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的審判
第十三章 ：審判
提心吊膽半天，塞尼里奧終於見到了活生生的吳燼，在激動過後，心底壓抑許久的火氣也以燎原般的速度躥起，跟到車裡把門重重一關，險些將車門拆掉。
吳燼剛坐到車後部鋪平充當牀的一堆箱子上，就被塞尼里奧一把按倒，緊接着視野一晃，再固定時，他已經被自己的保護者死死壓住，視線直直對上那雙漂亮剔透的翠綠色眼睛。
塞尼里奧兩手按着吳燼的雙手，一條腿卡在他□□，整個人的影子完全將他覆蓋。破爛的碎布無法遮住赤/裸的身軀，少年大半身體都暴露在狼人的視線之中。
在這種曖昧至極的氣氛裡，塞尼里奧一隻手順着吳燼的手腕慢慢滑下，觸手的肌膚細膩微涼。
和所有這個年紀的男孩一樣，吳燼儘管略顯纖瘦，肌肉的線條卻已有雛形。沿着少年的身軀一直撫摸到他的後腰，塞尼里奧眸色轉深，揪住少年壓在背後的破布一扯，直接將少年的整個身體都露出來。
吳燼沒有表情，也毫不反抗，任由塞尼里奧掰着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翻過去趴着。
背後的肌膚同樣沒有一絲瑕疵，平滑光潔，身體的線條像雕塑名家手下的藝術品一般優美流暢。
若是往常，這樣一具身體擺在塞尼里奧面前，兩個人之間又繫着契約，他少不得要氣血上涌，但現在塞尼里奧只是把吳燼從頭到腳又檢視一遍，沉聲問：“你的傷呢？”
吳燼不答，塞尼里奧手裡攥着破布，微微提高了點聲音：“我問你，你傷在哪兒了？這塊布上有你的血的味道！”
“你就想問這個嗎？”吳燼準備爬起來，被塞尼里奧一隻手鬆鬆掐住後頸：“先回答我！”
“好了。”
塞尼里奧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吳燼補充什麼，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說完了，氣得想笑：“意思是你的確受過傷？好吧，那你的衣服呢？”
“燒了。”
手掌下堅硬的觸感提醒了塞尼里奧，他低頭仔細看了看吳燼脖子上的項圈，不由眯起眼睛：“除了這個，你丟掉什麼都可以是不是？”
“它很重要。”
吳燼那種對自身傷害完全無所謂的語氣讓塞尼里奧的怒火倏然躥起。他憤怒地伏下/身體，手上更加用力，低聲咆哮：“你有能力毀滅一座城市，就沒有能力不受傷？！那些‘合適的人’很重要，你的項圈很重要，你自己呢？！隨便就去一個人亂跑，你一開始跟我是怎麼說的？你把我當什麼？！”
最後幾句話的音量差點控制不住，吼完之後塞尼里奧固執地壓着吳燼，打定主意不聽到回答絕不放手。
因爲塞尼里奧用上了軍事動作，吳燼完全動彈不得。車內一時安靜下來，塞尼里奧可以清晰感覺到掌心裡的脈動，所以他更加清楚，在聽到他的話並沉默的這段時間之內，吳燼的心跳沒有一丁點變化。
明明是這樣鮮活的生命，怎麼會如此無情？！
換做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哪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在經歷了逃亡和生死的考驗過後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分感情的流露。
但是這個隨隨便便就能毀滅一座城市的人，卻對那些仿若無覺！
“狸狸，”僵持好一會兒，吳燼終於開口，“放開我。”
塞尼里奧明明還打算掐着不動，卻不由自主鬆手，吳燼坐起來，伸手開始解塞尼里奧的大衣釦子。
塞尼里奧靜靜看着他把自己的大衣脫下，然後穿上，然後一言不發倒頭就睡。
望着很快陷入睡眠的吳燼，塞尼里奧有再多的情緒也只能生生壓下。這時車窗被輕輕敲了兩下，他回頭，見是吳銘在車外，默然披了一件清潔工棉衣禦寒，關好車門跟吳銘走到路旁。
寂靜的夜晚，再也眺望不到遠處城市的萬家燈火，世界彷彿陷在宇宙的盡頭，只剩下永恆的黑暗與沉默。
吳銘一屁股坐在路旁護欄上，拍了拍示意塞尼里奧也坐，塞尼里奧搖搖頭，走到他身邊，視線落在遠處天空中朦朦朧朧的月影上。
“我知道你有一大堆話要問……”
塞尼里奧打斷他：“就一句。”
吳銘安靜下來，塞尼里奧低頭，手心裡破布片上還有隱隱約約的熟悉的味道，是吳燼的血。
“他究竟是什麼？”
自從異變過後，塞尼里奧的感官靈敏了太多，之前在和吳燼接吻時，他控制不住犬齒，無意中咬破了對方的脣，然後就記住了那一絲血的味道。
剛纔發現吳燼回來時身上居然有血腥味，他緊張得心跳都不穩了，結果卻沒有在吳燼身上發現一丁點傷痕。
從破布上的血跡看，吳燼絕對不是受了一點輕傷而已！
在Y城時，他原本不贊成兩人分頭行動，可吳燼說有必須要單獨去做的事情，而且貝明修跟吳銘還有那些學生們的逃亡路線經過工廠區，那裡有大量喪屍，他們可能會遭到攻擊。無奈之下塞尼里奧只能接受吳燼的安排，兩人分頭行動。
