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的審判
第十章 ：援助
上車第一件事，塞尼里奧坦白：“明修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吳燼身上還帶着傷，精神一直不大好，聽到這句並沒什麼反應，只是說：“保護好他。”
塞尼里奧發動警車：“我會的。沒想到他還活着……他的能力是什麼，你知道嗎？”
“治療。”
塞尼里奧手一頓：“對了！你身上還有傷，讓他給你……”
“我的不行。”吳燼看他半天沒動靜，自己伸手拿過通訊器：“有他就不需要我來吸收傷害，你專心開車。喂，醫生，能聽到嗎？”
通訊器裡傳出貝明修溫和的嗓音：“可以，你好。”
“還有三個小時，這座城市就將被毀滅，你跟緊這輛車，兩個半小時以後到中貨倉儲，帶上食物出城。”
“咦……毀滅？”
吳燼沒有回答他，自顧自的繼續說：“你車上那個人可以保護你。到十五中之後，我們會接到一批倖存者，他們之中會有傷員需要你治療，你先拿車上那個人練習你的能力。”
“……好的。嗯，我會治療……無意中發現的。你好，我是貝明修，Y市中心醫院外科醫生，請把手給我一下……還有哪裡疼嗎？太好了，要是還有任何不適一定要跟我說，其它的病症我也略微懂一些……沒事就好。請問您是……Y城發生了什麼？”
那邊吳銘解釋了幾句，吳燼不打算細聽，關上通訊器。
塞尼里奧一邊開車一邊偷看吳燼，發覺他對自己前男友的出現無動於衷，聳聳肩問，“你主動讓我保護明修，爲什麼？他也是合適的人？”
吳燼直視前方，頭都不擡：“是的。”
塞尼里奧扶額：“第三個了。這次居然是明修……親愛的，你不會傷害他們的，是吧？”
“他們很重要，我會保護他們。”吳燼很肯定，“絕不會做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塞尼里奧徹底放心，吳燼要麼不願說，只要說出口，就不會是假話。
從中心醫院到十五中學的路程不長，大家很快就抵達目的地。當車停在校門口時，即使是塞尼里奧這般經過幾天鍛鍊的心臟也受不了眼前這種場面。
事發時正是高中高年級的週末補課時間，作爲一個人口密集區，十五中的學生們受到病毒感染之後，紛紛自相殘殺，將原本明媚的校園變成殺戮場。
鐵質校門早已被無數逃難者和喪屍踩得扭曲變形，四濺的血跡和滿地殘肢記錄下了當時的慘景。
望着面前陰森可怖的校園，只有吳燼是面無表情的，其餘三人多多少少都變了臉色。塞尼里奧看他下了車擡腳就往裡走，忍下胃裡翻騰不休的感覺緊緊跟過去。
貝明修畢竟是外科醫生，儘管青白着臉，還是有力氣扶着搖搖欲墜的病號。他原本打算跟吳燼和塞尼里奧走，吳銘扶着車吐了一會兒，一把拉住貝明修，自己抽了瓶礦泉水漱口，才說：“他們走得太快了，你跟緊我，你沒辦法自保，我來打頭。”
貝明修沒有反對，剛纔在醫院停車場的那一幕讓他明白吳銘面對喪屍的戰鬥力絕對和他不是一個檔次。
耽擱了一會兒，兩人一先一後進門，吳燼和塞尼里奧已經不知去向。
兩人繞開門口浸滿血肉的噴水池，走進行政樓。行政樓的地面上凌亂地扔着骨頭，有幾隻殘缺的喪屍還在遊蕩，被吳銘炸成碎塊。
經過剛纔的治療，吳銘的精神好了許多，雖是病號打扮，卻已面色紅潤。他領着貝明修輕車熟路穿過行政樓走進一號教學樓，挨個查看教室，直到走到三樓的高三（3）班門口。
貝明修一路跟來，看出吳銘絕不是第一次來十五中學，而吳銘遲遲不推門進去，估計是因爲這個班上的某個人和他有關係吧……這麼想着，貝明修把手搭上吳銘的肩。
吳銘擡頭看看門樑上的班牌，手放在門把手上，頭輕輕抵住門板。沉默半晌，他幽幽地說：“我在這個學校當了三年多的老師，剛把帶了三年的學生送走，就被查出得了病……本來是要在病牀上躺一輩子的。”
慢慢擡起頭，他後退一步，緩緩推開門：“可是等我醒了，他們卻都不在了……”
推門一看，這間教室竟和其它所有教室都不同，沒有一絲血跡，沒有半個喪屍，甚至連桌面上成堆的書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完全是教室裡的學生們都臨時離開的模樣！
兩人都呆住，吳銘一個箭步竄上講臺，在講臺一角發現了當天的課程表。
“是化學課！”吳銘撐住桌面，“是化學課…他們都去實驗室了……實驗室通風最好……他們是最先……”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
貝明修走近幾步，剛想安慰，教室一角忽然有一堆書倒下。兩人都被嚇了一跳，吳銘緊緊盯住那堆書，喝道：“是誰！”
“老師……”
吳銘一怔，往前走了兩步：“誰……”
“老師救我……”一個人影忽然從角落裡出現，戴着厚厚黑框眼鏡的少年衝出來，直直撲到吳銘懷裡。
“救我！救我！他們都變成那樣子，到處咬人……”少年在教室裡苦苦熬了三天，精神幾近崩潰，“救救我！我是這個班的王佩！我知道你，你是帶過我表哥的那個吳老師！”
