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下,聶笙只帶當日隨他來瑞晟的士兵,並不多,還不足六十人,有的被他留在了將軍府,所以這時更顯人丁單薄。而顏天祥只派了幾十人跟隨,實際上那是監視,美其名卻說樓備不是他的對手。於是乎,便有了眼前的情景,總共一百來人穿過帝城大街,直達城門。
街上的百姓很自然的退開,讓出了一條大道,大家都看到馬背上那英姿颯爽的身姿,一看就知身份,也紛紛猜測着難道又快要打仗了?
人羣中,小禾目光緊隨,從玄銳那瞭解聶笙今日離開,聶思蘭爲人質留下,這會顏寒黯應該是奉命送他們出城的,想了會,小禾往回走,這時候的黯王府,鐵定守衛森嚴…
顏寒黯的視線倏爾瞥向小禾離去的方向,只看到她的背影,眉頭微擰“是她…”
這時候不能離隊,須臾他就收回目光繼續前往城門。
另一邊,久兒拉着佟沫歆奔跑在大街上,身後有幾個侍衛追趕着,其中還有池小東,當他把將軍府裡的大夫請到隱園時才知道被久兒騙了,隨即追了來,正好她們剛出大門不久,於是幾個侍衛也跟着抓人。
佟沫歆原本身體就不好,這一跑更是氣喘吁吁,久兒一路跑來還惹得滿大街都轟動起來,只因小攤上的東西都被她抓了一地。
“我…我跑不動了…”佟沫歆捂着胸口,臉色蒼白
“婆婆,堅持堅持,黯王府就在前面…”久兒也喘息着,心裡恨得牙癢癢的,這些人煩不煩呀?追了幾條街還不死心
佟沫歆已到極限,手自然的脫離久兒的“我真的…不行了…”
“快,她們在前面…”
眼見侍衛越發接近,久兒更是心急如焚,就在這時,小禾緩步走來,久兒正好看到她,便欣喜的揮手“小禾姐姐,我們在這,快過來”
這一叫,小禾纔看到她和佟沫歆,霎時皺着眉,又見那邊有人追來,只能過去,順道扶着佟沫歆,帶着她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恰好池小東和那幾個侍衛的視線讓人擋住了,等他們趕來時,久兒已不知去向。
“分頭找,記得別傷了她們,否則將軍怪罪下來誰也吃不了兜着走”池小東發號施令,心裡也着急,忽而念閃,便往黯王府的方向走去,其他人也各自散開找人。
小禾帶着久兒她們走捷徑,不多時就到了梵香樓,這裡的夥計還認得她,畢竟是才藝賦的冠軍。
“池姑娘,怎麼有空過來呀?”掌櫃的親自接待
“備一間上房,最好別讓人打擾,還有,你們今天只見到我一人,明白?”小禾淡淡的說,話裡盡是不容拒絕
掌櫃和夥計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好的,請…”
剛進廂房,久兒就急嚷“婆婆,您怎樣了?別嚇我…”
小禾關上門,回頭一看,佟沫歆倒在久兒懷中“把她扶到牀榻上…”
“嗯…”久兒聽從小禾的話,倆人合力將佟沫歆扶上牀
末了久兒激動的說“小禾姐姐,你想起我們了對嗎?”
小禾動作一滯,隨即淺笑“我們有過一面之緣,既然沒什麼事,我便走了”
“小禾姐姐,別走…”久兒一急,從身後緊緊抱住她的腰
小禾垂下眸,剛想掰開久兒的手,佟沫歆就伸手揪住她的衣裳,聲音微弱“小禾…別走…”
接着佟沫歆咳嗽得厲害,久兒乍看,竟咳出血來“婆婆,您怎樣了?又犯病了嗎?”
小禾緊握拳頭,咬着脣瓣,滿臉糾結複雜痛苦的神情,最後她毅然回頭“婆婆…”
“小禾…”佟沫歆孱弱的眨了眨眼,眼裡流露着急切與盼望
“別說話,您又發病了,這樣下去可不行。他答應了我會善待您,卻讓您病得這般嚴重”小禾語氣帶着埋怨,那個神秘主上不是答應了好好照顧婆婆嗎?隨即她用手絹抹拭佟沫歆嘴角的血跡
“嗚嗚,你是小禾姐姐…”久兒樂極生悲,內心是說不出的感受
小禾無奈悲哀的微笑“是我,你們非要逼我承認…我不想連累你們任何一個人,就不能讓我無後顧之憂麼?特別是你,久兒,不好好呆在山莊,怎麼跑來這?還和婆婆在一起?”
原來,小禾還是那個小禾,她之所以僞裝成真正的池小禾,也是爲了跟他們撇清關係,爲了獲得顏寒黯的信任,爲了無後顧之憂。可她沒想到久兒居然追來了,還認識沫歆婆婆。
“是小東哥哥帶我來的,至於婆婆,是在將軍府認識的,她說想見小禾姐姐一面,我就偷偷帶她出門”久兒也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將軍府?原來沫歆婆婆被軟禁在那裡,難怪一直找不到,難怪上次讓她們見面要蒙面。如此說來聶笙和那個神秘主上也有所關係了,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雪球果然是越滾越大啊。
“別怪她,是我自已想見你”佟沫歆又咳嗽了幾聲,毫無血氣的臉上微微皺眉
小禾感慨,纔多久沒見,她竟憔悴得這般削瘦,心裡便是一陣苦澀,輕輕握住她的手溫和道“我知道,婆婆別說了,我讓大夫過來看下”
“不,不需要…我的身子,我清楚…”頓了下又問“小禾…你坦白的告訴我…你,是誰?又是誰的女兒?”
小禾一怔,看來婆婆已經有所懷疑了,本來就預備告訴她老人家這事的,現在也只有這事是她掛念的了。
“婆婆,不,確切來說,應該是奶奶,您是小禾的親祖母。我爹名喚池冀,實爲清冀,正是當年交由池婭汐撫養的那個孩子…”
一時間,佟沫顏愣住了,眼睛睜得很大,淚水汩汩而落,略帶紫色的雙脣顫抖着,許久發不出聲音。
小禾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肯定激動得無與倫比,伸手握住她的“奶奶,您要好生養病,快些好起來,我答應讓你們母子團聚就一定能做到…”
佟沫歆反握她的手,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孩子,你,你爹呢?我的冀兒,啊?”
看着她急切的模樣,小禾不忍告訴她真相,便笑道“爹在西涼,清珏叔公讓給他去辦事了,最快也得兩個月才能回來”
佟沫歆顯然又驚訝了,可這消息讓她安心“好,好…清珏哥哥也在世,我終於有冀兒的消息了…”
“所以,您不能放棄,要養好身子,不然爹看了會傷心”
“嗯嗯…我不放棄…不放棄…”
久兒在一旁看着她們祖孫相認,感動得淚流滿面,她好羨慕小禾,有了爹,有了奶奶。
就在這時,門被雷得極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