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已經換好了衣服，雙手揪着自己的衣領，正不停跳腳。
“怎麼了？”方源見她滿臉驚惶，不似作僞，頓時鄭重起來。
慕容哭喪着臉：“蟲……蟲！蟲子掉進裡面啦！”
“有毒沒有？”方源連忙問道。
慕容哆哆嗦嗦地道：“毛、毛毛蟲！”
方源頓時放下心來，靠近過去，低頭往裡看。
看不見蟲子。
有東西擋住了視線。
不大，但形狀很完美。
方源一不小心走神了，他想起了宮羽，目光漸漸變得溫柔、懷念。
話說慕容怎麼沒穿肚兜？那個難道不是標配嗎？
慕容急道：“你還磨蹭！快幫我拿出來！”她正毛骨悚然，一點也沒注意到方源的異狀。
方源道：“自己拿。”
“快、快一點！”慕容快要哭出來了，“求……求求你！”
“好吧。”方源見她已經嚇得不輕，眼看就要暈過去了，只好咂了咂嘴，幫了她這個忙。
他把手伸進她衣領裡，很努力地摸索着，可某些東西太礙事。
“在哪裡啊？”方源找不到。
“再、再往下面點兒！衣服上。”慕容指揮着。
……
費了半天勁兒，終於找到了那條可惡的毛毛蟲！
方源用兩根手指捏着，湊到了慕容眼前，開心地道：“看，拿出來了！”
“啊！拿遠點兒！別過來！”慕容嚇得尖叫一聲，往後一跳。
方源隨手扔掉，好笑道：“毛毛蟲有什麼好怕的？”
慕容憤然道：“你說得輕鬆！放進你衣服裡試試？”
方源奇道：“你怕蟲子？”
慕容扭過頭去，不想跟他說話。
方源嘆了口氣：這裡是苗疆啊！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蟲子。
“聽說苗人中有的是玩蠱的高手，等到了苗寨裡，什麼樣的蟲子都能碰上，那時候你怎麼辦？”方源問。
慕容臉色煞白，她也想到了這個嚴肅的問題。
半晌後，慕容驚魂甫定，磨磨蹭蹭地走出了樹林。
兩人都換上了粗布衣服，跟生活在苗疆的漢人大同小異，看起來還真像一對貨郎夫妻。
唯一的問題是：慕容有點太好看了。
荊釵布裙，嬌俏不減先前。
不過這應該不算什麼事兒。
如果每個貨郎都像自己這麼帥，娶個像慕容那麼可愛的少女當老婆，應該也是辦得到的吧？
方源臭不要臉地想着。
他打量了慕容幾眼，問道：“你剛纔爲什麼對人說我們是夫妻？扮成兄妹不好嗎？”
慕容白了他一眼：“那多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方源困惑。
慕容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看他：“哪有兄妹倆晚上鑽一個被窩的？”
方源：“……”
槽點太多，不知從哪兒吐起。
“哎呀，好期待。”方源毫無誠意地道。
反正根據經驗，她也就是個“嘴強王者”，到了緊要關頭就會慫！
方源挑起了貨擔，兩人凌空踏虛，很快接近了一個寨子。
根據事先蒐集到的信息，眼前這個苗寨叫“九龍寨”，原宗的人近期頻繁在這裡經過。
兩人距離寨子七、八里，便降落下來。
方源挑着擔子，沿着小路行進，慕容蹦蹦跳跳地跟在身邊，嘴裡唱着不知名的山歌。
調子怪，歌詞更怪，方源一句沒聽懂。
他覺得怪好聽的，就隨口問道：“這是苗人的山歌嗎？”
“不是哦！”慕容晃着小腦袋，問道，“聽不懂吧？”
方源點點頭。
慕容道：“這是用‘魔神的語言’唱的，你當然聽不懂啦！”
魔語？
慕容解釋了一下。
傳說在上古時期，魔神曾經親身降臨人間，留下了不少神蹟。
加入魔門的人，誠心在魔神像前祝禱，若是得到了魔神的認同，就會被魔神以“灌頂”的方式，教給許多知識。
除了武功、秘法，還有許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其中就包括這種語言！
方源心中一動，試探道：“莫三苦裡，什麼意思？”
慕容大爲驚奇：“咦？你在哪兒看來的？這個詞意思是‘吟誦’。”
“多奴？”
“七！七遍、七次。”
……
方源一連問了十幾個詞，慕容對答如流。
這些莫名其妙的詞語，都是出自《非天魔功》。
當初在夜非天埋骨之地，方源和姬冰見到了這門功法，其中使用的雖然是漢字，含義卻非常古怪。
方源懷疑是某種外語的音譯，現在他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不但是外語，還是“外星語”，甚至可能是“異界語”！
兩人正走在路上，路邊隱約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語聲。
方源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不一會兒，幾個少男少女從草叢裡鑽了出來。
他們都作苗人打扮，赤着雙腳，最大的不超過二十歲，小的只有十二、三歲。
苗女們正處於青春煥發的年紀，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綻放着或開朗、或清純的笑容，十分賞心悅目。
男子們多數黝黑、健壯。
苗人們見到他們，也不怕生，紛紛聚攏過來。
“貨郎哥哥，你們這是要去我們寨子嗎？”一個少女笑着打招呼。
她是這羣人中最小的，看起來不超過十三，長相僅能說是清秀，算不得如何美麗。
方源笑着應答：“是啊，你們都是‘九龍寨’的嗎？”
“是啊、是啊！”
……
衆人一起向寨子走去，一路走，一路交談。
苗人們普遍會漢語，省去了許多麻煩。
方源刻意引導着話題。
他和慕容長相出衆，談吐斯文，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苗人們對二人毫無戒心，吐露了許多關於“九龍寨”的信息。
一行人很快到了寨子裡。
方源找了個居中的空地，將貨郎擔子放下，支起了攤位。
寨子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這裡似乎很少有外人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寨子都驚動了。
許多苗人過來買一些鹽巴、針線之類的日用品；一些年輕的苗女則翻着那些做工精美的飾品、肚兜之類，多數只是隨便翻翻，很少有人真的購買。
方源一邊推銷自己的貨物，一邊與苗人們閒聊，旁敲側擊地打聽消息。
他關心的是原宗那些人的下落和動向，以及附近有沒有什麼異獸、奇蟲……
慕容扮演着小妻子的角色，殷勤地幫他擦拭並不存在的汗水，神色溫柔、賢惠，含情脈脈，十分入戲。
中午，攤位前冷清了下來。
方源暫時收攤，和慕容一起到處閒逛，想方設法探聽消息。
兩人的情報收集工作卓有成效。
將零言碎語彙總後，分析出許多有用的情報。
甚至連最近原宗經常露臉的都有哪些人，都打探出來了：古源天、吉祥天……
每隔三、五天，原宗的人就會經過一次，有時會在寨子裡落腳，有時還會交換些土產之類的東西。
他們上次經過這裡是三天前，也就是說，最多明、後天，有可能就會再來。
方源決定就在這裡守株待兔。
下午，他和慕容回去接着擺攤。
天色將黒，兩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相顧無言。
遇上了一個小問題：今晚住哪兒？
“失策啊！”慕容輕聲嘆息，“沒想到這裡居然沒客棧。”
方源無語道：“就這麼幾十戶人家，一年都沒幾個外人來，開客棧要賠死的。”
慕容愁眉不展：“那怎麼辦？難道露宿荒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