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飯”
聽見沙器之的話，李學武放下了手裡的工作，應了一聲以後則是繼續說道：“要我說啊，什麼事都有它的兩面性”。
由着沙器之關門，李學武邊走邊說道：“這見着吃肉了吧，有上門要飯的，也有主動來投靠的，呵呵”。
“肉食者，不鄙啊”
沙器之在穿着上比李學武要顯老的多，見着李學武今天的穿着後，已經決定回去跟媳婦兒說，也要置辦一套差不多的。
倒不是模仿李學武，也不是狐假虎威，而是一致性。
李學武是不穿制服的，他就更少穿了。
這在單位或者出門辦事，倒要顯得“一條心”不是。
可沒見過秘書比領導穿的還標新立異的。
不知道的還以爲領導沒有掌控力度了呢。
這事不用把話說明白了，和尚頭頂的蝨子，明擺着呢。
可大家在看李學武的時候都會忽略掉那道疤，反而有的人覺得保衛處的領導就應該是這樣的，要狠一點兒。
徐斯年知道他們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這會兒卻是尊尊長者一般，解釋道：“其他處室可都是兩個領導，保衛處只有一個，這工作起來自然方便嘛”。
一覺睡了整一個小時，是沙器之過來叫醒的，因爲分局還有會呢。
這兩人都是部門的一把手，都歸聶成林管理。
於德才回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這些青澀的面孔，只在心裡皺眉頭。
他可不敢小瞧了徐斯年，廠辦主任沒有老實人，這誰都知道。
也就是學歷越高分的越低，學歷越低分的越高？
現在李學武問了，這怎麼辦？
不搭理李學武，那不成了幼稚鬼了嘛，都是處級幹部，玩山頭兒啊。
同時也強調，各部門和單位在與治安大隊合作時，主動承擔分管責任，要讓治安大隊呈現流動性，不要因爲一兩個案子耽誤他們。
於德才站在窗子邊上，躲着底下，看見這些人去了旁邊的樓，這才讓手底下人去打聽情況了。
哎呀，這個難受勁兒啊。
往裡是重新翻起來的渲土，看樣子是要種草坪的樣子，牆根的大樹都經過了修剪，就跟人理髮了一樣，看着順眼多了。
因爲他知道，李學武這個時候一定正在開會，打電話也通知不到。
景玉農還是比較有威勢的，和煦着臉色，說了些支持的話，又強調了幾句注意影響和預算的注意事項，將王敬章送出了門。
一般來說活，副處級，怎麼也得三十多了，不說老頭子吧，也沒有這個歲數和風姿的。
送了這些人下樓，於德才猶豫了一下，沒有給李學武打電話。
用自然和煦，好像早晨八九點鐘陽光般的笑容回覆了一個個問好，李學武自己往西北方的路走去。
這些人就是大學生啊，怎麼，他們一畢業進來就當辦事員，人家還沒畢業就當副處長？
於德才看了看徐斯年，不知道這位又是幹啥，李副處長在不在他能不知道？
即是做給自己看的，也是做給別人看的，齁累的慌。
“沒事兒”
走在一邊的夏中全點頭道：“你瞧瞧今天，唉呀，這個亂啊，都哪兒跟哪兒啊”。
這收買人心做的是相當的到位。
他雖然臉上僵硬地保持着謹慎冷靜，但在內心卻是高興的要死。
李學武今天倒是沒見着姬毓秀，可能是正在所裡忙。
本來這邊的路就是磚石鋪設的，加上湖邊的景色，用花和綠植這麼一拾掇，這招待所看着更舒服了。
適才銷售處業務科的副科長給了他幾張油票，他就給人家安排了提前的位置。
今天見着這小子又來，兩人的表現各不一樣。
那邊小餐廳什麼情況他不知道，但小食堂就餐的他大概齊能摸個準兒。
可廠裡的綠化畢竟是統一規劃的，千篇一律，都這樣兒，大家也都沒怎麼注意。
李學武笑着說了沙器之一句，跟給自己讓路和打招呼的處事同志點頭回招呼，同時一起下了樓。
任是誰都知道，這服務處老王要把處長的位置坐穿了，每任領導都不願意換他，就是看他的服務工作做的好。
他則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準備着李學武要看的文件，上午李學武把緊急的處理了，他就得做善後工作和其他文件的整理工作。
他是不敢招惹李學武的，就算是領導得道了，他也不敢。
會議室的窗子早都打開了，從樓外面看，大會議室就跟失火了一樣，呼呼冒煙。
不過他也想了，這人數一定沒有這麼多，因爲這就是個關係聚會，要是多了，那不成了大幫會了嘛。
