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突發狀況, 任恆淵並不知道該如何向隊友們表達他們當下面臨的情況。
關於克蘿拉的詢問,任恆淵並未做針對性迴應,他只是簡單告知衆人自己因爲一些個人因素必須要和齊紹駿去A國參賽。
而爲了不影響大部隊的總進程, 他懇切地表示如果衆人對這件事情有興趣可以跟他一起去A國參賽。
但因爲臨淵駿是初起隊伍, 如果直接挑戰世界冠軍失敗, 那麼會對他們今後的參賽道路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任恆淵不希望這些爲了風摩夢想而奮鬥的熱血青年們被自己拖累。
最開始任恆淵闡明完畢自己面臨的處境時, 隊裡沒有一人講話,已經考慮到所有後果的任恆淵早已做好自己可能會跟齊紹駿單槍匹馬前往A國的準備。
然而半分鐘後,克蘿拉率先向任恆淵表達自己會跟隨對方到天涯海角, 這話說得十分曖昧,但她有些激動的情緒確實讓任恆淵異常動容。
白簡也頗爲鎮定地表示任恆淵完全不需要跟他們講緣由, 畢竟對方是隊長, 最初他們決定入隊便是下定決心跟隨任恆淵。
剩下新入隊的成員們倒也出乎任恆淵和齊紹駿意料地表示執意跟隨, 其他人任恆淵還能理解,但面對最開始就對自己超有意見的奧森, 任恆淵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我還沒打敗你,你就想趕我走?做夢去吧。”
這是對方原話。
面對隊友們的支持,先前考慮過最壞狀況的任恆淵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意外。
從最初跟齊紹駿招募隊員開始,他覺得衆人只是在恰好的時間碰巧擁有相同的夢想才登上同一條船。
不過事實證明,也許這份羈絆還有比他想象得更深刻的意義。
慶祝舞會過後, 任恆淵跟衆人重新開了異常鄭重的世賽隊會, 其中包括尋找動植物全知成員和醫療成員的任務。
朱澄明表示自己可以幫臨淵駿搞定材料供應商方面的問題, 克蘿拉則表示自己可以嘗試聯繫有醫療經驗的朋友。
衆人正討論得如火如荼, 白簡卻在接了個電話後先行回去, 從對方的表情看似乎是發生了什麼頗爲緊急的事情,雖然其餘衆人十分關心, 但考慮到白簡一向不跟衆人深交的個性,也沒人多嘴詢問。
最終隊會解散後,任恆淵,齊紹駿和孟卿年走在最後。
想着孟卿年似乎跟白簡的過去有些交集,任恆淵便認真地向對方提起自己的疑慮。
“孟教練。”任恆淵看着周邊空蕩蕩的天台,衝立在風口的孟卿年開口,“關於白簡的事情,你方便跟我討論一下麼。”
先前的話題一直圍繞着正經世界挑戰賽問題,孟卿年似乎還一時沒太反應過來任恆淵所指。
他頗爲困惑地盯着任恆淵道:“你說小簡?你想討論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任恆淵道,“我倒不是想窺探他隱私,主要是當時招他入隊也有一部分我自己的任性在裡面,他這個人講誠信,答應下來的事情不會隨便食言,所以去A國他沒推脫也在情理之中,不過——”轉頭跟齊紹駿對視了一下,任恆淵道,“關於他的事情,我也一直挺好奇,畢竟當年他們確實是世界冠軍,如果在那次世賽後白簡有收到當時的獎金,現在應該不會太爲生計發愁不是麼。”
聽到這裡,孟卿年頓了頓,明白任恆淵所指:“你想知道他的過去?”
“抱歉。”任恆淵歉意地抿起脣,“我真不是刻意要打探什麼,只是我這次的計劃比較突兀,我希望沒像當初那樣把他生活節奏搞得太亂,所以就想多瞭解一些。”
孟卿年理解地點了點頭。
垂頭思考了一陣子,他道:“小簡過去的事情,他本人不太希望別人瞭解。不過既然你是他認可的隊長,我相信跟你討論一下,他應該也不會太介意。”
任恆淵點首。
“你們也能看得到,現在的世界排行榜裡已經沒艾德娜的事情了。他們過去那個隊伍解散,是有原因的。”孟卿年嘆了口氣。
聽對方那個語氣,任恆淵想到白簡現在維持生計的方法,皺眉:“跟他們當年贏得比賽後的獎金有關係麼?”
聞言,孟卿年愣了一下,隨後一笑:“錢?呵,錢都算是小事情了。當年跟他們艾德娜競爭最激烈的是溫斯頓。溫斯頓這隊伍一向手法不乾不淨,艾德娜的隊長跟溫斯頓的隊長有些過節,在一次被挑釁的私賽中遇到事故,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人就那麼沒了。”
“私賽?”任恆淵挑眉,“你意思是非法賽?”
