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恆淵排上隊尾時百無聊賴地看着前方緩慢蠕動的隊伍, 忍不住衝一直保持沉默的齊紹駿喃喃道：“大叔，你睡着了？”
【你覺得有可能麼。】齊紹駿嘆。
“剛一直沒聽你說話麼。”任恆淵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痞笑，“別說, 我還真有點寂寞。”
【我也就十分鐘沒說話吧？】齊紹駿感覺有點挫敗。
“我在表達‘想你’的意思, 你沒聽出來？”任恆淵笑開了, 坦然地露着一排大白牙。
【……】
這混小子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於是這段排隊等待過檢查口上專車的時間, 任恆淵以調戲齊紹駿爲樂, 搞得那正經大叔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
談話主題重新圍繞市賽結束後的交往方面。
雖然齊紹駿感覺對方這提議確實很胡鬧，但軀體畢竟是對方的，而且他跟這小子玩的是“靈魂套餐”, 倆人還必須得綁定一起賣。
再者，說起戀愛, 他最近一次正經談也得追溯到十幾年前, 如果任恆淵是真心想跟他試試, 他也沒什麼異議。
年齡差什麼的，他最開始確實有些猶豫, 但還是那句話，將心比心，如果這小子都不嫌棄決定以誠相待，他當然也要禮尚往來。
這都不用什麼相濡以沫，什麼費勁地跟對方培養眼神默契——
——這特麼直接在對方腦子裡表達思想就做到心有靈犀了。
終於過了檢查口後, 任恆淵跟着其餘隊伍選出來的代表們上了專車。
那專車是子彈流線型設計, 齊紹駿從外型上想到21世紀的高鐵車頭部分, 只不過這專車只受空中的磁場軌道控制, 車身通體透明, 可以作爲觀光交通工具。
每輛專車能乘坐60人左右，任恆淵跟齊紹駿被分配在第二輛專車上, 後方還有不少空位，空間顯得不是那麼擁擠。
齊紹駿從上車開始就藉着任恆淵視野目不轉睛地望着車窗外的風景，如果不是那車身特殊材料的玻璃，他幾乎有種飛翔的錯覺。
當然，這種刺激感遠遠比不上任恆淵本人控制軀體給他帶去的3D立體真人第一視角的冒險經歷來得醒神。
任恆淵坐在車上心不在焉地掃視着整個車內，很快注意到“我愛起司”隊的紫發男人也跟自己同車。
雖然他像先前一樣也試着尋找朱澄明，但很顯然，對方沒在這車廂內。
紫發男人正嚼着口香糖一臉無聊地觀察着車內的對手，很快，對方也注意到坐在後方角落裡的任恆淵。
整個咀嚼動作一停，眼眸亮了亮，紫發男人扯起一抹笑，眯着眼睛觀察了任恆淵一會兒，徑直起身走到任恆淵身邊落座。
從紫發男人看到自己開始，任恆淵就知道這一路免不得要聽對方冷嘲熱諷。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那男人只是在任恆淵身邊自顧自嚼着口香糖，一路上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這倒是新鮮。】齊紹駿也準備好了聽這紫毛男人奚落，不過看對方這反應，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任恆淵倒也算是享受這傢伙的禁言。
最終抵達海選賽場，臨下車前，任恆淵已經起身，卻忽的聽身邊紫毛在上車後第一次對他發言：“喂。”
開始還不確定對方是在喊他，任恆淵無意識轉頭才發現紫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駐步，他挑眉：“嗯？”
“你叫什麼名字？”站直了身體，紫毛走到任恆淵跟前，沉聲詢問。
跟這傢伙只有一面之緣，對方這直白地上來就詢問，任恆淵沉默了幾秒才道：“肖奕天。”
“姓肖？”紫毛撇了下脣，“是麼。”
言畢，沒再打算跟任恆淵有進一步對話，紫毛無視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這回，任恆淵一聲嘆笑，徑直伸手輕撥了一下對方胳膊，順利讓對方停步：“喂，哥們，撩人不是這麼撩的，明白麼。”
皺眉，紫毛轉頭看着任恆淵，眸中還閃爍着不解。
“問了我的名字，你不覺得需要禮尚往來一下麼。”任恆淵勾着一邊脣角，有一股子痞子氣撓得對面紫毛面露不悅。
用一種看似平靜卻粉飾着不屑的語調，紫毛道：“如果你姓任，我就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