一個人挖坑就算了，這特麼組團來啊！
看着兩個點頭後先進去了，李學武撇着嘴對着張鬆英眨了眨眼睛。
回不回答都叫領導知道兩人在跟李學武討論這個了，讓領導怎麼想？
別說廠長離的遠，聽不見，這軋鋼廠，這機關，就特麼不缺傳閒話，打小報告的。
保衛處的副處長在同志們的眼中倒並不顯得很討厭或者可怕，畢竟是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知道了”
李學武見着兩人不說話，也是颯然一笑，也不再說話，三人就這麼往招待所走。
知道李學武要睡午覺，沙器之把李學武辦公室的門敞開了，讓過來的人知道領導的呼嚕聲，也就沒有敲門的了。
說着話看了看兩人遲疑的步子問道：“不會是因爲上週有人說啥了吧”。
再一個，下午李學武他又得回來，到時候再說也是一樣。
夏中全兩人齊齊一撇嘴，滿臉的不屑。
甭想了，這姬毓秀當了所長，他以後少跑不了，李學武那邊已經讓姬毓秀管他叫師傅了。
景玉農的秘書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隨後便見景玉農手裡的筆停頓了一下，便又繼續忙活着，好像沒聽到一半。
“咱們於主任是精於辦公室工作的，有分到這邊的，多跟於主任學習”
早先有句老話兒，叫千里爲官只爲財，當然了，現在不叫說了。
兩人都在一個樓層辦公室，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說是鍛鍊，其實是保護，這裡面的道理大家都懂。
服務處嘛，聯合企業又在廠邊上，想必也是要服務處做工作的。
當然了，他們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謎底就在這徐主任的嘴裡。
“兩位可不能欺負人”
聽見這娘們兒的話鄺玉生兩人不由的加快了腳步，搶着往餐廳走去。
“哦哦，忘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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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農的辦公室正有幹部在彙報工作，門口還有幾個等着簽字的辦事員。
在李學武手底下他倒是沒有受着委屈，這裡可能有董文學的力，但他也念着李學武的好。
這軋鋼廠裡的風景其實做的蠻好，這個時候都這樣，都拿廠裡當家一樣，無論是道路兩邊的道行樹，或者樹木中間栽種的花草，這個時候的綠化做的都很好。
他也是慣會玩兒震驚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大了。
都是老煙槍，會議一開就是兩個多小時，讓他們做工作不抽菸，比特麼不讓吃飯都難。
你要是把他當老好人，那他準要賣了你。
辦什麼事兒也方便，不然呼呼噠噠的跟着領導從一個單位調到另一個單位是爲了啥。
等進了辦公室，把手裡的菸頭扔在了菸灰缸裡，走到裡間扯了被子脫了鞋，躺牀上便開始打呼嚕。
李學武說完了話，下茬兒沒人接了，鄺玉生兩人走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嘴裡哼哼哈哈的，好像答應着，又好像隨便發出的聲音。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可位置就那麼多，總不能搞競聘上崗吧，那不成笑話了嘛。
那聲音要有多肯定和堅決就有多真誠，都表示絕對不會相信李學武偏袒了廠長。
出了招待所門廳，正見秦淮茹站在門口等着。
因爲走走就給你挖坑。
“於主任，你在啊”
而夏中全的性格比較老實，這會兒內心難受，臉上的笑容都苦澀了起來。
以往這些處級幹部碰一起了，總要閒扯幾句的，這桌上的話就不會停。
“招待所裡有能人啊”
張秘書當然也看見保衛處的指揮車離開了，但也就撇撇嘴沒在乎。
李學武回頭看了一眼，道：“這還用問？”
等這些學生仔熟悉了機關裡面的辦公環境，又熟悉了軋鋼廠的工作氛圍，這纔會下放到基層進行鍛鍊和培養。
他倒是沒求着去當廠長，只是覺得自己的表現好了，是不是調過去弄個副廠長噹噹。
