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着,柔丹王一邊故意小聲地向心慧介紹:“臺上的這女子被喚作月施,除了那位首席,繞登·芒果巴之外,她也是總部任命的科學委員會的另七位委員之一,在這裡也被稱爲七法王。本來她倒沒什麼能耐,可是自從日視之亂,天自在、威嚴和衆色三位法王因爲私自研發生化人被暴露後,她便出頭了,鼓動着繞登·芒果巴處罰那三位法王,還趁機把持權柄,以繞登·芒果巴的代言人自居。”
大廳裡此刻極爲安靜,哪怕一根針掉在地上,那清脆的聲音也該是所有人都能聽見的。柔丹王的小聲依然清清楚楚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月施黑着臉,也不說什麼。
心慧卻是一驚,他本來以爲被生化人事件牽連的只是些普通的科學家而已,如今在柔丹王口裡,卻竟是三位法王。
“你不會覺得那些沒什麼權力的普通的所謂佛陀就能做出這樣的大事吧?”柔丹王很有些奇怪地看着心慧。
是啊,若是沒有點權力,又怎麼可能在繞登·芒果巴的眼皮底下做出這麼大的事情呢。
心慧點點頭,坐在了發言臺最邊角的位子。
柔丹王極自然地在心慧身旁坐下。
“我們這裡發生的事情你應該都清楚了是吧?”月施看着心慧,心慧和柔丹王看着那麼親近,自然所有的事情都有人介紹了。她伸手指着臺下:“要不把你從伊星那邊知道的情況向大夥兒介紹一下吧?”
心慧面露苦笑,柔丹王是把很多事情跟他講了一遍,可有沒有遺漏什麼,他卻不確定,譬如那三位臥底科學家竟是法王,他便是剛剛纔知道。
輕輕咳嗽了一聲,心慧只得把他和費麗婭的對話全都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三天後,他們便會對香巴拉發動襲擊。”心慧看着臺下鴉雀無聲,又轉臉看向繞登·芒果巴:“我不知道香巴拉能否扛住他們的攻勢。”
“威嚴,上一次去臥底的是你,你是我們這裡對他們的科技水平最瞭解的,你覺得以他們配備的那些武器,我們能抵擋住嗎?”繞登·芒果巴沒有說話,月施卻對臺下問道。
臺下,一位黃袍的男子想了想,擡頭看着心慧:“難說,畢竟我離開那裡也有十幾年了。我不知道這十幾年他們發展成什麼樣了,你能否給我形容下他們現在配備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樣的裝備?”
心慧回憶着當時他看到的那些裝備,用手比劃着盡力描述出來。
先是平靜,然後驚訝,最後威嚴終於面露死灰,聲音都有些嘶啞:“按着心慧說的,他們這次居然配置了等離子脈衝炮、反物質加農炮、重鐳裂變導彈……等離子脈衝炮的威力已經……算了,這也就罷了,但是後兩種……這比我們領先了不少……當年我在臥底的時候,我便聽說過……那時還只是紙面上的設計圖,還有一些關鍵的要點沒有解決……難道這麼快他們就解決了所有問題,已經制造出來了?我聽說這兩樣武器威力驚人,我們應該是斷斷抵擋不了的。”
月施的目光投向另一個黃袍男子。
男子站了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抖:“是的,心慧說的應該就是這三樣武器……就象威嚴說的,單是等離子脈衝炮,我們的防護罩能不能抵擋住已在兩可之間,另兩樣的話……天自在還沒去臥底的時候帶着我們攻關的課題裡便有這兩項,到目前爲止我們還沒有研發成功……這兩件武器的威力確實不是我們的防護罩能應對的。”
大廳裡頓時又響起了一片嗡嗡聲。
“安靜,安靜。”月施使勁拍打着桌面。
“這位是武器方面的專家。”柔丹王小聲對着心慧嘀咕道:“天自在是電子、機械、武器方面的權威,以前是他的頭兒。當初建造伊星時,很多設備也都是天自在領導的科研小組研發的,包括當初投放在這裡的設備,也是天自在處理的……唉,其實說起來召回系統也是天自在的傑作,要是他還在這裡就好了,也許召回的問題他能解決。”
“什麼?生化人事件裡還有這樣的專家?”心慧一愣,生化人……要電子、機械、武器類專家幹嘛?
“那是當然。”柔丹王翻了個白眼,似乎覺得心慧的問題過於白癡了:“無論研發什麼,都需要有設備來實現吧,總要有個能製造相關專業設備的高手吧。就象那個那個微粒子轉換器,還有生命粒子轉換器,如果沒有天自在參與,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研發出來。”
嗯,也是,心慧點點頭,腦子裡浮現出許多在電影裡看到過的設備,裝滿營養液的培育池、連接在生化人身體上的各種監測設備……對了,還有佛契說的給生化人植入潛意識的機器……肯定還有很多其他設備,不過憑自己的腦子,憑自己的水平也確實想象不出來。
“威嚴和另一個臥底的法王都是什麼領域的專家?”心慧有些好奇。
“衆色是生物學專家,威嚴是化學領域的權威。”柔丹王指了指端坐在一個角落裡的女子:“喏,那個就是衆色。”
看着很娟秀的女子,並不象想象中能在背地裡搞出生化人這樣的大事的人,心慧上下打量着衆色。
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
“既然這樣,各位都是學術界的權威,還有幾位是軍界的翹楚。”月施的目光掃過衆人,特意在那些紅袍金剛的身上停留了會兒:“大家有什麼建議嗎?”