任恆淵一怔。
“不是他的話——”紫毛上下看了眼任恆淵，眸中滿滿的倦怠，“我不感興趣。”
言畢，頗爲漠然地將任恆淵覆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撥掉，紫毛大步離開。
立在原地，任恆淵臉上露出一抹無奈，聳肩攤手，衝對方背影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玩笑道：“所以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呢。”
【看起來你會來參賽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猜過。】齊紹駿語調滿是警惕。
“不奇怪。”任恆淵倒是看得開，“我當時退役沒給任何解釋，他們瞎猜也正常。再說我以前的身份都讓人給玩註銷了，他們現在等的也只是個‘空氣人’罷了。”
說完，任恆淵跟着大部隊下了專車，直接進入賽場。
兩人注意到這海選賽場所在地點是X城最高交通層面某巨型建築的天頂上空。
這裡天際被全息壁分割出102 條空中賽道，每條賽道都是限寬性質，而每條蜿蜒曲折的賽道里還閃爍着無數金色光點。
任恆淵和其餘衆人都被分配了賽道牌號——他和齊紹駿所在賽道在第73位。
所有人都被分發了同一型號的風摩遙控器，衆人在空中賽道下方熱身時，廣播中公佈了海選賽比賽規則。
齊紹駿認真聽着，意識到這比賽就像是21世紀的任何田徑賽一樣，名次按照完成賽道的時間來排名，時間越短名次越高，取前51名入圍。
而跟田徑賽略微不同的是，因爲是限寬賽道，碰觸賽道壁屬於違規，需要從原點重新出發——另外賽道中的各處定點光源，如果賽手在賽道中可以成功抵達光源，還有格外加分。
這格外加分看着沒什麼大用，但對卡名次相當有效——
比如兩人時間完成相同，額外積分多的人勝出。
如果額外積分還相同（這種情況非常罕見），那麼兩人單獨拎出重賽。
不知爲何，聽着這賽制，齊紹駿莫名想到21世紀的超級瑪麗……碰觸光源就像是吃金幣掙積分。
想到這兒，齊紹駿忍不住笑出聲。
當然，任恆淵對他的愉悅感到不解。
在瞭解了海選賽制後，任恆淵跟隨其餘衆人入場，登上始發風摩的高層平臺。
在“準備”的發令播出後，衆賽隊成員同時靜態發射風摩，並在平臺上方翻身上車。
任恆淵知道衆人在高臺上的一舉一動都會傳播到後方候賽大廳的屏幕上。
大致能想象克蘿拉和白簡的反應，任恆淵表情稍微和緩了些。
他聽着耳畔那此起彼伏的風摩渦輪啓動聲，感到心跳不由自主地因爲那份激動開始飆升——
這也算是他退隊之後第一次參加正規風摩賽，雖說“展現實力”這種話說起來有點太無趣，但他確實有種想重新向世人證明自己的衝動。
正當他躍躍欲試打算衝刺海選第一時，齊紹駿那冷靜異常的言語忽的飄上。
【恆淵，名次保持在二十幾就好。】
先前還因爲興奮而彎起的嘴角微微墜下，任恆淵鎖起眉頭：“嗯？”
【如果海選賽你就拿了第一，你想想曝光度。】
“……”雙手握緊那風摩車把，任恆淵視線望向前方彷彿在召喚自己的賽道，表情漸變嚴肅。
【海選結束後，你不可能像你在朔鷹參賽的時候那樣直接駕車離開，因爲現在還有正賽沒開始，你肯定得回候賽區。所以如果你拿了第一，狗仔有足夠時間圍堵你。】
“瞭解。”語氣有些沮喪，任恆淵咂嘴。
【好不容易用了新身份，總歸還是要悠着點。】
“正式市賽不能保留。”任恆淵堅定，“如果不拿前三，我們進不了省賽。”
【那個我知道。】齊紹駿解釋，【正賽的時候你放開比就好，不管之前是什麼人盯着你，等正賽視頻播出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X城了，至少能拖延點時間。】
“所以——”任恆淵伸手擼了把臉，“就是要低調唄。”
齊紹駿笑了笑作爲迴應。
用手轉了下車把將渦輪激得嗡嗡響，任恆淵道：“看起來想耍個酷還不行了？”
【正賽的時候有的是機會給你耍酷，現在最重要的是不引起注意，只要保證海選入圍就好。】
“瞭解，大叔。”
任恆淵剛有氣無力地回覆一句，那邊發令槍便打響。
驅風摩在原地一個漂亮的空翻360度，故意讓自己比其他人慢下幾秒，任恆淵順便發泄了一下滿腔挫敗纔開始加速衝入正道。
幾乎能想象克蘿拉和白簡見他搞這麼一出的吃驚反應，任恆淵邊飛馳邊道：“等下可有臉色看了。”
【我覺得未必。】齊紹駿倒是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