“對。”孟卿年道,“非法風摩。不用想也知道是溫斯頓的人搞的鬼。只是這件事情結束後還沒完,溫斯頓當時錄下了艾德娜隊長參加非法風摩賽的視頻,直接發給了媒體。我那會兒有幾個哥們兒在媒體那邊工作,小簡他求我幫忙壓下去這個事情,畢竟這事情涉及艾德娜那個時候的名譽,我也盡力幫忙了,花了好大一筆錢,他們用掉了不少世賽的獎金在這個上面,總算是攔下了消息。但是溫斯頓還沒罷休,說是如果艾德娜不從世賽退出,他們就把這視頻直接以私拍形式公佈到網上。”
“這事情艾德娜的人沒報警麼?”齊紹駿在旁邊皺眉。
“報警?風摩圈的事情很亂,執法者管不過來。而且畢竟非法風摩賽慘死的人太多,取證非常困難,再加上當時是艾德娜隊長一個人去參賽,其餘隊員並不知情,所以沒人有Plan B,只能眼巴巴看着溫斯頓抓着把柄,什麼也不能做。最後他們決定與其讓溫斯頓把他們隊長生前好不容易闖出來的名聲搞臭,不如就此退賽。”
“……”任恆淵和齊紹駿聽到這裡都沒做什麼評價,只是沉默着。
齊紹駿不瞭解那種被迫從巔峰退下來的心情,但他相信任恆淵一定有那種感觸。
“小簡用他剩下的獎金一邊養活他自己的弟弟一邊幫忙養活艾德娜隊長的遺孤。”孟卿年道,“我跟小簡也很久沒聯繫了,至少當時他是這麼做的,我不知道現在他生活具體怎麼樣了。”
“嗯。”任恆淵臉色凝重道,“不容易。”想到自己這次世賽的行程,任恆淵有些無奈,“這次讓他跟我走,難爲他了。”
“這你說錯了。”孟卿年聽出任恆淵的內疚語氣,倒是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小簡做計劃很少會衝動,如果他選擇這麼做,那說明他有過深思熟慮。”
“希望我不會辜負他對我這個隊長的認可吧。”任恆淵自嘲一笑。
“我相信你不會。”孟卿年衝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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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簡開隊會的時候接到白啓躍電話,說是家裡店被人砸了。
擔心弟弟的安危,白簡草草退了隊會便駕風摩登上了回程的路途。
在被五顏六色車燈點亮的空中車流中疾馳,白簡正準備給白啓躍發個全息視連接,卻聽到自己風摩後座方向傳來一陣短促的清脆敲擊聲。
感覺像是什麼人往他風摩上扔了石子般,白簡正皺眉轉頭準備查看,後方視野中卻闖入三輛速度驚人的風摩。
白簡的注意力剛被引到那幾輛風摩上,他便看到那三輛風摩其中一輛緊跟在他正後方,另外兩輛駛到他兩側夾擊,將他牢牢控制在一條軌道上。
正當他凜眉想搞清楚這些傢伙的動機時,他注意到夾擊他的兩個馳風手開始打起了紫光雙閃。
知道他們是要強迫他在路邊停車,白簡看準了路邊建築一處天台,勉強調轉方向在那建築上方落下。
耳畔傳來其餘三輛風摩的渦輪聲。
白簡直到降落了才注意到這些人都穿着我愛起司的隊服。
瞬間便警惕起來,他收了風摩,表情肅然地立在原地,直到其中一個男子穩然落地,脫了頭盔走到白簡面前,他才注意到這就是先前的起司隊長斯蒂芬。
抱着頭盔,認真盯着白簡,斯蒂芬道:“我一般不會忘記一個能力超羣的人。”
“……”不明白對方意思,白簡微微擡首看着那比自己高一些的大塊頭,思考着對方目的。
“有些人改名換姓都還會被認出來,更何況是你。”斯蒂芬盯着白簡說,“我說了以前我們見過,你還要否認麼。”
白簡看着斯蒂芬,無話。
跟溫斯頓有關聯的人,他這輩子都不想跟他們有瓜葛。
——因爲除了噁心,沒別的感受。
“當年世界大賽的終極淘汰賽,我在候場見過你。”斯蒂芬道,“像你這種能力的人,不是隨便掩飾一下就能被人遺忘的。當然,我相信你也應該記得我。”
“如果你今天找我是爲了講這些,大可不必。”
言畢,白簡轉身要走,斯蒂芬卻徑直按住他肩膀。
“我知道當年你們艾德娜和我哥那個隊伍的過節。”斯蒂芬認真起來,“我來找你沒什麼惡意。”
白簡轉頭看了眼斯蒂芬:“既然你明白,就不要再浪費你我的時間。”
“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的隊伍。”斯蒂芬在白簡話音方落便徑直開口。
感覺這人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白簡已經整個身體正過來面向斯蒂芬,臉上露出夾雜了些無奈和細微慍氣的表情。
知道白簡對自己的牴觸主要來自於自己跟溫斯頓方面的交集,斯蒂芬沉默了一會兒解釋:“我一向不喜歡挖別人牆角,因爲我對我的隊員有足夠自信。”
白簡深深看着斯蒂芬,卻並未答話。
“如果你曾經跟我哥的隊伍交過手,你應該明白他們的風格。”
聽到這裡,白簡一聲諷刺的嘆笑。
“我不希望有你這樣能力的人被臨淵駿這種新手隊伍埋沒。”斯蒂芬相當認真,“如果你們將來有機會參加世賽,不可避免會遇到我哥的隊伍。”
“那又怎樣。”白簡沉聲。
“相信我,你們不會有機會像X城這種廉價市賽一樣撐到最後的。”斯蒂芬乾脆坦白了講,“就算你們以挑戰身份去參加,也不可能過。”
“看起來你很瞭解你哥麼。”白簡倒是勾起了脣,但他眸中沒有一絲笑意。
“如果你來我隊伍,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不會受到溫斯頓的任何騷擾。”斯蒂芬直接把這話撂下了。
“謝了。”白簡搖頭道,“不過我沒興趣。如果你想證明你跟你哥不同,與其拉我入你們隊伍,不如想辦法阻止他。”
言畢,白簡轉身開始快步向天台邊緣疾跑。
斯蒂芬身邊的兩個隊員要去攔他卻被斯蒂芬制止。
目送白簡動態發射了風摩躍下天台邊緣,斯蒂芬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纔有些遺憾地喃喃道:“白簡,我真的試過救你了,你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