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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初見赫連景騰

001 初見赫連景騰

001 初見赫連景騰

北風中,透着幾分暖意,難得的悠閒時光,她只願歲月靜好,可置身於風雨中,能有片刻的安寧,她已經十分滿足了,但只要有片刻的安寧,她都會好好享受,因爲片刻之後,便是風雨降臨之時。

羽城內,關於慕王府的謠言四起。

一月前,慕東辰帶回一個絕色女子,直接宣佈其爲慕王妃,赫連景騰得知後,立即下旨冊封上官瑤爲慕王妃,消息一時間震撼京城,慕王府與赫連景騰關係密切,羽城中人人知曉,可慕東辰突然歸來,卻透着幾分迷離之色。

慕東辰雖年近四十,可除了有養子外,慕王府內,從未有過任何女子,慕東辰才華卓絕,雖甚少參與朝政,可他的地位卻並沒有因此有絲毫的衰減,對於慕王妃之位,曾有大臣上奏過,可第二天上奏的大臣卻突遭橫禍,赫連景騰也不聞不問,最後便沒有人在提及,慕東辰突然帶回王妃,成爲羽城一段奇聞。

歐陽淺淺和赫連雲婷對上的消息剛傳遍京城,隨後就傳出歐陽淺淺其實是慕東辰的女兒,從慕長風的行動來看,確有其事,不少人見過歐陽淺淺的容貌,談起歐陽淺淺,都說她宛若天人。

慕王府一直以來,都像是一個謎題,慕東辰甚少涉足朝廷之事,常年不在羽城,可卻得到赫連景騰的重用,手握天聖王朝三分之一的兵權,慕長風放浪不羈,桀驁不馴,可卻得赫連景騰看中,如今,大家對歐陽淺淺充滿好奇,可慕王府甚少與朝中之人有交集,前日,慕東辰更是下令,慕王府不接待任何人訪客,讓那些想去慕王府打探消息的人,胎死腹中。

關於慕王府的一切,都顯得迷霧重重,可因爲這樣,越是讓人好奇。

“小姐,宮中來人,說聖上要見小姐,來接小姐進宮。”綠蕊慌慌張張走過來說道。

歐陽淺淺點了點頭,已經兩天了,也是時候了。

“小姐,要不要通知王爺。”赫連景騰派人帶走赫連殤(南宮殤,從這裡恢復本姓)的事情,綠蕊到現在也無法釋懷,對歐陽淺淺進宮之事,她很擔心。

“不要告訴殤,不會有事的。”歐陽淺淺笑了笑,剛說完慕東辰就走了進來。

“淺淺,我有話要對你說道。”慕東辰走進倚梅小築後,示意綠蕊先離開一下,隨後對歐陽淺淺說道。

“好,爹爹,請坐。”歐陽淺淺看向綠蕊點了點頭,隨後對慕東辰說道。

“丫頭,如今你是我慕東辰的女兒,我想讓你跟隨我姓,至於名字,就叫慕淺畫,你看如何?”對於此事,慕東辰猶豫了很久,歐陽淺淺畢竟是他的女兒,可他卻沒做到身爲父親的責任,對於名字之事,慕東辰本不介意,可若關係到赫連殤和歐陽淺淺的未來,他不得不考慮,對此事,慕東辰有些難以啓齒,可今日聖上召見歐陽淺淺,他不得不先說明此事。

“淺畫雲垂帔,點滴昭陽淚。來自於這兩句詩嗎?”歐陽淺淺看向慕東辰說道,當初,上官瑤之所以給她取名爲淺淺,也是因爲如此。

慕東辰的意思,她有豈會不明白,若以歐陽淺淺之名,將來她的身份,定是會引起不少人的質疑,慕東辰此舉,皆是爲她考慮,她又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

“丫頭,你知道這兩句詩。”慕東辰十分意外的說道,當初,這兩句詩是在鴛鴦山莊古籍上看到的,他沒想到,歐陽淺淺會知曉。

“恩,孃親曾經告訴過我,詩句中,包含了孃親對爹的思念之情。”鴛鴦山莊的分開到再遇,隨後有分開,對當初的上官瑤而言,他們度過的時光,或許是她勇氣的來源。

“丫頭,你覺得可好,若你不願,作爲父親,我遵從你的心意。”慕東辰看着歐陽淺淺說道,歐陽淺淺待他和上官瑤均是真心,哪怕如今是父女,他卻看不透歐陽淺淺的想法,靜的好像一灣泉水,很少有事情讓她跌得起一絲波瀾。