吳銘抱緊王佩，不住地拍撫他的背讓他冷靜：“沒事，我們來了，一定會救你的！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前幾天摔傷了腳，化學課要去實驗室做實驗，我就一個人在班上自習……後來隔壁班出了事，我很害怕，又開始頭疼，好像發燒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變成了那樣！”王佩大口喘息，雙手把吳銘揪得生疼，“我就把教室門鎖起來……結果還是有奇怪的人來撞門。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能隱身了！然後它們發現有人逃跑，就走了……”
貝明修上前拉住王佩：“冷靜點，沒事了，我們就是來搜救倖存者的。”
吳銘又拍拍學生的背：“有我在，放心跟我們走吧，他是醫生，我能對付那些喪屍。”
王佩哆嗦了一下：“喪……喪屍？！”
吳銘把自己的礦泉水遞給他：“簡而言之，就是我們的世界遭遇了病毒，被感染的人變成了你見過的那樣，有一部分人能活下來，就可以得到一種特殊能力，比如你的是隱身，貝醫生的是治療，我的是爆破。”
王佩已經在教室裡困了好幾天，教室的桶裝水也喝完了，猛地喝了兩口礦泉水，不由嗆住：“病……咳咳……毒？！”
吳銘還想解釋，手裡的對講機響了，是吳燼的聲音：“下樓，準備出發。”
他給王佩順了順氣：“先下去，我們要出發了。”
三人下樓，吳燼懷裡又抱着一個渾身是血的昏迷的女孩子，塞尼里奧也抱着一個受傷的少年，後面則跟了七八個人，都是和王佩同齡的高中生。
“現在的高二高三連星期天都要補課，這些學生本來不會在校的！”塞尼里奧皺眉，他沒忘記事發當日他正是因爲週末假期才跑到郊外野生動物園的。
吳燼直接走到貝明修面前：“治療她。”
貝明修接過少女，吳燼繼續往外走：“意志強韌的主動引發者在當時就能獲得力量反過來屠殺或者躲避喪屍，他們不管在學校還是在家都一樣。”
這麼多幸存者只能暫留在救護車裡，因爲有吳銘跟着，吳燼讓他們先行到城外與李倩柔她們匯合，他和塞尼里奧繼續剩下的搜索之路。
兩輛車分道揚鑣，貝明修把車交給吳銘開，自己到救護車裡幫學生們治療。
從這些學生口中，他知道他們都是在事發後跑出教學樓躲到宿舍裡才倖存下來的，幾天的躲避生活讓學生們精神緊張，有兩個人啃了幾口麪包就忍不住睡着了。貝明修用治療的能力讓跟喪屍作戰受傷的學生們都恢復健康，終於得空休息一下。
衆多幸存者聚集到一起，狼狽不堪傷痕累累，大家才真正開始認清現實，除了支撐不住睡過去的，剩下醒着的學生們抱作一團抽泣起來。貝明修想到自己在事發後往家裡撥電話沒反應的事情，心知至親凶多吉少，但因爲在一羣學生中自己畢竟是大人，也只得咬牙強忍悲痛，抱着學生們安慰。
車行到半路猛然剎住，吳銘跑下車拉開車門，貝明修已經透過車窗看到前面的情形，不等他說話便跳下來：“我來開車，你集中精神對付它們！”
“是。抱歉……我躺了半年多已經不熟悉路線了，你會開車，找一條路衝過去，前面喪屍太多，救護車不能硬衝！”吳銘有些懊惱，他在醫院沉睡太久，醒來之後對Y市的道路已經記不大清，挑了一條記憶中的路線走，卻發現自己好死不死找了一個露天菜場前的路。這條路之前塞尼里奧也跑過，警車的大喇叭把周圍的喪屍都喊出來，現在前路上幾乎堵滿喪屍！
貝明修出了車才發現情況有多嚴重，救護車的動靜吸引得周邊的喪屍紛紛聚攏過來，他不敢再猶豫，立刻回身要關上車門。
就在這時，一個面色慘白的少年從車裡連滾帶爬擠出來，衝着一個喪屍哭喊着：“奶奶！奶奶——”
貝明修忙着關車門，一時疏忽將少年放出去，見少年衝那老年喪屍撲過去，轉身要攔又慢了一步，眼睜睜看着少年撲到老年喪屍懷裡！
少年離得太近，吳銘不敢放手爆破，只在老年喪屍胸口和脖子處炸開兩團血肉。即使這樣，老年喪屍仍然一爪刺破少年的腰間，牙齒也牢牢咬在少年的脖頸上。少年痛得大叫，吳銘搶上幾步，用力將少年扯出來，一腳踹開喪屍，把少年推給緊跟而來的貝明修：“都上車！不要傻了，它們已經是喪屍了！”
少年血流如注，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眼睛失去焦距，眼底一片茫然，小聲喚着“奶奶”。
又耽擱了一下，幾隻喪屍已經圍到車旁，學生們一片驚叫。貝明修一看少年的傷勢不能拖延，只好集中精力先治療少年。吳銘又將靠近的喪屍炸裂，終於，激烈的動靜把周邊所有的喪屍統統吸引過來！
喪屍越來越多，貝明修終於給少年止住血時，救護車周圍幾乎看不到路！就在學生們驚恐萬分時，之前被吳燼抱出來的那個女孩忽然跳出車，擡高雙手，四周氣溫驟降，最前排的喪屍動作僵硬起來，又走了兩步，就能聽到“咔嚓咔嚓”的骨骼碰撞聲，然後凍成雕塑。
“別愣着！”女孩凍住喪屍，過去拽起少年拖到車旁往裡塞，裡面的學生也搭把手將少年接進去。女孩自己跳上車，拉住車門對車外兩人喊，“老師，醫生，那邊的路插過去可以到石榴公園，石榴公園很開闊！”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貝明修和吳銘都發現了右前方一條被攤子遮住部分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