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昏迷了好幾天才醒來。她知道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因爲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她成了一隻火鳳凰,在天空上騰雲駕霧,日行千里,好不快活。可是卻不知被什麼攻擊,打落到水潭裡。她全身的火焰都熄滅了,身上的羽毛也溼成一片,成了一隻落湯鳳凰,但最重要的是,她是一隻鳳凰啊!她不會游泳!救命……救命……在她失望之際,她又看到了那個腰間配了一柄玉簫,蕭上綁着一個蝴蝶結,俊俏的白衣男子。
原來是他救了她。
前塵往事一幕幕掠過眼前,再來就是:一個山洞,一條龍;那個男子教她游泳……最後另一個“她”卻死在那男子手上的銀槍下。爲什麼會說是另一個“她”?因爲她的真身在看着這事發生,她阻止,她呼喊,他卻聽不見。
“來吧!能死在你的手中,對我來說,也算是幸福的……”另一個“她”坦然而又淒厲地一笑。
寒水沒對任何人說過她的夢,她隱隱覺得這些夢境與她那帶來乾旱的命格應該有所關聯,只是現在還苦無辦法。
“你終於醒來了。”龍嬴照顧了寒水好幾天都沒怎麼閤眼,下巴冒出了很多鬚根,神情疲倦卻雙眼發亮。
寒水還虛弱得很,只是一醒來就鬆開了緊緊捉住龍嬴的手。龍嬴悵然所失,喊人叫來了大夫,經過診斷,已無大礙。
“謝謝你一直照顧我。”睡了很多天,寒水精神大好,高熱也退盡,倒是龍嬴好幾天沒睡沒洗澡,整個人髒得不行,褲腳上還沾着河塘的泥巴。
他尷尬地笑了笑就離開了。
寒水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就打算做一桌好菜慰勞大家,豈知與水靈靈、王琳琅不謀而合。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但這次是三個女人一桌菜。煎炒烹炸煮燉燜,醃滷醬拌生烤蒸,應有盡有。心細的寒水注意到,平時最愛熱鬧最愛美味佳餚的王人楓居然沒出現。“王人楓呢?”她問周棄,因爲平時王人楓最喜歡跟着周棄上山。
“已經很多天沒見過他了。”周棄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自從你病倒,他和王琥珀喝醉之後。”話罷,周棄用視線望向自家未來老婆,得到王琳琅點頭讚許之後,開心得給她夾了個大雞腿。
一時大家都安靜下來,互相用視線交流着,唯有王琥珀低頭猛喝酒。沒有人膽敢去拔王琥珀的鬍鬚。
大家的視線都清晰地表達着一個信息:事是你惹出來的,自然得你自己善後。“咳咳。既然這樣,我們起筷吧。”寒水實在是很不會轉移話題。每次都是這樣,一吃飯,只要她提問題,氣氛都會特別奇怪。
王人楓每天在安邑最大的青樓裡醉生夢死,夜夜歌聲。他很想忘掉那一晚,可是每當他趴在某個女子身上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的偏偏是他。該死的,該死的!他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不斷進攻,像是在發泄怒氣般。
率先知道王人楓離開的是夏文命,他覺得自己很倒黴。因爲每日都是他最早起來,最早到大廳用早膳,所以王人楓留下的信,也最快被他看到,以至於他一個早上被問了五次,也解釋了五次他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人楓信上寫道:因家師有事急招,所以先行離去。看來真的是很急的事,連包袱都沒帶就上路了。
寒水來了安邑將近半個月了,還沒怎麼遊過安邑。治水的事因爲寒水的病拖延了幾天,龍嬴也對指揮不清不楚地,而且身體也不好,於是周棄就乾脆讓龍嬴也不要上山了。王琳琅、水靈靈兩個重色輕友的傢伙說要上山陪自家男人就將寒水丟給龍嬴。幾人像是串通好要撮合他們兩個似的。
寒水本來是想到街上去買件禮物送給龍嬴已作答謝的,現在龍嬴陪着她那就更好了,兩人邊逛邊聊天,走到一個人羣旁,寒水個子不高,踮起腳尖也看不到衆人圍觀什麼。龍嬴好笑地圈住她,撥開人羣,兩人擠進了包圍圈內。
原來是一個女子,寫着賣身葬父。寒水看到她可憐楚楚,就想拿些銀子出來接濟一下,往腰間一摸,卻發現錢袋已經被偷了。她厚着臉皮,訕訕地跟龍嬴討了十兩,問姑娘:“夠嗎?”
“夠了夠了,謝謝。”那小姑娘披頭散髮哭得眼睛都腫了,看到寒水舉着銀子立刻給她扣頭。寒水扶住她將銀子塞到她懷裡就走了。
人羣也散去。
“慘了,我還想給你買份禮物答謝你,誰知道現在還要向你借錢。”
“這樣的話,你就欠我兩個人情了。”龍嬴微笑。
“哇,你也太打蛇隨棍上了吧?”
“給我再做一次‘不羨仙’,如何?”
那麼划算的交易不答應是傻子。“好!”她開心滿滿的,能夠幫助人就好。
夜。寒水又偷偷摸摸來到龍嬴房內,爲了答謝這個恩人,她不光做了‘不羨仙’還做了很多甜點,有一道稱爲‘十虹並現’。用的是紅豆,橙子,檸檬,綠豆,梨,葡萄,桑葚做成的千層糕,以紀念他們第一次相見。
龍嬴很驚訝這個小女人竟然能做出這道菜,還記得那天,他們相遇的日子,十虹並現,水與光的交纏,美得勝於天境。
第二天一早,寒水恰好和龍嬴在花園裡飲茶,縣官的管家就帶了一個女子來到找寒水。
女子一看見寒水就撲通跪在地上,“多謝小姐大恩大德,多謝公子大恩大德。”話罷,嬌羞地擡頭看了龍嬴一眼,他們兩人一下子認出了是昨天他們接濟的那女子。
“姑娘請起。”
那嬌滴滴的姑娘似乎有點體弱,連站起都弱不禁風似的。寒水作勢要扶,她卻倒向龍嬴懷裡。“公子,若你不嫌棄,我願意以身相許。”女子說話越說越小聲,但寒水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敢情現在就她一個還守着矜持二字做人?怎麼一個個王琳琅、水靈靈,現在還出了這個……寒水的信念第一次產生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