“好。”歐陽淺淺點點頭說道,慕淺畫也好,歐陽淺淺也好,她都是她,一個名字而已,並不重要,更何況對歐陽這個姓,她也沒有絲毫的留戀,她和歐陽浩本無父女之情,也沒有太多的瓜葛。

慕東辰挑在她進宮前,來說此事,怕也是爲了她考慮,畢竟,她是不是日曜左相府的二小姐都好,只要頂着歐陽淺淺的之名,就會帶來諸多不便。

“丫頭,你可責怪爲父。”歐陽淺淺的冷靜,反倒讓慕東辰有些無所適從,接受事物,總得有一個過程,可這個過程太過於短暫了些。

其實,當初在平陽和上官瑤相遇後,他們那個時候就決定,若有了孩子,女孩就叫慕淺畫,自從知道了歐陽淺淺的身世後,慕東辰便下了決定,可怕歐陽淺淺不願意接受,才一直猶豫着未曾說出來,如今聖上旨意,讓歐陽淺淺進宮,他不得不提前說出來。

“沒有,慕淺畫很好,我很喜歡,謝謝爹爹。”歐陽淺淺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她心中有着幾分傷感,不是因爲名字,而是因爲她自己。

“淺淺,聖上宣旨,讓你進宮,孃親爲你打扮一下。”正當歐陽淺淺陷入沉默,慕東辰有些無從是從之際,初晴扶着上官瑤走了進來,拉起歐陽淺淺手,笑着說道。

“好。”

慕東辰看着兩人進入閣樓後,便轉身離開了倚梅小築,他雖是一字並肩王,卻也不能怠慢來宣旨的公公,他這個主人,總得要露面一下才行。

“淺淺,你可在責怪東辰。”上官瑤拉着歐陽淺淺,坐在梳妝檯前,微笑着說道。

“沒有,孃親,別多想。”歐陽淺淺微微一笑,她重生一次,能有親情,愛情,對她而言,她已經很滿足了,她早已捨棄了前世的一切,可那些記憶,終究不是說忘掉就能忘掉的。

“淺淺,當初我和東辰在平陽相遇後,我們便決定,若我們有了孩子,女兒就叫淺畫,男孩就叫長風,後來,東辰離開卻沒有告訴我理由,隨後我又受到了暗算,一氣之下,我才答應去了京城,後來發現有了你,我不想被東辰找到,或許是因爲我害怕他又會一走了之,所有才將淺畫直接叫成淺淺,你可怪我。”上官瑤一邊爲歐陽淺淺束髮,一邊輕聲說道,神情中,透着幾分歉疚之意。

當初她不知道有了孩子,若是知道,或許就不會離開平陽,也不會有今日之事,歐陽淺淺也不會受盡苦楚。

可歐陽淺淺卻知道,作爲一個母親,對關心自己孩子的心,是不會改變的,她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

“沒有,我真的覺得慕淺畫很好,孃親總要給我一點時間,讓我來適應。”歐陽淺淺握住上官瑤的手,解釋道,她的失神,並不是因爲慕淺畫這個名字,而是因爲她內心的秘密。

“淺淺,你真的願意嗎?”上官瑤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歐陽淺淺雖然隨意,可在某些地方,卻很固執,其實,上官瑤和慕東辰商量了兩天,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歐陽淺淺,若非今日聖上召見歐陽淺淺,他們也不會現在急忙的說出來。

“真的,慕淺畫很好聽,那兩句詩我也很喜歡,孃親,別胡思亂想,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別忘記了我的交代,禁止多思多慮,知道嗎?”歐陽淺淺站起來,扶着上官瑤坐下後,笑着說道。

“恩,我聽淺淺的。”上官瑤笑了,見歐陽淺淺沒有因此介懷,整個人氣色看起來都好了很多。

“孃親,以後每天帶上這枝玉釵,切記不要帶上金銀類的頭飾,冬天金銀類的頭飾冷了些。”歐陽淺淺將上官瑤頭上的頭飾取下,將赫連殤(南宮殤)送給她的暖玉釵帶上,微笑着說道。

暖玉釵上所鑲嵌的是避毒珠,這兩天她已經瞭解過天聖各方勢力,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不愧是佔了大陸二分之一的天聖王朝,京城中,覬覦慕王府兵權的人數不勝數,她不得不防。

