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恆淵親哥家的供應雖然不算完備,但對於兩個避難般的男人已經綽綽有餘,至少對齊紹駿來說,有個地方睡總比街頭打地鋪要強得多。
這一夜,臨睡前,任恆淵注意到齊紹駿又像找不着北一樣在他洗漱間研究了半天,忍不住詢問對方在尋找什麼。
表示找不到牙刷牙缸什麼的,齊紹駿那一臉落寞搞得任恆淵忍俊不禁。
告知對方鏡面邊有個“洗臉機”,一次性完成刷牙洗臉所有任務,壓根不需要齊紹駿21世紀那一套原始人工洗漱工具。
最初齊紹駿還沒弄明白“洗臉機”是什麼鬼,只聽說過洗碗機,他半信半疑地把臉伸到那機械敞開的懷抱中,接下來的一系列經歷讓他確信自己心靈上留下永久創傷。
洗臉機的機械清洗動作十分專業但一點都不溫柔,齊紹駿感覺那冷水是嘩嘩地往臉上潑,插進口腔的清洗用具讓他時刻有牙齒被刷掉的錯覺。
最終一套完成,他精神疲憊地湊到鏡面前瞅了瞅面容清爽的任恆淵那張臉,無奈道:“你們這邊洗臉都這麼兇殘呢?”
任恆淵只發出一聲壓抑着的沉悶笑,勉強道:【沒事大叔,習慣一下就好,我哥以前也不常在家住,他的洗臉機都是最過時的,忍忍就好。】
從洗漱間出來,齊紹駿溜達進任恆淵兄長的臥室時還有些不適應,泛着幽幽冥光的牀邊裝飾燈搞得齊紹駿坐上牀面時還有些心下發毛。
瞅着被那瘮人光線映得有些陰森的臥室,齊紹駿聲音都忍不住輕了些:“你晚上睡覺怎麼着,換睡衣麼。”
【睡衣?】任恆淵聳肩,【看心情吧,一般不換。】
“所以你就穿着——”低頭瞅着自己那緊身衣,齊紹駿嘆了口氣,“——這隊服睡覺?”
【哦,那當然不會。】任恆淵輕鬆道,【睡覺怎麼舒服怎麼來,隊服太緊,某些地方不舒服。】壞笑一聲,任恆淵道,【你懂的大叔。】
“所以——”齊紹駿知道這邊也不是任恆淵的家,穿什麼衣服睡覺他們也沒法左右,“——怎麼着,我幫你找睡衣?”
【不用。】任恆淵乾脆道,【我一般裸睡,你直接把衣服脫了就行。】
齊紹駿坐在牀上沒動。
行吧,反正這身體不是他的,裸睡什麼的理論上跟他沒半毛錢關係——
但與這小子萍水相逢,雖然相處了也算是有一天多,但畢竟連熟人都算不上,對方居然大大方方地表示裸睡就好——
這小子是不知道他長着眼睛麼。
果然,等了一會兒見齊紹駿沒動,任恆淵的笑意直愣愣地便從他言語中泄出來:【怎麼大叔,你不好意思?】
僵着臉,齊紹駿視線直直瞄着前方牆壁,不自在地潤了下脣,說:“要不還是穿你隊服睡吧。”
【這是我身體。】任恆淵繼續逗他,【當然是按我舒服得來。】
“所以你想怎麼着——”齊紹駿閉眸。
【裸睡麼。】繼續捉弄齊紹駿,任恆淵就想看看這大叔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你裡面——”都不好意思伸手去摸腰部以下,齊紹駿尷尬道,“穿內褲麼?”
【穿了。】這句話任恆淵完全沒抑制自己的笑意。
聽到這兒,齊紹駿似乎稍稍鬆了口氣。
腦海闖入自己以前大夏天只穿個褲衩睡覺的模樣,他便也釋然地緩慢站起身,輕快地將對方隊服褪下。
然而將那連體服剛拉到大腿下,齊紹駿突然聽到腦海裡任恆淵爆發出的那段異常爽朗的笑。
手上動作頓時一僵,齊紹駿觸電般扭頭往“自己”敏感部位瞄——
但只瞅了一眼,他便跌坐上牀面,揪着緊身服像個被侵犯的少女般惱怒道:“臭小子你胡鬧!”
【這、這有什麼胡鬧的?】任恆淵笑得有些氣短。
“你——”
咬着牙,齊紹駿滿面通紅——
這小子確實穿內褲了,但特麼是透明的!
坐牀上扯着那緊身衣,脫也不是穿也不是,齊紹駿也不知爲何就突然有那麼強烈的羞恥感,畢竟倆大老爺們兒,就算都對男人感興趣,也沒必要窘迫成這個模樣。
腦海任恆淵還在笑,齊紹駿卻有種被作弄的憋屈感,之後他乾脆閉上眼,循着感覺將任恆淵緊身隊服扯掉,摸索着爬上牀面,用一層厚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完全沒想到齊紹駿這麼矜持,任恆淵跟對方一起悶在被子裡,偷偷虛起聲音繼續逗他:【喂,大叔——】
“……”齊紹駿緊閉着眼,一臉挫敗地伸手捂耳朵,然而幹完這動作他纔想起來,任恆淵壓根不是在他耳邊講話。
【——你蹲監獄的時候,都怎麼解決問題?】故意把“解決問題”幾個字加重曖昧語調,任恆淵知道這言下之意白癡都能明白什麼意思。
胸口因爲惱意有些起伏,齊紹駿憋了很久纔出聲:“還有完沒完了,嗯?臭小子?”