當時時間緊迫，塞尼里奧記着他們所有人的約定：時間一到在中貨倉儲集合然後一起逃跑，就下意識認爲吳燼也會去集合，哪知道等他救了貝明修他們再返回時，卻根本沒發現吳燼的影子！
那一道殺傷性極強足以摧毀城市的光束過後，吳燼居然毫髮無損地回來了，這讓塞尼里奧無法再說服自己相信吳燼只是一個單純的長相俊美的東方少年而已。
聽到塞尼里奧這樣問，吳銘輕笑一聲，提了提剛剛從物資車裡翻出來的棉衣的衣領，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什麼？”
塞尼里奧低頭看了一他一眼。
吳銘因爲沉睡太久，身形比一般青年瘦弱許多，被剃光的腦袋上罩了一頂帽子，怎麼看，都只是一個重病未愈的普通人。
沒等塞尼里奧回答，吳銘自顧自繼續說：“我和他可是有血緣關係的，不然怎麼會取同一個姓氏。所以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工作掙錢過日子的人，不過是在審判之後，比你們多出來一些記憶罷了。”
塞尼里奧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詞：“審判？”
吳銘撐着下巴：“發生異變的那天是審判日，別問我什麼意思，我的記憶裡只有一個名詞而已。你今天救了我一條命，所以我稍微告訴你一點點別的東西吧，說多了他肯定要把我滅口。”
“那沒什麼，本來我們就是在搜索倖存者……”
“不是因爲這個，你的確救了我一條命，本來我是該死的，我的存在會影響星辰方舟的判斷，燼他……不能留我。”
塞尼里奧住了口，他覺得吳銘要告訴他的將是一個近乎天方夜譚但是絕對真實的情報。
“我們確實是人類，不過你可以稱呼我們爲——原始人。”吳銘表情嚴肅地說完，忽然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來，“哈，不過你不要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四腳着地的生物，我說的原始的意思是，你們所認知的整個地球文明產生以前。”
“我是個殘次品，所以我能得到的情報很有限，從我記憶裡面，只知道那個文明的科技程度比現在高很多，因爲我從未走出過那個地方。”
塞尼里奧也坐在護欄上：“那個地方？”
“抱歉，也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培養星辰方舟的主人的地方吧。因爲很早以前……我和燼差不多大的時候，曾經自殺過，記憶有些受損。”吳銘望着遠方，喃喃道，“那是地獄……我受不了就自殺了……燼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我明明是失敗品，後來爲什麼會被僞造記憶放到孤兒院，這些我都不知道，然後我因爲自身的缺陷，生了重病，在醫院一直沉睡到異變的那天，如果不是異變，我不可能康復，更不可能恢復記憶。”
抹了一把臉，吳銘笑笑：“說太多我的事情了，不好意思。你千萬不要因爲燼做了什麼而不高興，今天他必須留在城裡，都是因爲我。”
塞尼里奧驚訝，吳銘聳聳肩：“我說過的，我也曾經是方舟主人的候選人，我的存在會影響星辰方舟的判斷，今天毀滅Y城的超遠距離精確打擊必須用9號武器，就是之前你看到的那個光束。如果燼不親自留在那裡引導並且調整武器的能量數值，一旦打偏或者打重就麻煩了，”
“是這樣啊……我今天生氣，是因爲他回來之前受過傷。”塞尼里奧展開手掌，手心是裡染血的破布片。
吳銘在這種夜晚看不清，聽聞吳燼受傷，他也驚了一下：“什麼？！他又受傷了？”
“應該流了不少血，但是又沒有傷口。”摩挲着手上的布片，塞尼里奧想不明白：聽吳燼說話聲音很正常，排除他吐過血，那這些血到底是怎麼弄的？
“雖然也是人類，但我們畢竟不一樣，自愈能力很強……”吳銘疑惑，“燼可是我們當中最強的一個，怎麼會一直受傷？”
塞尼里奧耳朵一動，猛地扭頭，果然看到吳燼穿着不合身的大衣打開車門，往他們這邊走。
之前吳燼只拿了塞尼里奧的衣服，卻沒有鞋可以穿，於是現在還是赤着腳。塞尼里奧看他這樣毫不在意地踩在冰冷的地上，嘆口氣站起來，快步過去將他一把抱到懷裡。
吳燼沒有看他，對吳銘道：“你話太多了。”
吳銘高舉雙手作投降狀：“放心，我是挑能說的說，免得他一肚子問題還總誤會你。”剛說完，他想起什麼，臉色忽然變了，“你怎麼起來了？我這種小角色還不至於需要你來處理，發生了什麼？”
吳燼擡手指着曾經是目的地的A市方向：“那座城市剛剛被污染了，大多數喪屍第一階段異變提前完成，最多再過三個小時，連這裡也會遭到襲擊。喊所有人起來，準備往北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