“淺淺,這是暖玉。”上官瑤感覺玉釵上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頓時讓她輕鬆了很多,驚訝的說道。

“恩,孃親帶上剛好,很漂亮。”歐陽淺淺看着鏡中,兩張七分相像的面孔,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美,上官瑤很美,美得是那種溫柔從容,像是陽光一般,優雅中透着溫暖,而她的美,卻像是月光,美中透着冷意,唯一在她在乎的人身邊,纔會有一絲暖意,同樣的美,歐陽淺淺的卻是兩面性的,更加能吸引人的目光。

“淺淺,這是殤兒送個你的吧。”上官瑤看着鏡中,歐陽淺淺淡淡的笑容,隨後說道,雖然是母女,可她卻知道,歐陽淺淺很少露出笑容,露出笑容最多的時候,多半是因爲赫連殤(南宮殤)。

“恩,不過娘帶上剛剛好,他送我了,就是我的,而且我很少帶上飾品,當做是我送給孃親的禮物,孃親不會嫌棄吧。”歐陽淺淺見上官瑤想要取下來,隨即阻止後說道。

“不會,只是…”上官瑤還未說完,歐陽淺淺就打算了她的話,隨後說道:“孃親帶着對身體好,因爲是重要之物,纔會送給孃親,讓孃親天天帶着,就像我時時刻刻陪在孃親身邊一樣,可好。”

她並未告訴上官瑤,玉釵上所鑲嵌的珠子是避毒珠,爲的不想讓上官瑤起疑心,而處處防備,其實她早就想將玉釵送給上官瑤,可一直苦無機會,如今,這個機會正好。

“好,淺淺送的,孃親一定天天帶着。”上官瑤看着玉釵,笑着說道,玉釵的雕工精美,見到大方,比起金銀首飾,她更加喜歡,最重要的是歐陽淺淺所贈之物。

“小姐,夫人,老爺派人來催過了,讓小姐打扮好了趕緊過去。”一個丫鬟走進房內,對上官瑤和歐陽淺淺稟報道。

“好,我們馬上去。”歐陽淺淺扶着上官瑤,兩人一同離開了倚梅小築,向着前廳走去。

歐陽淺淺一身天水碧的長裙,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風,猶如踏風而來的仙女,淡雅如仙,上官瑤則是一身橙色長裙,配上一件白色水貂皮做成的披風,十分保暖,溫婉柔美,迎面而來的兩人,看上去竟像是兩姐妹。

上官瑤在冰棺中沉睡十年,臉上自然缺少了歲月的痕跡,看上去不過才二十來歲的樣子,若非之情的人,很難相信,她們竟然是母女。

“老奴褚三思拜見慕王妃,慕小姐。”兩人剛剛上前,褚三思便立即起身行禮道,神情間,完全沒有任何輕蔑之意,反倒帶着幾分敬意。

看來,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句話還真沒錯,褚三思,三思而後行,赫連景騰將其留在身邊,怕是爲了提醒他自己,凡是三思而後行。不過,褚三思的確不日曜的趙德強太多了,這樣不顯山不漏水的人,反而讓人更加留心。

“褚公公客氣了,讓公公久等了。”歐陽淺淺說話之際,慕東辰已經扶着上官瑤坐下了,還不忘摸了摸上官瑤的手,看有沒有被凍着,上官瑤給了慕東辰一個放心的眼神,慕東辰才鬆了一口氣。

“慕小姐客氣了,贖老奴斗膽,問一下慕小姐的大名。”赫連景騰讓褚三思來之時,只讓他請慕東辰的女兒進宮,對於姓名,如今認識羽城一個未知的謎題,他也不清楚。

“慕淺畫。”歐陽淺淺直接說道,並未有任何巴結之色,褚三思心中暗自點頭,不愧是慕王府的血脈,氣質不凡。

“慕小姐,可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褚三思隨後問道。

“沒有。”歐陽淺淺微微一笑,隨後說道,禮儀周全,看來慕王府在天聖,還是有很高的地位。

“那就請慕小姐隨老奴進宮,王爺,王妃,老奴就此告辭了。”

