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猛然驚醒, 就在即將被恐龍人那足以咬斷厚鋼板的咬合力碾碎之前,她像只兔子一樣往外彈了出去,恐龍人一口給地面咬了個大坑。
劫後餘生的秋晚不由得再次感嘆, 改造後的身體是真好用啊!就剛纔那種情況, 換做以前別說是逃出來, 估計早就死過八百回了。
那隻巨大的恐龍憤怒地吸着氣, 眼神陰狠地瞪着秋晚, 從又尖又密的牙齒之間流出幾道粘稠的口水,猛地再次向秋晚發起進攻。
西瑞撲到秋晚身前,把手裡的槍往旁邊一丟, 撲向怪獸的瞬間身子變大數倍,他鋒利的牙齒既準又狠地咬住了對手的脖子, 鮮血不停地從對手脖子上的傷口處淌下。
土坑裡一直觀戰的秋山忍不住激動道:“出現了!亞古獸進化——暴龍獸!”
秋晚看呆愣在原地, 這還是那個誰都打不過的西瑞嗎?居然變得這麼兇猛了!想來李博士大概不光強化了他的皮膚, 牙齒什麼的肯定也有強化。
西瑞雖然體型沒有對手大,但是勝在動作輕盈, 撕咬時下口很利索,躲避攻擊時也很輕易。
不多時,對手便被他咬得渾身都是血口了,西瑞身上只有寥寥幾處咬傷而已。
眼看勝利在即,秋晚提前掛上勝利者的笑容, 跳上了西瑞的脊背, 穩穩地坐在他背上, 對手一張口咬過來, 秋晚就對着那張巨口深處猛烈射擊。
西瑞怕她摔下來, 攻擊放慢了許多,充分最好坐騎的工作。
在秋晚和西瑞的內外雙重進攻下, 那怪獸終於頂不住了,身子沉沉地癱倒在地上,換回了人形。秋晚慢慢靠近,用槍口捅了捅那肥胖的身子,再也沒動過,是真的斷氣了。
秋晚激動地和西瑞擊了個掌,這可是除了黃鶴那個怪物以外,他們第一次打倒的恐龍人!
江戰飛身躍起來,摁下開關,往恐龍人大張的嘴裡投了顆球形炸/彈,隨着爆炸聲響起,他們三個這邊的兩隻恐龍也搞定了。
對付恐龍人最有效的辦法還是球形炸/彈,但是這一招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炸傷自己,或者是引誘恐龍人張口的時候躲閃不及,從而被咬斷身體。
秋晚對付黃鶴那次純粹是幸運,再加上黃鶴沒把她放在眼裡,警惕性不高,所以她纔有可乘之機。
江戰道:“裡面有被困者。”
隊員們點點頭,跟在他後面一起去救援,沒走兩步就看見一個小男孩邁着小短腿,趔趄着奔過來,就算被小石子絆倒了也爬起來繼續跑,嘴裡哭喊着:“媽媽,媽媽……”
秋晚心疼道:“這麼小的孩子……”
本來正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結果被捲入了恐龍與人類的戰爭中。
“求求你們……不要殺他……”
恢復了人形的女人滿嘴的鮮血,強忍着內臟被炸爛的疼痛,撐着最後一口氣苦苦哀求道:“他還這麼小,真的沒吃過人……求求你們放過他……”
就算是兇殘的恐龍人,對待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也沒必要趕盡殺絕,秋晚剛想答應,就聽見耳畔傳來“砰”一聲槍響,炸在了她腦子裡。
秋晚有些機械般僵硬地轉過頭,小男孩額頭被射穿一個大洞,哭聲戛然而止,小小的身體癱倒在地上。
女人絕望的吼叫了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即便是沒了呼吸停了心跳,可那雙睜着的眼中,依然充斥着極深沉的怨恨之意。
沈小海面無表情地放下槍,秋晚胸口劇烈起伏着,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推出去十幾米遠。
“你做了什麼?!那只是個孩子!”
“可他是恐龍人!恐龍人就該死!”沈小海從地上爬起,雙眼通紅的走過來,指着西瑞衝秋晚吼道:“他這個雜種該死!你們這些幫着恐龍雜碎的背叛者都該死!!!”
“你他媽說誰!”
秋晚整個人都炸了,揮起拳頭奮力往沈小海身上砸過去,沈小海也顧不上什麼禮讓女士了,面目扭曲地跟秋晚扭打在一團。
西瑞自然不能看着秋晚這麼被人欺負,二話不說也加入了戰鬥。
眼看戰火越燃越旺,秋山跟宋澤也有要加入的趨勢,江戰揪住秋晚的領子甩到一邊,一腳踹開沈小海,又一拳把還想撲過去的西瑞打倒在地。
江戰冷着臉對地上四仰八叉的隊員們吼道:“幹什麼!打羣架麼!”
