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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先生在上!

第61章 先生在上!

還是那藏於青竹間的一方小天地,一片小空地間,琴、棋、書、畫所需之物早已備選齊當。數張小木凳在外圍排了一圈,薰香在外,線香規規整整地擺在桌前,旁邊放着火摺子。筆墨紙硯亦置辦得妥妥帖帖。

小築裡的姑娘們還在嬉鬧,各自述說自家發生新奇之事。倒是未把那位教書先生放在心上。

幾位小姐擺出了鴻門宴的氣勢,賽夫人唯恐這些丫頭胡鬧,親自帶着夏商到了小築之外。

“來了來了。”小翠在門口揮着小手在門口提醒裡面的主子們。

夏商未想今日有如此多鶯鶯燕燕圍觀,被那些從小築內爭相涌出的姑娘們晃得眼花繚亂,身段各異,形貌各異,彩裳各異,音色各異,相同的都是青春靚麗活潑嬌豔的姑娘家。

夏商看着一羣大家小姐,小姐們也都看着夏商。

這一身俊逸灑脫地直裰素衣,配上一灰白方巾,儒雅有度。手裡一條戒尺卻又不落俗套,看着與衆不同。再觀其容,膚白玉潤,眉眼如畫,長得跟姑娘似的,淡淡然的姿態在人中更顯跳脫奪眼。

“好俊的少年郎!”

“真是好看……江南,這是你的情郎還是你先生呀?”

賽江南俏臉一紅,微嗔:“當然是先生!”

“先生?哪來如此年輕的先生?莫不是個繡花枕頭吧?”

身後又有一姑娘兩眼放癡:“真若繡花枕頭也罷,我也願意天天守着,天天抱着,真俊……”

“哎呀!你這小蹄子,臊不臊?”

“噓……莫出聲,休讓人家聽了笑話。”

一羣年輕女子議論時,賽夫人走到夏商身邊小聲道:“先生,這些盡是江南的密友,聽聞今日賭局非要來此觀摩。民婦是怕先生萬一輸了,這幾個丫頭傳到外面,對先生的名聲不好。依民婦看,今日比藝還是改日的好。”

夏商笑着搖頭:“來都來了,別掃了諸位千金的興致,輸便輸了,在下未曾揚名,何來名聲不好之說?”

“先生倒是淡然,也罷,今日民婦就在此爲先生站臺,至少聲勢上不可弱了那些個丫頭們。”

話雖如此,賽夫人亦想看看這夏春秋究竟還有什麼能耐?對手可是薛芷香,整個揚州在才學上能勝過她的不出二十人。此人如此自信,指不定真有奇蹟發生。

“江南。”夏商喊了一聲。

賽江南從姐妹之間走出,看着夏商眼神一挑,頗有幾分挑釁之意,不過終歸是先生,依舊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禮:“先生安好。”

“看今日之陣仗,想來你也廢了不少功夫。不知是哪位要來試試先生的實學呢?”

說罷,衆女中再出來一人,此女儀容不俗,眉目清明,目光中帶着一分謙讓卻不顯羸弱,所爲從容有度便是如此。雖無十分姿色,卻不乏動人之處。素雅之姿,從容之態,不冒失自己,也不唐突他人。

女子小手環扣,側臥腰間,微微低身,盈盈一禮:“小女芷香,聽聞先生才學過人,心生嚮往,今願請教一二,望不吝賜教。”

“芷香姑娘談吐得體,舉止有度,果真是大家之風。不似我那頑劣的學生,性格跳脫,貪玩任性。江南,日後可要多多想芷香姑娘學習,收起你那些刁蠻的性子,知否?”

賽江南不曾想自己躺着也中槍,這可惡的大騙子,好生陰險,這種時候都不忘貶低我!

江南恨得牙癢癢,但在衆姐妹面前也不好表現得太過莽撞,只得小小應了一聲。

“是,先!生……可否先不說這些,今日可是來比試學識的,可非比口舌之利。”

“好好好!既如此,那便劃出道來,且說說先比什麼,如何比吧。”

賽江南早有準備,只着場中古琴:“琴棋書畫分四局,先比琴藝。芷香姐姐先來。”

“芷香獻醜了。”

芷香再施一禮,邁着小碎步到了琴架前,緩緩坐下。

一見芷香姐姐要展示琴藝,身後所有姑娘都住了嘴,安靜坐到凳子上。

要知道,芷香姐姐平素是極少展露琴藝的,偶有聽聞皆是散碎片段。但那些散碎的片段亦是雲霧間難覓的妙音,或多或少都給姐妹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衆人記憶中只有印象,卻未完完整整地聽過一曲出自芷香姐姐的琴曲。

今日有幸,誰不想好好聽聽呢?倒要聽聽芷香姐姐的琴藝如何精湛。

芷香表情依舊如一,撫身垂手,指尖輕滑琴絃,雙指輕輕輕一提,第一個音符悠然傳出。

一瞬間,芷香的表情變了。

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卻不想琴音亦有此功效,只見芷香眼光迷離,動情聲色,撫琴撥絃之間已然先於衆人醉入了琴聲之中。

音樂是最容易穿透人心,感染人性的,一名合格的演奏者,無外乎先感染了自己,才能將自己的情緒傳達給聽衆。一個古代女子竟能悟出這般意境,聲樂造詣豈非一般?

一曲悠揚婉轉的清平調,無華而不實的炫技,亦無甬長繁複的音節,用最樸實的聲音完完全全詮釋出了琴者此時此刻的細微心思。

配合恰到好處的桐木古琴,音色、意境、技法渾然一體,找不到絲毫破綻,比先前在怡春院仙兒姑娘所奏更甚三分,就連夏商也很快沉浸在了琴音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場間衆人恍恍惚惚地從美妙地琴音中醒來,意猶未盡,回神竟不知琴音何時而止,彷彿一杯美酒下肚,此刻酒香還在腹中翻騰。

“太好聽了!真的太好聽了!”

找不出別的形容詞來,只有“太好聽”三字能抒發心中所感,卻又顯得蒼白無力。

一衆姑娘眼露崇光,芷香姐姐在衆人之間的地位便又高了幾分。

芷香也很滿意自己的表現,面帶微笑,含蓄地朝衆人點頭,隨後淡然地看向夏商,意思是該你了。

“哈哈哈!”賽江南興奮得大笑起來,心道這個下馬威真是時候,看那騙子模樣,鐵定是被嚇傻了。

“怕了吧?該你了!夏春秋,夏先生!”

話音剛落,夏商還未開口,芷香卻是臉色一變:“等等!江南你剛纔叫他什麼?”

賽江南一臉疑惑:“怎麼了?叫夏先生呀?”

“不是,先前那三個字。”

“夏春秋?”

“夏春秋!這位夏先生就是冬生夏姓名春秋的夏春秋?是那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夏春秋?”

“姐姐,你說什麼呢?”

衆人尚未搞明白,芷香竟對着夏商拱手抱拳,行了個九十度大禮:“先生在上,受芷香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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