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熙晨萬萬沒想到, 藍容的火鞭會揮向他。他反應不能的愣在那裡。
就在他即將被長鞭抽中時,他的眼前被突然降臨的暗影遮擋了。
當他明白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時,他已經什麼也改變不了。
徇晃爲了護住他, 用後背硬生生的接下了一鞭。這一鞭的殺意並不止於劃出血痕, 而是將徇晃整個人捲起, 甩向了盛滿鐵水的炙熱高爐。
徇晃被抓到了空中, 強風瞬間驟停。
“不……”彥熙晨發現自己錯了, 他真的無法面對失去徇晃的事實,焦急與後悔按下了他的某個危險開關。
他目光森冷的注視着藍容,曾經被小王子視如親姐姐的藍容如今在他看來已經是必須被消滅的地獄魔女了。
彥熙晨閃電般的從魔晶的藍色面拿出兩罐絕對危險品, 液態氮。
他帶這兩罐東西完全是爲了保存些稀有材料的,兩罐液氮都是迷你的規格, 就像兩顆雞蛋那麼大。
他擡手接連將兩罐東西拋出, 一罐砸向藍容的長鞭, 長鞭將罐體打破,液態氮迅速的澆灌了一節長鞭, 只見圍繞着那節長鞭的火舌就好像被斬斷了一樣,鞭尾的火舌因爲沒有了夥伴的支援而迅速熄滅。
沒有了火舌保護的長鞭迅速的變色,顏色從青黑變成了灰白,那節鞭身就好像活生生的生物失去了生命一般。
咔嚓!變成灰白的鞭子脆弱的自己折斷了。徇晃則恢復了自由,他下落的身體也被風託了起來。
另一罐液態氮, 在長鞭折斷之前就已經呼嘯着朝着藍容飛去。
第二罐液態氮脫手而出的時候, 彥熙晨有些後悔, 畢竟這東西真的太危險, 就算藍容再可惡, 他也不能朝她扔液態氮罐。
嗙!
液氮罐被藍容打破了,因爲長鞭被這罐子裡所裝的液體淋到的瞬間就斷折了, 藍容震驚之餘察覺到了此物的危險,因此她靈巧的躲開了那些落下的雨點,僅有一些沾到了她的衣服。
儘管已經認識到了液態氮的危險,但她仍舊輕估了此物的威脅。沾到液體氮的袖子被迅速的凍住不說,她還感覺到從衣服外滲入的液體在沾到她皮膚的瞬間,立刻變成了萬把利刃,將她的手臂刺的完全無知覺了。
“這……,這是什麼!”
藍容驚慌的後退,完全忘記了自己正身在高爐邊上。
眼看着她下一腳就要邁入熔岩般的鐵水之中。
彥熙晨這下子完全慌了,他趕緊快步搶上前去,但依照他的速度和他離藍容的距離來看,他無論跑多快,都已經來不及救人了。
“啊!”藍容果然失足朝着赤紅的鐵水池裡掉落下去。
儘管她們藍家是火系魔法的御使者,但他們也沒有辦法真正阻止火焰對自身的傷害,更何況是已經被融化了的金屬池,那裡的溫度已經不屬於火焰的範疇了。
正當藍容絕望的以爲自己即將殞命於此時,一陣清風拖着她回到了地面。
漂浮在空中的徇晃,一邊扯掉幾乎和衣料粘在一起的長鞭鞭尾,一邊費力的御使着風之異能將藍容送回地面。
畢竟,形成風刃去砍去劈簡單,用風去託舉實在是非常耗費力氣的。
眼見着藍容雙腳在地上站穩,徇晃才放鬆了緊咬的牙關,長出口氣,收了所有異能,用軍刀支撐着身體,單膝跪在彥熙晨身邊,他現在應該是最弱的時候,如果藍容決定忘恩負義,一定要將他除掉,他也沒辦法反抗了。
儘管如此,他仍舊像是備戰的鬥士,毫不示弱的瞪視着藍容,守護着身後的彥熙晨。
藍容並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她清楚的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看着徇晃,她不甘的握緊拳頭,她確實想要就此做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但她的身體卻拒絕她的想法,絲毫不打算移動半分。
“徇晃!算你走運!”藍容丟下一句話,想要就此離去。
“等等!我自問沒有做什麼需要讓你恨我如此的事情。而且,我非常不喜歡被人莫名其妙的記恨,請把話說明白再走!”儘管因爲重傷,他聲音有些發顫,但他仍舊說的堅決。
“不知道?哼!不知道是嗎,好,你總知道自己是邁爾斯的將軍吧。我軍有多少人葬送在第十七艦隊的炮火下?你難道需要我來給你統計一下嗎?”