“還請褚公公多照顧小女,有勞了。”慕東辰開口說道,但卻不像其他人一般,給褚三思小禮,只是淡淡的一句話。

“王爺請放心,老奴自會將小姐安全的送回來。”褚三思跟在赫連景騰身邊多年,自私知曉,赫連景騰見歐陽淺淺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其目的,他也不甚瞭解。

“慕小姐,請。”

走出慕王府,歐陽淺淺上了褚三思一早準備好的馬車,隨後向着皇宮的方向而去。

“褚公公,淺畫從未進宮,不知此行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嗎,還請公公提點。”羽城的局勢,她雖有個大致的瞭解,可宮中的一切,對她而言,現在還是一無所知,不得不小心些。

慕王府自是站在南宮殤這邊,可宮中,赫連鴻是天聖的太子,皇后的嫡子,宮中還有四妃,加上太后,簡直是剪不斷理還亂。

“小姐此行,只是聖上想見見小姐,並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不過,小姐不熟悉宮中事物,萬毋在後宮中停留太久。”褚三思見歐陽淺淺不卑不亢,甚是有幾分欣賞,隨後提醒說道。

“多謝公公。”歐陽淺淺道謝道,看來着褚公公倒是沒有趙德那麼討人厭,不過,心機卻比趙德不知高了多少倍,在宮中,也算是個角色。

一句萬毋在後宮停留太久,已經說明了一切。

闖過正陽門,馬車一路直接走進了內宮,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高牆別院,褚三思帶着歐陽淺淺,穿過幾條長廊,來到太和殿,隨和褚三思直接將歐陽淺淺帶入殿內。

走進殿內,雲頂檀木作樑,水晶玉璧爲燈,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一身明黃的赫連景騰坐在正殿的上方,手中還拿着一本奏摺。

“啓稟陛下,慕小姐來了。”褚三思上前一步,請安後說道。

“慕淺畫拜見陛下。”歐陽淺淺直接上前行禮說道,宮廷禮儀,她在日曜也算是學習過,並不陌生,至於報其全名,則是因爲赫連景騰也不知道她的姓名,畢竟是剛剛纔定下的。

“免禮。”赫連景騰放下手中的奏摺後說道,看向歐陽淺淺,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風範,關於歐陽淺淺的事情,他派人查過,最初他覺得區區日曜左相之女,又豈能配得上赫連殤,那日聽過巫璨的話之後,他便對歐陽淺淺有幾分好奇,後來,慕東辰帶着上官瑤回京,冊封上官瑤爲慕王妃之時,慕東辰進宮謝恩,他知曉了歐陽淺淺的身世,便對歐陽淺淺更加好奇,沒想到歐陽淺淺來羽城後,慕東辰竟然沒有將其帶進宮中,他有些按耐不住,才召見了歐陽淺淺,如今一見,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女子,見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反倒將他當做與常人無異。

歐陽淺淺冷靜的神色,讓赫連景騰刮目相看,在天聖,許多大臣,在見到他的時候,都很難做到沒有絲毫的畏懼,可如今,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竟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他暗自點了點頭,以示讚賞。

“你就是慕東辰的女兒慕淺畫。”赫連景騰看向歐陽淺淺,聲音中透着一縷冷色,帝王之色,霸氣盡顯,殿內的宮女隨即低下了了頭,褚三思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是。”歐陽淺淺看着赫連景騰回答道,面對帝顏,宮中怕是沒有多少人能做到,不過,歐陽淺淺看得確實一張與赫連殤(南宮殤)有着幾分相似的面孔,眉心處,有幾道很深的印子,可見是常年皺眉的緣故,雙眼透着精明睿智的光芒,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模樣,可髮絲中卻有着幾縷白絲。

赫連景騰看着歐陽淺淺,在天聖,已經很久沒有人能直接面對他的目光而沒有絲毫的避開之意,他從歐陽淺淺眼中,沒有看到一絲波瀾,沒有懼意,沒有膽怯,就像是一面鏡子,讓他看到鏡中的自己。

“三思,你先退下吧。”片刻後,赫連景騰對褚三思說道,隨後赫連景騰又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是,陛下。”褚三思立即行禮後退下,想起剛歐陽淺淺和赫連景騰的直視,他額頭竟冒出了一絲冷汗,心中想到,這慕小姐竟然沒有一絲懼意,讓他更加意外。