每天都會有二十多，或者三十多人往這邊走，包括廠裡的領導。
徐斯年笑着解釋道：“李副處長不僅主持廠裡的保衛工作，還是咱們DC區市局的副處長，也管治安工作”。
當然了，今天的會議是辦公會，自然不會直說他們處的，更不會說的那麼細，這都是要留在處級辦公會再說的。
李學武邊走邊叼了煙，自己一個人走回辦公室的。
“哎，小張好”
就因爲自己以前歸李懷德管，現在王敬章才麻爪的。
只要轉一圈，再轉回來，那不就把待遇解決了。
“不是”
秦淮茹見着李學武身後跟着出來的財務處的處長，點頭笑了一下。
現在都是公僕。
上次就被李學武陰了一下子，他們當然不會從聶副廠長那裡感受到什麼，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畢竟這種事情還沒法兒去跟聶副廠長解釋，解釋了領導也不會聽，還會表示出不在意的樣子，但內心會更加的在意。
無非是站在門口微笑着打個招呼，有遇見領導正說話的，她更是就微笑站在一旁。
見李學武要走，秦淮茹追問了一句：“是放領導房間裡嗎？”
這個時候的大學生值錢，廠裡領導都寶貝着呢，很怕直接下放到一線，這些學生仔們受不住，要鬧情緒。
他之所以皺眉頭，完全是因爲徐斯年這麼賣力氣地推薦保衛處，是不是在別的處室也是一樣。
沈放放下電話也是罵罵咧咧的，明明是他壞李學武，怎麼特麼成了自己壞自己了。
秘書有的是事兒忙，可不像李學武那樣，還有時間睡午覺。
呵呵，讓李學武出面，想啥呢，那得是多大的事兒。
可總有閒言碎語流出來，給兩人弄的也頗爲難受。
這不，一個大處長，眼巴巴地跑這邊來主動彙報起了工作，還一談就是過半個小時，連站在門口的秘書提醒都視而不見。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耽誤了。
李學武這也算是謹遵醫囑了。
誰特麼跟你鐵啊！
兩人聽見李學武的話臉色齊齊一變，這特麼算不算碰瓷？
雖然成長的有點兒快，但並不妨礙大家用熱切的目光追着前面那道幹練果決的身影。
等一進了招待所的大門，大家卻是瞧出了不一樣來了。
對手底下人是極好的，對保衛處的同志們從來沒有亂髮脾氣過。
說話和不說話都代表了態度，現在看着往招待所的路上大家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
以往分局這邊也是上午開會的，李學武有趕上的，也有沒趕上的。
於德才不知道咋回事兒，但還是應了。
今天上午她跟那個沒來兩天的所長做交接，李學武特意給沈放打了電話，讓他去所裡一趟。
同志情誼還要不要了？
團結還要不要了？
兩人的部門可都吃着李學武的“救濟”呢。
“沒什麼變故”
李學武揉了揉臉，聽着沙器之的彙報，把臉洗了，隨後便帶着沙器之拎着包下了樓。
……
李學武“嗯”了一聲，隨後說道：“回頭兒我讓彪子給你掏噔一副，你拿過來，放樓上去”。
他是沒小瞧了徐斯年，可徐斯年卻是沒看上他。
轉到保衛處的時候還笑着說了保衛處的好，問有沒有想分配到保衛處工作的。
邊說着，邊嘖舌幾聲，微微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呵呵，當然不會”
沿着大門兩邊是用小腿高的石頭壘砌的矮牆，牆邊栽種的月季花有紅的、粉的、黃的，爭奇鬥豔。
原因嘛，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
徐斯年是處級幹部，他是科級，中間差着天塹呢，哪裡敢含糊。
這些學生還不大懂這裡面的意思，一個個瞪着大眼睛看着徐主任，不知道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景玉農看着眼前的王敬章，她對這人還是比較瞭解的，在她到崗前這位幹部就有些活躍。
財務處的處長看見兩人也是點頭笑了一下，隨即往門口去了。
走在一邊的夏中全則是糾正道：“哎~~~是李處長手底下有能人”。
他一天想的事兒多，要是睡眠不足就容易暴躁，周亞梅也是囑咐李學武多休息，不能過於勞累。
徐斯年笑着給大家介紹道：“這是保衛處綜合辦的於主任”。
在走廊正好碰見廠辦的主任徐斯年領着新來的大學生轉單位。
