頭馬,現在你沒有別的選擇了。”

鬱常低眼不看她,道:“那你先上吧。”

鍾杳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動作利落,瀟灑地翻身上馬,略歪頭睨他一眼。鬱常心頭一動,很快又平靜下來,踩着馬鐙,小心地上了馬,越過鍾杳拿起繮繩,將鍾杳半圈在懷裡。

鍾杳輕笑了一聲,大大方方往他懷裡一趟,道:“你既然不熟練,那我們就騎慢一點。”

鍾杳身上的清香讓鬱常心煩意亂,他難得開口,聲音中還帶着一絲沙礫感:“你身上是什麼香?”

迷魂香,斷腸藥。

她一回頭,臉側編的小辮子甩到鬱常臉上,讓他懵了一瞬,鍾杳也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道:“我身上哪有什麼味道?是你心裡有。”

他不想做什麼接近她再謀求真相之事,可是比起聽卞尋的一面之詞,自己弄清楚會更好些吧?

鍾杳的踢館方式簡單粗暴,橫衝直撞,叫出最強的那個人花式揍一頓,臨了像個黑社會一樣告訴對方老大這片被自己罩了,行事小心點,不然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客氣了。不是沒有因此懷恨在心的,可她就算帶着兩個說自己只會粗淺功夫的人,也照樣能從重圍之中全身而退。

鍾杳雖然喜歡撩他,但還是有底線的,不至於胡亂撩一通,訂客棧的時候規規矩矩地訂了兩間房,自己一間。

卞尋在屋中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可供他人偷窺之所後輕聲道:“這幾日她出手你也看到了,感覺與你我二人相比如何?”

“內力不及,招式過之,動起手來,一時半會兒,只怕難分伯仲。”

“她一個小姑娘,疏於練武也是有的,卻能到今天這個程度,看來是這套功夫精妙。你說,這套功夫是鍾元正傳給她的可能有幾分?”

“……”

“我卞家根基久遠,上至家主,下至家丁,無一不精於武道,能屠盡我滿門的,不是這樣高手的可能又有幾分?”

“……你想問的東西,我會探查的。”

卞尋輕聲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怕你因爲一個外人與我離心。你該知道的,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只剩你一個了。”

***

鍾杳此行的目的是震懾周邊勢力,但因爲卞尋說他二人嚮往江湖,有意放慢行程,讓兩人能好好體驗。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不平事,自是少不了仗義執言、拔刀相助,漸漸倒也打出些名堂來。

夷江寨雖大,但到底是匪類,從前也只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活動,鍾杳雖爲大當家,江湖上知道她的人卻沒多少。現在卻不一樣了,因她雙刀剛猛,身形又靈動詭異,死在她手下的敗類不計其數,傷口乾脆利落到可怖,被人叫做羅剎女。至於常伴她左右的鬱常、卞尋,一個孤傲、一個風流,卻又功夫平平,傳言多說是她的面首。

鍾杳自己一間屋子,叫小二打來沐浴用的熱水,舒舒服服地泡起澡來,趕了幾天路,風塵僕僕的,到現在纔有空休息。

對於羅剎女這個稱呼,她多少有些鬱悶。

女尊作戰之時,她便被人喚作玉面羅剎,但好歹還有玉面二字,現在倒好,直接便喚作羅剎女了。要知道,在江湖上,名號中帶有羅剎二字的,多半是面容恐怖之人。她倒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又攤上了這名號。倒是說鬱常是她面首的這傳言,勉強可以逗她一笑。

窗櫺處傳來“噠”的一聲響動。

鍾杳抄起桌邊拆下的束髮簪子,往右窗射去,自己旋身而起,將掛在屏風上的衣服穿起。見行跡敗露,那夥人索性破窗而入。

鍾杳骨子裡雖是個文明人,但人在江湖,刀劍自是從不離身。此刻衣服也穿好了,兩勾彎刀也握在手裡,自是遊刃有餘。鍾杳嘴角一勾,笑道:“大半夜的,穿着夜行衣來女子閨房,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爲首的黑衣人率先攻上,鍾杳輕輕鬆鬆便招架住。這一夥人的功夫底子不錯,但對她來說,還是一刀一個的程度。

打了一會兒後,鍾杳纔想起來,隔壁還有兩個功夫平平之人,突然便擔心起來,這一分神,手上便被割了長長一道。

“嘶——”鍾杳倒吸一口冷氣,看了眼手上鮮血淋漓。

她咬着牙不再想那頭的事,打算速戰速決,然後立馬過去察看。

解決完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手上的血還未止,鍾杳眼前有些暈眩,她強撐着走到隔壁房門前,推進去,看到了一地屍體。

一雙大手掌住她的肩,鍾杳懵懂擡頭看去,只見鬱常正皺着眉看她,嘴脣緊緊抿着。

鍾杳不忘朝他一笑,道:“我有點困了。”

然後便軟軟倒在他懷裡。

***

鍾杳是被藥苦醒的。

她眼皮重得很,根本睜不開,想伸手去推開湯匙,手上又一陣疼痛。有人小心翼翼把她的手放回被子上,壓着她的手掌,不讓她亂動那隻手。

但喂藥的動作卻沒那麼溫柔,明明看出了她的躲避,還是強硬地喂下腥苦的藥汁。

鍾杳想打人了。

直到那一碗藥都喝完,鍾杳才勉強能睜開眼。

白日的光刺眼得很,鍾杳還來不及看清什麼就想流淚,在鍾杳閉眼的同時,有一雙溫暖又幹燥的手輕輕覆蓋在了她眼睛上。

她心裡突然萌生了一些隱秘的歡喜。

“鬱常?”

“是我。”

她將手覆上鬱常的手背,微微一笑,現出個小小的梨渦來,有幾分不應該出現在女匪身上的天真。

昨夜行刺的人來的太突然,他和卞尋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暴露功夫,將行刺者殺的只剩一個活口。鍾杳肯定看到了滿地屍體,卻沒有開口詢問,他即將主動解釋,說的卻是卞尋所編半真半假之事。

“對不起,騙了你,我和卞尋不是什麼粗通拳腳的富貴子弟,事實上,我二人的武功與你不相上下。”

“嗯……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卞尋性子肆意了些,前些日子見你要強擄我上山,覺得有意思,便迫着我配合他,假裝武功平平,去夷江寨中一探究竟。昨日裡那羣人來的突然,可瞧着功夫不像是能困住你的,他怕你知道我們會武功後就生氣,不願再與我二人同行,便沒有過去看。沒想到你傷成這樣……”

鍾杳有些惱,卻不是爲這事,她將他的手拿下,杏仁一樣的眼睛瞪圓了。

“我也沒傷的多重,不過是劃了條大口子,流了些血。可你難道沒有別的話要與我說嗎?”

鬱常怕她壓着自己的手,一心看這那隻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手,聽到她突然發問,一臉茫然。

鍾杳將被子蒙過頭頂,不再看他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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