赫連景騰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過了,他雖然跟最在赫連景騰身邊多年,可自從十六年前,赫連殤離宮之後,赫連景騰的心思越來越難測,如今,赫連殤回宮被封爲宸王,隨之慕王也留在了羽城,如今的境況,竟讓他有一種: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丫頭,坐吧。”待所有人都退下後,赫連景騰對歐陽淺淺說道,隨後有拿起一本奏摺,慢慢的看了起來,放佛歐陽淺淺不存在一般。

歐陽淺淺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來,拿起身側茶桌上的一本書,隨手翻閱了起來,兩人放佛都當彼此不存在一般。

時間一點點過去,歐陽淺淺看完手中的書籍,赫連景騰依舊在批閱着奏摺,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歐陽淺淺擡頭,偶爾看見赫連景騰眉頭緊皺,是不是用手揉了揉眉心。

歐陽淺淺起身,看向身側的茶壺,又看向殿內側用炭火溫着的水,拿起茶壺,走到水邊,沏茶一壺茶後,倒了兩杯,將一杯放在赫連景騰桌上,隨後端着自己的那杯茶,在擺着圍棋的棋盤邊坐了下來,想起前世書中所見的珍瓏棋局,不由得擺了起來,整個過程,完全沒有理會赫連景騰。

許是聞着茶香,赫連景騰感覺到一陣口渴,端起茶杯,隨後喝了起來,邊喝茶邊看向不遠處自顧自下棋的歐陽淺淺,嘴角閃過一絲難得笑意,隨後又開始批閱奏摺。

大約半個時辰後,赫連景騰批閱玩所有奏摺,發下硃砂筆,走到歐陽淺淺身邊,看着桌上的棋局,赫連景騰着實差異,他獨愛圍棋,可卻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棋局。

歐陽淺淺也不理會赫連景騰,珍瓏棋局,前世早已被破解,她自然也清楚破解之法,自從和赫連殤(南宮殤)對弈之後,她閒來無聊之際,就會擺上珍瓏棋局,看看是否有其它的解決之道。

“好精美的棋局,真不愧是慕東辰的女兒。”赫連景騰出言讚許道,腦海中竟然想起,他與慕心柔在鴛鴦山莊相遇之時,那個時候,慕東辰也擺下了一個棋局,慕心柔正在思索着要如何破解棋局,他就是被那個溫柔又聰慧的女子所打動,從那之後,他時不時會和慕東辰亦或是慕心柔對上幾局,可自從慕心柔去世之後,他和慕東辰就再也沒有下過棋,房中擺下圍棋,不過是他偶爾會自娛自樂,懷戀從前的時光罷了。

登上帝位以後,隨着慕心柔的去世,如他自稱弧一般,好像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今日他倒是有興趣,想要和歐陽淺淺對上一局。

“陛下此言差矣,棋局和爹爹可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是閒來無聊,打發時間罷了,陛下可有興趣破解此舉。”珍瓏棋局考驗的其實是人心,爲勝者,往往會陷入其中,說到底,看你是以何種心情,面對此局。

“丫頭這是在向孤挑戰嗎?”赫連景騰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多少年來,從未有人敢向他當面挑戰。

赫連鴻學習棋藝,爲的就是博他歡心,可他從未與赫連鴻對弈過,因爲,天下間,能與他對弈者本就稀少,更何況棋中有他最美好的回憶,也是他如今僅剩下的東西,自然不想被破壞,可如今,他倒是對歐陽淺淺佈下的棋局甚是感興趣,想要接下歐陽淺淺的挑戰。

“若說是,陛下可否接受挑戰。”剛剛她走向圍棋邊的時候,就已有所察覺,這幅圍棋,除了赫連景騰之位,怕是甚少有人碰過,一邊有坐過的痕跡,另外一邊,卻好像從未有人坐過。

“好,敢向孤提出挑戰的,丫頭還是第一人,不過,破解此局不急,不如我們先對上一局如何?”赫連景騰剛剛仔細看過棋局,全無破綻,處處都是死路,想要破棋局,非一時之功,不過,他倒是最歐陽淺淺的棋藝甚是好奇,畢竟,當初歐陽淺淺打敗赫連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後來他讓人模仿過整路棋局的過程,最初開始,只能用毫無章法來形容,可到最後,他卻發現,每走一步,皆有深意。