轉完了主辦公樓，鴨媽媽徐斯年又帶着小鴨子們轉了其他幾個辦公樓。
今天，今天沒法了，兩人祭出了沉默是金大法，你說你的，我們不吱聲了行吧。
秦淮茹有些躊躇地說道：“今天的會……”
但今天有事兒去不得，可工作不能耽誤了。
誰不願意自己的領導是個有魅力的，李學武這人就比較有魅力。
辦事員們都是老油條了，哪裡不清楚這些個，各自在心裡想着，臉上卻都是謹慎小心的模樣。
鄺玉生不屑地撇撇嘴，道：“是你李副處長有見不得人的，還是我老鄺有見不得人的”。
殊不知這些小鴨子將要面對的是多麼可怕的現實職場。
於德才在辦公室裡就聽見走廊的聲音了，剛開始沒在乎，這會兒聽見徐主任的聲音，便出來打招呼。
雖然都是大海上飄着的木魚——浪蕩江湖的老梆子，但李學武還是能看出點兒什麼的。
徐斯年也是老謎語人了，管殺不管埋的主兒，這會兒倒是止住了話題，不說了。
“呦，三位領導這是一起來的啊”
只不過因爲鍊鋼廠地震，他受到了牽連，不然怎麼都不會平調回廠的。
說白了他叫苦，可心裡怎麼想還不知道呢，誰不知道李學武工作多，就着李學武把姬毓秀提上來，一看就是掌握不住的，那還不就是他幫忙啊。
他雖然也抽菸，但沒有這麼勁兒大過，感覺特麼的都嗆嗓子了。
李學武也知道沈放的意思，這裡面有玩笑的意味，但也是就着這個事情，來了一把肥水不流外人田。
今兒個他們兩個倒是享受了一把領導纔有的待遇，不由得不撇嘴。
可兩人這麼說完才反應過來，碼的，又掉坑裡了。
夏中全看着鄺玉生挑了挑眉毛，而鄺玉生也是撇着嘴眯了眯眼睛。
今天的辦公樓可熱鬧，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辦公室的門進進出出的，一刻都不得閒。
“徐主任好”
只有被一遍遍的現實捶打後，仍然保持積極向上態度的人才會走的遠，走的高。
現在聽着王敬章彙報要打造服務質量的工作目標，景玉農也知道他啥意思。
徐斯年交代了衆人一句，隨後對着於德才笑道：“既然李副處長不在，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帶他們去車間轉轉，等人分配過來，你多費心培養”。
在一衆大學生們的問好中，看着於德才不明所以的模樣，徐斯年笑着介紹道：“這是廠裡新分配來的大學生，廠長說安排在廠辦和各處辦”。
靠，這怎麼辦！
兩人的表情不同，但在心裡都低聲罵了一句，同時在心頭髮出了這個疑問。
也就是說，治安大隊在能不辦案的情況下是不會辦案的，更多的是做維穩的工作。
現在見着李學武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三人說的這個似的，就差拿着大廣播喊了。
李學武不假思索地說道：“一桌就能坐這麼多”。
一般來說都得是他來處理，要不說沈放現在怎麼後悔呢。
他們兩個打算好了，以後看着點兒，要是李學武來吃飯，讓李學武先走，絕不再碰頭兒了。
他剛來的時候分管的工作虛，現在實了，能來開會還是要認真對待的。
李學武沒大在乎兩人的態度，跟張鬆英點點頭，指了身邊的兩人聲音爽朗地說道：“鄺處長和夏處長，跟我關係都很鐵，你們要做好服務工作啊”。
“正直不正直的，乾的就是這份工作，還能偏了誰去”
說的玄乎點兒，但李學武坐在會議桌旁邊的感受就是這個，恨不得拿滅火器呲這些人一下子。
好麼，真可謂是一朝權在手，門口全是狗。
“呵呵，這話我贊同”
等人過去後，秦淮茹這纔跟李學武說道：“晚上怎麼準備啊？我都不知道多少人”。
他就是這樣，有什麼事兒可勁兒地想，等想明白了也不再尋思，該睡覺還是能睡得着。
兩人就好像跟李學武關係多好似的，笑着緊走兩步追上了李學武，還在嘴裡埋怨了兩句。
這話問的，要是處長在，你敢來啊！
“李副處長去分局開會了”
要是這麼說，那不就表示李學武在刻意掩飾了，故意說給大家聽的？
那大家又得怎麼想？
李學武的衣服很白，跟他的人一樣清白，褲子很黑，皮靴也很黑，跟身邊兩人的臉一樣黑。
所以他也不眼氣李學武的年輕位高，十年後誰是誰還說不好呢。
有樓上住着的客人吃飯晚的，見着這些人的狀態，都打量了幾眼。
鄺玉生揹着手，看了看周圍的景色，不由得讚了一句。
“是”
景玉農看着手裡服務處提交上來的報告，心裡盤算着花費和效果，同時也在看王敬章這個人得不得用。
