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兩邊,面對面的坐着一男一女。?這名男子,正用獨臂往火堆中添柴;而那名女子,則擁有一張美麗而冰冷的面容。
此時此刻,吳來的對面,是那朝思暮想心愛女子的容顏。
樑媚的懷中,則抱着昏睡過去的麻衣少年。
“孩子叫什名字”吳來輕聲的問道。
“吳碗。”
樑媚冷冷的說道。
“無情”吳來又是一愣,緊接着搖頭苦笑:“爲什麼要給我們的孩兒,起這樣一個冰冷酷的名字。”
“因爲他的父親太過多情,讓他的孃親痛苦終身。”
樑媚冷笑了起來:“所以,我希這個孩子長大,做一個無情的人。單名一個碗字,便是讓他永世不能爲非作歹”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吳來望着昏睡過去的孩子,越看便越像少年時候的自己。
猛然擡頭,卻發現樑媚始終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吳來啞然。
“我這樣看着你,是想要搞明白,一個人究竟要有如何的勇氣才能夠厚着臉皮來到這裡,現身來見我們母子。”
樑媚像是猜透了吳來的心意,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本以爲,今生今世,都可以就這樣安然平靜的渡過。可是你終究是來了。”
“媚兒,這些年來,都是石雲大哥在照顧你吧。”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吳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問道:“可是如今,他似乎已經。。。”
“不錯,石雲大哥死了,他是碗兒的乾爹。”
樑媚咬牙說道:“聽到這件事情,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你可知道,這十幾年來,除了我之外,石雲大哥是唯一個對這孩子疼愛的人。只可惜,化石神功傷害身體極深,他沒有撐下去。。。”
“石雲大哥能夠這樣照顧你,他是我的恩人。”
吳來言辭懇切的說道:“我此刻只想要祭拜他,感謝他爲了你們母子所作的一切,又怎麼會生出那些惡毒的想法更何況,如果不是十年前的江城相見,石雲大哥告訴我你們的消息,也不會有此刻天涯海角的相逢。”
樑媚又是一愣:“怎麼,他這些年裡,朝夕和我們母子相處在一起,你竟然不生氣也不記恨嗎”“是我當年做下的錯事,又怎麼能夠怪罪旁人。”
吳來的聲音有些動情:“更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就連我們的孩子都這樣長大了起來。其實,這些年來,我始終都在想象着,和他相見的場景。卻不料,當真是在這天涯海角之中。無論如何,我很歡喜就像是做夢”“不錯,碗兒長大了。。。他和你很像,真的很像。”
樑媚的臉上浮現出作爲母親的慈愛,輕輕的撫摸着懷中少年的臉孔:“隨着他不斷長大,我很多次都彷彿見到了你的樣子。或許正因爲如此,我才能夠安然的渡過這些歲月吧。”
“你知道,我終究會來找的你。”
吳來眼神之中充滿着溫柔和堅定:“你知道,我一定會深深思念着你、不顧一切來找的你”“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樑媚悽美的笑了笑:“可是過去的一切,卻始終過不去。你害死了爹爹,這件事情,直到死我也不會忘懷的。”
“你的爹爹,不是我害死的。”
吳來無奈的搖頭,仰望滿天繁星:“這件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爲什麼還不肯釋懷,難道非要等我們老死的那一天,纔會放下不成”“我也想放下,卻不知道該怎樣去放。”
樑媚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又望向了吳來:“開始那幾年,我朝夕痛苦憔悴。到了後來,每天爲了這個孩子忙碌着,操勞着,希望他開心和快樂。漸漸的,反而不去想這些過去了。如果不是你今天出現,我說不定會一直騙自己遺忘下去,直到化爲一堆枯骨。”
“一個人,真的能夠想要遺忘就遺忘嗎”吳來苦笑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少年時候的歲月那個時候,我偷偷的潛入樑家和你私會。而你也被這家裡人,和我在一起o”樑媚的身軀開始輕輕顫抖,似乎這幾句話,叩開了她沉寂已久的心門。
那些過往被封存的記憶,猶如剪影一般,在心底浮現。
那些少年的歲月,是溫柔和火熱的,即使時光不再,也讓人永生銘記。
那年少時候吻,那年少時候的擁抱,還有年少時候手牽着手,花前月下的輕聲低語,許下諾言。
那一刻的星空,正如此刻一般燦爛美麗。
如果真的有機會,能夠將一切重頭,是否願意這個問題,曾經千萬次的叩擊着樑媚的心門,卻始終沒有答案。