“陛下有此雅興,自當奉陪。”歐陽淺淺說完,將棋盤上的白子收回棋盒中,赫連景騰將同樣將黑子收回棋盒中。

“丫頭,你先落子。”所有棋子收回棋盒中後,赫連景騰說道。

“好。”歐陽淺淺說完,十分隨意的將白子落在她剛剛最後收回棋子的地方,赫連景騰詫異的看着白子,心想,難道她想要下出剛剛擺出的棋局不成。

“好棋,丫頭,不知道你剛剛擺下的棋局爲何名。”赫連景騰將黑子放在白子的上方,隨和說道。

“珍瓏棋局,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歐陽淺淺落下第二顆白子後說道,她的確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不過,那是前世。

“珍瓏棋局,好名字,丫頭可破解了此局。”赫連景騰想起歐陽淺淺剛剛擺出了棋局,可後來並未落子,心中不免有些好奇的問道。

“算是。”她的確知道破解之法,可卻不是她想出來的,她剛剛思考是否有另一套破解之法,可卻毫無頭緒,或許她的心,還不夠靜,不能參悟透珍瓏棋局。

“你可知,孤竟然換你前來,所謂何事。”赫連景騰一邊思索着棋路,一邊問道,論聰慧,從棋局中可以看出,天聖中,少有女子能夠與之相其並論,論氣度,歐陽淺淺雖然處處防守,處處攻擊,卻沒有任何求勝的念頭,是在難得,就像是爲下棋而下棋,不會考慮很多棋路之外的事情,更沒有討好巴結之意。

“陛下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歐陽淺淺毫不客氣的問道,棋盤上,沒落下一顆子,看似毫不手軟。

自從和赫連殤(南宮殤)分辨之後,一路來到天聖,無聊之際,她偶爾會參悟前世所看到的的棋局,棋藝精進不少,好早赫連景騰棋藝不錯,她也沒有求勝的念頭,一直處於平局,可想要維持平局,卻比求勝更難。

“真話如何,假話有如何,不如都說來聽聽。”有趣,赫連景騰心中暗道,爲帝以來,他已經很少聽到真話,沒想到歐陽淺淺竟然會問他,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慕王之女,陛下自然要接見,以彰顯陛下恩德,真話是,好奇。”歐陽淺淺一邊思索棋局,一邊說道。

“依照你所言,真話與假話並沒有多少差別。”赫連景騰笑了一聲說道。

一直候在殿外的褚三思聽到赫連景騰的笑聲,露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沒有見過赫連景騰的笑容,或許是從柔妃死去的哪一年開始,赫連景騰臉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笑容,這慕小姐果然不是凡人。

“與我而言,真話與假話本就沒有多大差別,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畢竟,謊言可是欺君之罪,我可擔當不起,不過是分爲好聽和不好聽而已。”

歐陽淺淺可不認爲,以赫連景騰閱人無數的閱歷,看不透她的謊言,竟然如此,她有何必做個小丑,自導自演,娛樂他人,豈不無趣。

“丫頭,你膽子倒是不小。”聽過歐陽淺淺的話,赫連景騰想到,很久沒有遇到如此有趣的人了,宮中所有人幾乎都畏懼他,見面後,不是討好就是算計,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真話了。

唯有偶爾見到慕長風,能讓他釋懷幾分,可慕長風卻不願意進入宮中,每次讓慕長風進宮,他都是三催四請,慕長風是不是還找藉口給溜了。

對慕東辰他本就存在虧欠,這些年來,慕王府也履行了慕王府的之責,讓他相見慕長風都甚少找到藉口,慕東辰四處尋找上官瑤,甚少留在羽城。

“陛下不是說,我是慕東辰的女兒嗎?俗話說:虎父無犬女,陛下以爲呢?”關於慕心柔和赫連景騰之事,她也曾聽上官瑤提及過,天下之事,豈有盡如人意,當年的赫連景騰,怕也無心於帝位,卻做了一世的帝王,慕東辰只想與上官瑤隱居鴛鴦山莊,可兩人卻總是失之交臂,錯過多年。

世間之事,往往就是這樣,不想要的人卻得到了,想要的卻永遠得不到,錯失的人,總是找着各種理由,但現實卻是,不夠強,若當初赫連景騰夠堅決,若當初慕東辰不思慮那麼多,所有的事情,或許完全不是今日的局面,可時間不能倒退,就算能倒退,沒有發生過,又有誰能知曉結果如何呢?