坐在前面的鄭富華邊讀稿邊喝水，顯然也是被嗆的夠嗆。
而秘書也是玲瓏人，見領導沒有表示，已經退了一步，忙自己的去了。
李學武走在鄺玉生的另一邊，這會兒聽見兩人的話，感慨地說道：“這羣衆的整體素質低，說些閒話倒是沒什麼，可就像您二位說的，這機關也這樣，嘖嘖嘖！”
不是說長的多好，多俊俏，反而李學武並不俊，要論起來的話，臉上那道疤是醜的。
而今天的安排就是，大會開完就要開處級小會的。
因爲那位副科長知道他喜歡摩托車，單位裡的雖然可以騎，但得自己加油。
可今天不同，今天大家好像都餓了似的，就只吃飯，有交談的也都壓着聲音小聲說着，一時間餐廳倒是安靜的多。
他們不睡踏實是顯得好看，李學武倒是不在乎這些虛的，睡的好才能工作好。
跟李學武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領導人看着狠，心可不狠。
這話沒法兒聊了，越聊坑越多，越深，再說下去中午飯都沒有心情吃了。
當然了，有優秀的，或者領導相中的，一般會留在辦公室裡工作。
同樣門庭若市的還有副廠長鄧之望的辦公室，張秘書正緊張地安排着來彙報工作的幹部。
這讓兩人怎麼回答。
這玩意兒的影響有多大，知道的都知道。
而大家謹慎小心，領導就會更加的虛懷若谷。
秦淮茹也知道李學武現在心情不大好，所以見李學武說話不好，便也應了，沒再說什麼。
兩人倒是很有默契，在李學武問完話後趕緊否定了，那表情態度，要多認真就有多認真。
說完又補充地問道：“讓你準備的準備了嗎？”
李學武心裡知道啥事兒，但嘴上還是回了秦淮茹一句，隨後見吃完飯的人漸漸多了，便擺擺手，道：“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這些小鴨子們看着主任和善的表情，又見着大家都是客氣打招呼，天真的以爲軋鋼廠的大家庭是個友善的，同志們都是團結的，領導們都是關心下屬的……
這呼嚕太響了，也顯着太香了。
徐斯年倒是好耐心煩兒，從三樓開始，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地給這些剛分來的菜鳥們講着軋鋼廠機關裡的和睦和友愛。
也沒等於德才回答，他又對着一衆大學生們解釋道：“咱們李副處長也是大學生呢，只不過在上學”。
姬毓秀是他在當副所長的時候安排的工作，也是在他手底下工作了一年多了。
到了後來，再有領導主管這麼部門也不會換他了，根深蒂固了。
王敬章是廠裡的老人了，倒不是說他年紀老，而是在服務處的位置上時間長。
李學武則是挑了挑眉毛，說道：“嚯~我還以爲兩位領導有什麼顧慮呢，這不是討人嫌了嘛”。
反正就突然一個小姑娘當了交道口的所長。
至於北新橋嘛，老段看着面，實際是狠角色，只不過吃了沒文化的虧，一直在那邊窩着。
要說是自己人，那也勉勉強強算是自己人。
今天的辦事員們都覺得景副廠長比以前好說話的多了，態度也好了。
局裡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局裡又都不大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口的人能煩，可她不能煩，這是一處之長，千金還得買馬古，她可不是得勢翹尾巴的人。
好在工安這個系統裡女同志少，還都可着窗子邊上坐，所以影響不大。
因爲大家都是去東北方向的大食堂就餐，只有副處級以上的幹部纔會去招待所。
畢竟以前是李懷德的人，現在這幅模樣，她也有點兒含糊。
李學武挑着眉毛說道：“這招待所我可是來的最少的，什麼時候成了我手底下的了”。
因爲領導這幅虛懷若谷的時候大家就應該謹慎小心。
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領導有權勢，他們當秘書的就有面子。
倒不是爲了別的，主要是這三產也是公家的不是，在廠機關升的慢，或者說沒的升的，都想去新成立的企業轉一圈。
李學武皺着眉頭問了一句，他早有交代的，秦淮茹在這兒上班不許打探消息的。
李學武倒是感覺自己身後有人瞄着自己，但他沒有搭理，該怎麼吃飯怎麼吃飯，吃完嘴一抹，撂下碗筷客氣了一聲便出去了。