“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我不會說冠冕堂皇的話,在我手裡是死了很多人,他們大概都是善良之人,都有家人。但他們都是未投降的軍人,如果在戰鬥之前他們舉手投降,他們不會死,我們也不必因此讓雙手沾滿鮮血。”
“當然,首先就不應該有戰爭。但同爲軍人,所有人都知道上戰場意味着什麼,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契約。如果因此,你就要恨我如此,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儘管去恨好了,我不會因此而後悔或者道歉。”
大概是徇晃說的太過理直氣壯,藍容氣的蹬蹬蹬朝徇晃衝過來。
彥熙晨趕緊擋在徇晃身前,他可不想看見氣急了藍容抽徇晃巴掌這一幕。
藍容走到彥熙晨跟前,頓住了。不是因爲顧忌彥熙晨,是因爲她心裡非常明白“軍人”這個詞代表着什麼,徇晃一句話也沒有說錯。如果徇晃應該遭人恨,那麼他們藍家除了藍玥其他人也都應該被千夫所指。
她的恨完全是因爲別的。
“我弟弟,藍楓,你有見過他嗎?”
“應該見過,前些日子,在迦曼森林地宮入口。”
徇晃一邊說,一邊勉強站起身,繞過了彥熙晨的保護,直接面對藍容。
“你果然見過他,那麼是你殺了他對吧!”
“嗯?”
前面還都對得上,爲什麼最後一節卻錯的如此離譜。
不過徇晃完全不用細想就明白了原因,邱瑜不是這女人的老公嗎?看來藍容完全被騙了。
“沒有。他當時被三個應該是魔法師一般的人物,用某種魔法給困住了,跟我硬鬥了一場。我很佩服他,不過我的士兵打倒了那幾個魔法師,他就獲得自由了,獲得自由的他獨自一人離開了。我後來也沒見過他。”
“……”徇晃的話讓藍容瞪大了眼睛,她不信,如果徇晃說的是真的,就代表邱瑜說的全是假的。她不停的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後退。
徇晃的眼神沒有一絲動搖,這讓她無比的動搖,她不應該相信他的,但她爲何會覺得他的話比邱瑜的更可信。
“對了,我這裡有個東西。有個老太太說是藍將軍放在她那裡的。我也不知是什麼,反正你是藍家人,給你吧。”徇晃突然想起杜爾的奶奶交給他的那塊羊皮。
他一直都收在身邊,爲的就是在再遇到藍楓的時候能夠隨時拿出來。
今天遇到藍容,他也可以將這個東西交出去了,免得被他弄丟了。
彥熙晨從徇晃手裡接過羊皮,做了一回信使,將羊皮交到了藍容手中。
那塊在他看來僅僅有些污漬而已的羊皮,卻讓藍容徹底腿軟的跪坐在了地上。
這是藍楓用特殊魔法寫出來的一封信,他知道這東西會在很多人手中流轉,可能也會落入魔法高強的惡人之手,但他有辦法讓他的信只讓藍家人讀到。
用火元素魔法灼燒過的鮮血寫出來的血書。
血書的字會在再次遇到火元素魔法時顯現。
彩虹島上只有藍家人能夠使用火元素魔法。
啪嗒!啪嗒!兩滴眼淚順着她的腮邊落下,打在羊皮上,在靜的出奇的環境裡顯得特別突兀。
藍容哭了!彥熙晨和徇晃都很震驚,那塊羊皮上到底有什麼?他們兩人都很疑惑。但他們兩人都不太擅長與女人相處,於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沒了主意。
“藍容姐姐?”彥熙晨比徇晃稍微好點,他先打破了沉默。
“嗚……”
結果彥熙晨這一聲,讓藍容哭的更厲害了,完全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這……,徇晃和彥熙晨兩人共同仰天長嘆。這可如何是好!
藍容爲何如此?
她的眼淚有着無盡的悔意,有無窮的愧意,有無邊的恨意,有無數的憐意。
她悔自己錯信了邱瑜,還因此而差點濫殺無辜。
她愧自己錯怪了彥熙晨和徇晃,差點鑄成大錯。
她恨邱瑜,恨自己愛錯了人,恨主宰着波塞黨,將他們藍家兄妹捲入紛爭的彥熙偉。
她憐藍楓,憐藍玥,憐家父和大哥,她最可憐她自己。
“哈哈,哈哈哈……”藍容大哭過後接着就開始大笑。
這笑聲讓彥熙晨和徇晃更加的手足無措了。
她覺得自己又可憐又可笑,她下意識的將手中羊皮握的死緊,緊到羊皮一直在發出“咳咳”的抗議聲。
她藍容絕對不是好惹的!
有了這個決定,藍容迅速恢復了平靜,擡手抹掉了眼淚,將那塊羊皮貼身收下了。
她臨走時躊躇了一下,終究還是轉身對徇晃和彥熙晨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她從腰間拴着的小錦囊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扔給彥熙晨,說:“這個是治療燒傷的藥膏,市面上賣的藥膏對於藍家的火焰所造成的燒傷是沒用的。”
“哦。”彥熙晨一聽,趕緊搶上去,接住了那個亮亮的藍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