也不知爲什麼,這大叔的青澀面讓任恆淵莫名感覺有趣,那種說不出的滿足感讓他壓根停不下來:【你告訴我,我就讓你睡個安穩覺。】
“你給我抓緊睡覺。”緊閉着眼,齊紹駿壓根不接茬。
【你不說我就叨叨你一晚上。】任恆淵賴皮。
任恆淵從沒覺得自己是穩重的人,但也絕不是不講理的人。
不過不知爲何,在這新認識的大叔面前,他就是手癢。
齊紹駿乾脆沉默不言。
知道對方惱了,任恆淵兀自笑着,也沒真打算把這男人搞得一晚上無眠。
但不知爲何,此時此刻,他逐漸反應過來——自己到目前爲止還從來沒這麼近距離跟哪個男人同牀共眠過。
雖然他跟齊紹駿這種共用軀體的狀況相當特殊,但也解釋不了他現在這種莫名的放鬆感,任恆淵慢慢收斂了先前一直盤旋的笑意。
確實,說不清,不知是不是因爲兩人思維融匯又同時經歷這操蛋穿越狀況的緣故他纔對這個男人如此不設防,總之——
聽着齊紹駿那漸轉沉穩的呼吸聲,任恆淵一陣苦笑——
自他父母離世後,的確是很久沒跟什麼人有這樣近距離的交流。
就連他那個在世的親哥,也從未給過他這種莫名的放鬆感。
次日,齊紹駿被艾普斯的起牀服務弄醒。
正納悶這小傢伙怎麼進來的,後來他轉念一想任家的管家機器人,估計他們家任何一棟的監控系統已經全部都錄入過相應資料了。
拖着疲憊身軀起牀,齊紹駿有些糊的思緒在經歷了洗臉機的蹂|躪後已然完全清醒。
動用任恆淵身軀吃了頓艾普斯做的早飯,齊紹駿不得不承認味道意外地好。
之後任恆淵給DPA那邊發了消息,並向他們詢問證書被意外摧毀後還需不需要重考。
對面查了任恆淵的個人信息,卻表示資料庫裡完全沒有過任恆淵從DPA畢業的歷史資料,並建議如果對方想拿到證書,重修和考試環節免除不了。
直到這一步,任恆淵才意識到,自己是真正得罪上了什麼大人物。
畢竟有能力對DPA數據庫做手腳的人絕對來頭不小。
跟齊紹駿一起分析了一番,同21世紀某些情況一樣,兩人並不能從任恆淵現有的人際關係中定位明確的利害牽扯,兩人甚是苦惱。
但分析來分析去,參加DPA培訓的事情已然免除不了,齊紹駿在任恆淵指示下查找了不少DPA風摩分區的相關資料,兩人最終認爲,如果要想盡快畢業,這身軀必須由任恆淵本人控制,因爲若讓齊紹駿全部從最基礎課程開始考試,任恆淵相信再有天分的人也得像21世紀讀大學一樣,四年才能畢業。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潛力?”齊紹駿聽了任恆淵分析的狀況後十分無奈。
【不是不信你的潛力,是不信我們還有那個機會參賽。】
“你是說短時間內參賽?”
【沒錯。現在我二十出頭,算是職業風摩手嶄露頭角的黃金年齡段,如果投入四年在基礎DPA培訓上,我會錯過一切。】
“所以我說你不信我能短時間內幫你搞定?”
【除非你能半年內搞定,我就服你,但據我所知,目前世界上最強的風摩手在毫無訓練基礎的情況下最少也需要三個月時間。】
“呃。”齊紹駿一陣乾笑。
【所以麼。】任恆淵嘆氣,【要想其他方法。】
“你有什麼想法麼?”知道任恆淵這麼問一定是已經有了念向,齊紹駿好奇詢問。
【我其實一直在想——】語氣忽的變得有些猶豫,任恆淵窘迫道,【我跟我哥有個不算親戚的親戚——她——】咂嘴,任恆淵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傳達自己的想法。
“怎麼了?”齊紹駿等待下文。
【她吧,有些神經質。之前研究空間科學,後來——有點走火入魔。】一聲嘆笑,任恆淵道,【我們現在這蛋疼的情況,不知道去問問她,能不能有進展。】
“空間科學?……”齊紹駿挑眉,“完全沒聽說過。”
【這個不是重點。】任恆淵繼續解釋,【以前我哥管她叫瘋子,因爲她研究的那些所謂的科學課題都不是現實科技能接受的東西。】
“你是說——類似算命之類的?”齊紹駿笑。
【類似我們這種靈魂穿越的東西。】
“她研究靈魂穿越還把這個叫‘科學’?”
【你能怪她麼?】任恆淵咂嘴,【你瞅瞅我們現在的處境。】
“……”
這話成功讓齊紹駿噤聲。
但沉默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道:“就算你那個親戚研究這個,也不代表她就能幫我們。”
【確實,但至少是個線索。】任恆淵提議後,齊紹駿便突然想到對方在21世紀時,哪怕那賽場監控的線索十分不足輕重,對方還是大費周折地去搞了。
斟酌了一陣子,也確實想不到更好方法可以解決眼前問題,齊紹駿點頭:“行小子,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