雖然只要放下,就能夠做到,但固執倔強的她,就是放不下。
或許如果放下,她就不再是樑媚了吧。
“我來到這裡,並不是想讓你如何。”
吳來柔聲說道:“也絕不是想要用我的力量,改變你們母子的生活。只是。。。”
吳來望向了沉睡的少年,眼神中全是深切的關懷:“這個孩子始終是我們的,他的身體裡面流淌着我們兩個人的血液。他需要成長,需要關懷。需要一個父親。”
樑媚沉默不語。
“我知道,石雲大哥一定比我更適合父親這個角色。”
吳來接着說道:“如果有他在碗兒的身邊,看護着他成長,我會非常放心。可是,石雲大哥已經不在了。”
“我看到他的凌厲眼神,看到他敏捷的身手,就知道,這個孩子身上有着不同尋常的力量。”
吳來沉聲說道:“假以時日,他很有可能會成爲一名絕頂的高手。而如果沒有正確的引導,說不定會誤入歧途。你也不希望我們的孩子,成爲世上的魔星吧”
“你真的要帶我們離開這裡”樑媚皺起了眉頭:“你真的有把握,我會跟你走嗎”“你會跟我走的。”
吳來一字一頓的說道:“就算放不下過去,就算我們之間的恩怨永生永世都無法化解,但至少,有碗兒將我們始終聯繫在一起。他是我們的親骨肉。”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雙方再次陷入了寂靜的沉默。
“娘,我好像見爹爹一面。。。”
忽然之間,樑媚懷中的少年喃喃自語,悄然翻身。
“不錯,爲了這個孩子,我願意跟你走。”
她的身體猛然顫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但是你要知道,只是爲了兢兒。”
“爲了我們的碗兒”吳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探出獨臂,撫摸着少年的臉頰。
樑媚哭了。
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氾濫肆意。
原來,做一個決定遠沒有想象之中那麼困難,根本不用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只要,遵循着自己的心意便可以了。
她顫抖的握住了吳來空蕩蕩的袖口,用蒼白的手掌緊緊攥住,就像是這傷處是自己身上的一般。
“這些年來,原來你也過得不易。。。”
這一次,樑媚沒有抑制自己的感情,哽咽自語:“爲什麼,爲什麼你就不能夠好好照顧自己呢。。。你不光是個無賴,還是個傻瓜,和我一樣的傻瓜。。。”
東海之中。一座巨大的海島之上。
雖然不在中土大陸之中。但這座海島卻是人丁興旺。熙熙攘攘。
而且。今天的這座海島。格外的熱鬧和喧囂。海島深處,那鐫刻着巨大“天門”字樣的岩石牌坊。甚至也懸掛上兩條鮮紅色的絹布。滿是喜慶之意。
如果按照中原的規矩。似乎這裡在今夜即將有一場新婚之喜。
但是,就算是大唐皇帝登基。與皇后大婚的日子。也絕不會有此刻這天門島之上的勝景。因爲今晚的這場喜事,是由三位長長者主持的。而這三位長者就算是當今聖上。也沒有如此能耐請得到吧。
通天僧聖。天仙道人。魔門魔後過去的數十年問。作爲曾經武林的至尊強者,竟然齊聚於一座不爲世人所知的海島之上。來主持一場婚事。這件事情如果流傳至江湖之上。只怕一定會地動山搖吧。
放眼天下。也只有唯一一個人有這樣的面子。能夠讓昔日三大絕世高手。一起心甘情願的作爲今晚的主持之人。。
吳來滿臉盡是喜氣。望着通紅的燈籠燭火。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因爲在今夜。他要給所有心愛的女子。一個真真切切的名分。一個真真實實的家他曾經作爲一個初入江湖的混混。輕狂年少。肆意妄爲。曾經傷了她們的心。
讓她們顛沛流離。痛苦心碎。但是這一切都過去了。吳來通過自己的努力。做到了逆天之事。平定武林。橫掃邪魔。
是的。吳來作爲女媧之神選中玄天石的傳人。可以說是幸運之極的。他擁有如此多美人相伴,而且,在亂世的歲月裡面,雖然彼此分離。卻並沒有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位。
就算付出一切。他也無怨無悔吧燭光搖曳。終於到了拜堂成親的時刻了。
吳來的第一位新娘。便是張玉瑩。兩個人初識在臨州。相濡以沫。這些年來。
張玉瑩始終經營着天門島。照顧着天門的上上下下。
吳來與張玉瑩相視一笑。滿是甜蜜。
“瑩姐。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吳來動情的說道。
“吳來。今夜雖然是你的大喜之日。但莫要忘記了眷兒和月兒。”
張玉瑩輕聲說到。
吳來立刻點了點頭。
第二位新娘。便是寧青霜。緊接着。冷凝雨。阿雪。南宮玉潔也依次與吳來拜堂成親。望着一張張傾城的容顏。吳來的心中只有濃濃的幸福。尤其是冷凝雨和阿雪此前通天道長曾經說她們兩個人已經香消玉殞。其實是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