“我們只是知道了他們研究的項目內容,有一項甚至只有一個名稱。說我們偷竊了他們的成果,還說我們毀了他們的研究數據,這不是赤裸裸的誣陷嗎?”一個黃袍科學家義憤填膺地站了起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什麼給我們三天時間,逼我們交出我們沒有的東西,這不就是爲了毀滅我們,給我們強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好堵住地球那邊對他們的興師問罪嗎?既然這樣,我們就和他們拼了,我就不信我們擋不住他們,我相信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周圍好幾個科學家鼓起掌來。
這……這第一個發言的說得都是些什麼東西?心慧偷偷看了看柔丹王。
柔丹王閉着眼睛,輕輕點頭,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似乎有些贊同這樣的觀點,卻壓抑不住嘴角微微揚起的嘲諷。
月施的臉都黑了,這些科學家在各自領域都是無可爭議的權威,可是大多都是終身只埋頭在學問裡,對什麼人情世故、權謀機變、爾虞我詐都是白紙一張,偏偏還都喜歡瞎做揣測、胡出主意。
又在那些紅袍子面前丟人了。
“拼?拿什麼拼?”那位武器專家又站了起來,瞪着那個黃袍科學家,說話極不客氣:“反物質加農炮、重鐳裂變導彈。這樣的武器,我們拿什麼來抵擋?憑意志嗎?憑所謂的正義嗎?當年那位皮薩羅,帶了不到兩百名西班牙人便擊敗了印加帝國八萬精銳,印加士兵戰死七千多人啊,連皇帝也被俘虜了。皮薩羅靠的是什麼?不就是槍炮嗎?那個時候所謂的正義又跑哪裡去了?怎麼就沒幫着印加人抵抗侵略呢?”
“你……你……”黃袍科學家氣極,卻又說不出什麼,憋了半天,只憋的脖子通紅,粗了整整一圈,終於把破罐子一摔,只大聲嚷道:“那你說怎麼辦?”
“談判吧,我們派人去和他們好好談談。”武器專家面露期盼之色:“我們沒拿他們東西,也許他們會聽我們的解釋……”
“啊呸,談判?憑這些豬玀一樣的土著也配和我們談判?”一個紅袍金剛竟跳了起來:“當初他們的祖宗都是匍匐在我們腳下,恨不得舔我們的腳趾。如今他們翅膀硬了,竟就敢堵着我們?你們能忍,我是個粗人,我忍不了。”
“忍不了?你想怎樣?殺過去嗎?你是他們的對手嗎?”武器專家也不示弱,額頭上青筋爆出。
“不行嗎?”紅袍金剛一臉不屑:“他們的武器是厲害,可都是遠程的,我們直接擊垮他們的軍營,衝破他們的防線,他們又能奈我何?只要到了外面,他們屏蔽不了我們的信號,我們就能召回了。”
“你們能衝出去,那我們呢?”又一個黃袍科學家站了起來:“我們從沒受過什麼訓練,就是這具身體也只是比正常人強些,遠不如那些機器人、生化人。你讓我們衝鋒,不是讓我們送死嗎?”
“膽小鬼。”紅袍金剛冷哼一聲,百無一用是書生,他一直看不起這些科學家:“他們有機器人、生化人,我們這裡就沒有嗎?有他們護着你們,你們怕啥?”
“機器人、生化人都護着我們走了,那這裡的土著呢?”衆色也站了起來,面露慍色:“他們世世代代跟隨我們,在他們眼裡我們就是他們的一切。他們崇拜我們、信任我們,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我們,我們就把他們留在這裡等死嗎?”
“他們?奉獻給我們?”紅袍金剛撇了撇嘴:“是我們的機器、我們的設備在耕種、在生產、在養活他們。多少年,多少輩,他們靠着我們,如今只是自生自滅的時候到了,只是讓他們靠自己而已,他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當年如果不是他們的祖先吃糠咽菜、肩挑手扛,能有我們的今天嗎?”衆色的情緒甚至有些激動了起來:“那時,有什麼吃的,他們都省下來給我們吃,自己寧可忍飢挨餓。有時,爲了一點點工程的進度,便不惜冒着死亡的威脅,爲我們出生入死。我們這個基地下面埋着多少鐵骨忠魂,你難道不知道嗎?”
“當年的那些犧牲,我自然不會忘記。”紅袍金剛輕蔑地笑着,有些厚顏無恥起來:“可是現在這些土著是當年那些死去的人的後代嗎?人都死了,還能留下後代嗎?現在的這些土著都是當年活下來的那些人留下的後代,他們的祖先沒爲我們去死,只是受了些苦,我們照顧了他們子子孫孫這麼多年,還沒償還清楚嗎?”
“你……你……”衆色氣得渾身發抖,可卻說不出話來,明明是這個金剛理虧,可自己竟然說不過他。
金剛的歪理似乎就象一顆石頭砸進了本無波瀾的池塘裡,激起一圈圈漣漪,周圍的人羣又開始躁動起來,有幫着衆色譴責金剛的,也有幫着金剛嘲諷衆色的……嘈雜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