“丫頭,宮中之事,你如何看,我想聽真話。”棋盤上,兩人落子越來越慢,赫連景騰一邊思索,一邊問道。

“烏煙瘴氣。”

赫連景騰能與她對弈,她剛剛自稱我,赫連景騰也沒有在意,因此就能表明,赫連景騰是個明辨是非,心胸大度之人,能問及她宮中之事,怕是心中有一番思量,她雖不能確定赫連景騰究竟是如何想,但明白的卻是,此問赫連景騰對她的考驗。

“何以見得。”歐陽淺淺的四個字,赫連景騰暗自點頭,這些年來,後宮的確只有用烏煙瘴氣方可形容,自從慕心柔去世之後,他已無心處理後宮之事,每日都在忙着前朝之事,對他而言,後宮的存在,只爲天聖安定,不爲他個人感情,後宮衆位嬪妃,皆是因爲需要而存在,至於後宮的爭鬥,你死我活,強者生存,他從不介意後宮女人的手段,生與死,皆看她們各自的手段。

“我來了兩個時辰,殿外已經出現了幾批人,雖都被褚公公擋在殿外,但卻都是來探聽消息,畢竟,我這個慕王府的小姐突然出現,足夠讓所有勢力關注,加之陛下召見我,自然有人想要知道陛下的目的爲何,兩個時辰未走出太和殿,自然會引來各種猜測,畢竟,陛下和慕王府的關係有些特殊,我的回答,陛下可滿意。”歐陽淺淺微笑着說道。

前朝與後宮,從來都是關係密切,前朝無法探聽聖意之時,後宮之人自然不能閒着,慕王府本就掌握了天聖三分之一的兵權,赫連殤(南宮殤)回到天聖,與慕王府關係慎密,歐陽淺淺的身份,和赫連殤的關係,天聖不少人心知肚明,不少人自然急切想知道赫連景騰召見歐陽淺淺的目的。

“丫頭的答案,我甚是滿意,不過,你可知直爽之人,未必適做皇家之人,適應皇家生存。”赫連景騰心中一緊,驚歎歐陽淺淺的觀察能力,可歐陽淺淺剛剛的話,太過於直接,讓他有些擔心,赫連殤對歐陽淺淺的感情,他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歐陽淺淺沒有了慕王府這層關係,他或許會阻止,如今,這段感情,他想要成全。

歐陽淺淺直爽聰慧,可這樣的人,在後宮,容易受傷。

“陛下覺得強者之所以強的原因只什麼。”歐陽淺淺只是微微一笑,落下一顆白子,棋局隱約已經佔據上風,距離勝利,竟有一步之遙。

“哈哈……孤真羨慕慕東辰,有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兒,看來,我的擔心,倒是多餘了。”他用盡半生明白的道理,卻沒想到,歐陽淺淺竟然以此來反問他。

強者之所以強,除了心機計謀之外,更擁有強者的勢力,勢力強大了,心強大了,自然能掌握先機。

後宮爭鬥也好,前朝勢力也好,所有的爭鬥,不過都是爲了成爲強者,可卻又有幾人,能看透其中的真意。

看着歐陽淺淺落下白子後的棋局,赫連景騰不由得感嘆自己老了,他以爲和歐陽淺淺旗鼓相當,可卻沒想到,歐陽淺淺並無求勝之意,他剛剛的話,怕是有些激怒歐陽淺淺,讓她想要儘快結束棋局。

他本以爲歐陽淺淺清冷的蕩不起一絲波瀾,如今看來,只要涉及赫連殤,倒是能激起她的血性。

不愧是殤兒看上的人,果然與衆不同,可這條路,也很難走,赫連景騰心中想道。

“丫頭,此局我輸了。”赫連景騰落下黑子後,隨後說道。

他識人無數,可最初歐陽淺淺毫無章法的棋路,他卻並未看清,她的目的是求和,隨後他步步緊逼,歐陽淺淺依舊維持了和局,直到最後,歐陽淺淺才改變棋路,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陛下不過是輸給了我毫無章法的棋路,若是多對弈幾局,陛下了解了我的棋路,我想獲勝,怕是不易。”赫連景騰能穩坐天聖帝位,又豈是常人可以猜透,她今日之所以能輕易佔據上風,主要則是赫連景騰並不熟悉她的棋路。