秋晚躺在地上喘了會兒粗氣,腦子冷靜下來些,但是也沒心情繼續跟沈小海一起執行任務。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徑直回到車上去,西瑞和秋山自然也跟着她一起。
江戰看了看他們遠去的背影,也沒說什麼,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先分開行動各自冷靜冷靜的好。
江戰帶着宋澤和陰沉臉的沈小海回到之前那戶人家裡,救出了困在房屋裡的人,三男兩女一共五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輕傷。
此次出來執行任務開的是七座越野,坐不下這麼多人,江戰聯絡上總部,讓派人來接這些倖存者回去,他們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如果這些人有意願成爲改造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等待支援的過程中,林醫生給所有人都檢查了傷口,仔細包紮一番。他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總是親切和藹地笑着,彷彿腦袋上寫着“妙手回春”四個大字,非常值得信賴。
就是有一點令人費解,林醫生包紮傷口的時候總是喜歡閉着眼,秋山膜拜着請教這是什麼高招,林醫生笑着答道:“這個啊,因爲我有些暈血。”
!!!
所有人齊刷刷一臉震驚地向林醫生投去熱烈的目光,醫生暈血???這要是以後受了重傷等着治療,結果醫生先暈過去了可咋整!
秋山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不是,那怎麼派你來跟隊了???”
提起這個林醫生也顯得很無奈,“我猜拳輸了,唉……”
林醫生本來是學中醫的,望聞問切,治療以調理爲主,很少見血。結果上邊讓派一人跟着先行隊出去執行任務,大家都不想去,最後決定猜拳,誰承想他竟能過五關斬六將,一路輸到最後。
衆人:“……”
以後儘量還是少受傷吧,什麼都不如靠自己……
總部的救援車來得很快,接上倖存者後便揚塵而去。
秋晚他們也各自沉默地回到車裡,迎着落日餘暉,繼續向鋪灑着金沙的無盡道路上駛去,一路向北。
傍晚行駛到一片樹林裡的湖畔,江戰停下車子道:“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車上有三頂帳篷,江戰分配自己和宋澤沈小海一頂,林醫生西瑞秋山一頂,秋晚自己一頂。
西瑞舉手提議道:“秋晚自己睡一頂不安全,我可以和她一起。”
秋晚還沒來得及說話,秋山就大叫着替她拒絕。
“跟你在一起更不安全好嗎!我可不想半路中突然多出個小龍人侄子!”
秋晚道:“你應該叫外甥吧。”
秋山歪頭冥思了下,忽然回過神喊道:“這不重要好嗎!”
秋晚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端起碗兀自到江戰那邊要了碗熱氣騰騰的蔬菜湯喝着。等喝完了回來,發現這倆人在先生男孩還是生女孩的問題上吵得不可開交。
好嘞,您倆慢慢生。
秋晚“唰”地一聲拉下了帳篷拉鍊,耳朵裡還塞了耳塞,世界一下清淨了許多。
躺了不知有多久,就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秋晚一閉上眼,眼前就是小男孩童真哭鬧的臉,還有女人那絕望又憎恨的眼神。
帳篷裡像是被人抽走了氧氣似的,秋晚覺得憋悶得難受。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出去透透氣好了。
夜晚的湖畔有絲絲寒意,倒也剛好能讓人保持清醒。秋晚坐在邊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打了個沒漂起來的水漂,平靜的湖面泛起陣陣漣漪,暖黃的圓月被衝撞得支離破碎。
“打水漂要找扁平的石頭。”
秋晚聞言望去,看到江戰在身旁坐下,在地上挑了顆滿意的石子,隨意地往湖面一扔,彈出去幾十米遠。
“哇,好厲害。”秋晚不走心地拍手稱讚。
江戰點起一支菸,吐了口菸圈問道:“睡不着嗎?”
“是啊。”
秋晚又扔了幾次石頭,還是沒漂起來,索性便放棄了,看着波瀾的湖面漸漸趨於平靜,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道:“我以前一直認爲人類和恐龍人最大的區別就是人類有人性,不會濫殺無辜,可事實證明,我好像是錯的。”
江戰看了她一眼,“還在想白天的事?”
讓她怎麼能不想呢?這件事給秋晚的衝擊力太大了,一個那麼弱小的孩子,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因爲他是恐龍人的孩子所以就該死嗎?可是出生爲什麼人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秋晚仍然不理解沈小海竟然會對一個小孩子下得了毒手。
“其實你們兩個都沒有錯,只是站的立場不同。”
江戰掐滅了菸頭,繼續道:“沈小海以前並不是黃鶴手下的員工,但是他自願來成爲改造人,你知道爲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