“這算是奉承嗎?”赫連景騰淡笑說道,今日與歐陽淺淺見面,倒是打破了他多年來的記錄,第一次覺得輕鬆。

雖然氣質清冷了些,可卻是一個極其聰慧的女子。

“陛下隨意理解即可。”她的確有奉承的意思,君心難測,她還沒有得罪赫連景騰的打算,但其中卻也是事實,棋局,從頭開始,並不爲博弈,赫連景騰能運籌帷幄,並非常人。

“天色不早,我派人送丫頭回府。”赫連景騰隨後說道,說完立即遣一個宮女,送歐陽淺淺離開宮中。

宮女將歐陽淺淺帶離太和殿後,神色稍微猶豫了一下,嘗過一道側門,向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跟隨者宮女的腳步,歐陽淺淺心中冷笑,她沒想,竟然來得這麼快,這麼快就找上她了,竟敢違背赫連景騰的話,這天聖的後宮,遠比日曜來得更加複雜,歐陽淺淺並未言語,只是跟隨者宮女的腳步。

“慕小姐,能否此稍微等一下,奴婢去一下如廁,馬上就回來,送慕小姐出宮。”宮女將歐陽淺淺帶到一處花園後,隨後說道。

歐陽淺淺微微點頭,宮女快步離開。

“三思,你覺得慕淺畫是一個怎樣的人。”歐陽淺淺離開後,赫連景騰對身側的褚三思問道。

褚三思跟隨他多年,識人倒是有幾分見識,跟在他身邊的人,見識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安靜,聰慧,卻又不失心機。”褚三思看了看赫連景騰的神色後,隨後開口說道,剛剛在殿外,他聽到赫連景騰的笑聲,隨後進殿內後,看到棋盤上的棋局,心中本就有幾分驚訝。

或許有些事情,作爲旁觀者的褚三思看得更爲清楚。

跟在赫連景騰身邊多年,碰了赫連景騰的棋盤,赫連景騰還帶有一絲高興的人,他見過的只有兩人,一個是慕東辰,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個就是慕長風,可惜,哪位爺,就是不願意進宮,每次進宮,必定是三催四請。

“的確,孤倒是小看了她了。”不顯山不漏水,面對他,心中卻一片清明,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陛下不是出題考驗慕小姐了嗎?”按照常理,應該是他送歐陽淺淺離宮,可赫連景騰去安排給一個宮女,他跟在赫連景騰身邊多年,有豈會看不透赫連景騰這點毫不隱藏的心思。

“三思,你說,那丫頭能給孤驚喜嗎?”赫連景騰有一絲期待的說道,後宮中的算計,從來不亞於前朝,慕心柔的去世,他深有體會,後宮中的算計,從來不會留下蛛絲馬跡,對歐陽淺淺來說,這是個考驗,同樣,赫連景騰也存了一份讓歐陽淺淺早日明白後宮爭鬥的殘酷。

“老奴覺得,慕小姐定可給陛下驚喜。”踏進後宮那道大門,很少有人能夠安然無恙離開宮中,褚三思想起歐陽淺淺的聰慧,心中也有了幾分期待之意。

“三思,擬旨,封一字並肩王之女慕淺畫爲淺畫郡主,賜良田百畝,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各十箱,賜金牌一枚,可在宮中自由行走,並免其宮中禮儀,待她出宮後,你再去慕王府宣旨。”赫連景騰笑了笑,想起歐陽淺淺剛剛在他面前,自稱我,定是一個不喜規矩禮儀之人,免其宮中禮儀,免得將來因此而犯錯,被人抓住把柄,也算是他一份私心。

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各十箱,這樣的賞賜本就稀有,如今加上良田百畝,御賜金牌,免宮中禮儀,這些則是從未有過的,褚三思一時間猜不透赫連景騰的想法。

“陛下這是要將慕郡主至於炭火之上嗎?”褚三思有些不解的試探道。

“三思有怎知她不會樂在其中。”赫連景騰突然道,想起剛剛歐陽淺淺分析宮中局勢,沒有絲毫礙於他的面子,他就明白,她或許不是一個絲毫躲在人身後的女子,既然如此,他倒想看一看,她能做到什麼地步。

赫連景騰的笑容,弄得褚三思滿心疑惑,卻有不好開口詢問,只得照赫連景騰之意,擬下聖旨。

------題外話------

從今日開始,南宮殤會恢復其名爲赫連殤,文中有解釋。

親們,從下回開始,歐陽淺淺從回父姓,稱之爲慕淺畫親們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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