徐斯年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鄧之望望辦公室，笑着說了句辛苦，便往樓下去了。
“扯！”
下了樓，韓建昆已經在等了，等李學武上車後，指揮車便在有心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廠區，往大門口開去了。
但並不耽誤他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照現在這種發展，那鄧副廠長註定是要掌權了的，他以後的安排絕對要好很多。
“呵呵，當然不會”
今天下午在分局開完會，還得去治安大隊看看，晚上要準備查崗的。
只要發生了，那就一定會跟一大羣人有關聯，誰不想提前預判。
張鬆英那也是眼睛裡長錐子的人，一眼就看出李學武是啥意思了，這會兒笑着說道：“瞧您說的，你們三位關係好這誰不知道，我們都記着呢”。
秦淮茹應了一聲，道：“我讓家那邊拿來的”。
送走了王敬章，又請了等在門口的辦事員們進來彙報簽字。
made！兩人在心裡直罵李學武，不知道後面走着領導咋地，用得着問這麼大聲嘛！
李學武點頭道：“理解萬歲啊，咱們廠要的是發展，可不是無休止的內耗啊，這機關，呵呵，真不成樣子了”。
這小姑娘據說有背景，但這個時候有背景的多了，這麼安排可不常見。
本就管着財務和人事，又管着人數最多，部門最多的服務處，現在又兼管了聯合企業這麼大的工作項目，有心的已經來燒香拜佛了。
這會兒跟着他下樓的一衆大學生都謹慎地抱着自己的筆記本，努力學着廠裡這些秘書的模樣，跟在主任的身後，像是剛出殼的小鴨子一般。
上次的事情很快就消停下去了，無論是局裡，還是交道口所。
今天來，他也是做表態，想要在服務處做出成績的。
“我知道了”
要說就不能搭理他，當時就應該轉身回去，認可這一頓飯不吃了，都不能跟他一塊兒走。
秦淮茹看了李學武一眼，道：“廠辦說讓準備房間，可剛纔又通知不用準備了，是不是有什麼變故了？”
兩人一個性格暴躁，一個性格儒和，但特麼都不是傻子。
以前在李懷德手底下更是，李副廠長是個穩當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麻煩。
李學武看也只當沒看着，反正該不承認的一概不能承認了。
現在的油站可不對外，你說自己有車就來加，都是要油票的。
站在門口的張鬆英見他們進院兒，便露出了笑臉，等幾人一過來，更是下了臺階迎接，主動開口打了招呼。
在領導崗位上幹了這麼些年了，啥坑沒見過，就是特麼沒見過一步一挖坑的。
李學武說完話，轉過頭看向兩人問道：“您二位不會覺得我李學武爲了拍領導馬屁，故意給廠長小舅子開後門了吧？”
解決了副廠長的待遇，再回來就能當軋鋼廠的副廠長了。
上週那件事只能意會，不能說出來啊。
徐斯年說他精於辦公室業務，這倒是沒有說錯的，在鍊鋼廠他也是大管家的角色。
說着話擡手示意三人一起走，邊走還邊說道：“別聽機關這些人亂傳亂說，這軋鋼廠的機關啊，就是太閒了”。
賴山川跟李學武隔着三個人，這三個都是處裡的副處長，他在聽鄭富華做交代的時候也是看了李學武幾眼。
還說特麼不是手底下人，這特麼自己兩人天天來吃飯，也沒見這娘們兒下來迎接過。
這些學生這會兒都被震麻了，是不是他們讀書的這幾年世道變了，學歷和崗位是倒着分的。
“徐主任”
沙器之也是看好了，照處長怎麼睡，能睡到晚上去。
雖然付斌和董文學也沒有跟大家發過脾氣，但李學武主持工作，好像更珍貴些。
他也不知道李懷德怎麼準備的，少了可就麻煩了，但多也多不過八個人去。
可在心裡說不定要怎麼編排和嘀咕呢，只有夏中全兩人是在心裡暗暗叫苦罷了。
“總結的不錯，呵呵”
跟李學武坐對面的就是王小琴，她也是手裡夾着一根菸抽着，不比別人抽的少。
她如果不主動提出有事兒，怕不是王敬章要跟她談到晚上去。
可特麼領導就在後面兒呢，這會兒不搭理李學武讓領導怎麼看，搭理了李學武又讓領導怎麼看？
得，這特麼麻桿打狼，兩頭怕可不行。
這會兒安排的正是治安的工作，也說到了治安大隊這邊，對於治安大隊提交過來的巡查方案表示了認可，也對各所、各保衛單位與治安大隊聯動合作表示了支持。
這軋鋼廠裡的水忒深，小心點兒沒有錯。
“按八個人的份兒”
這小王八蛋真是壞，壞到家了。
說着話看了李學武一眼，跟中間的鄺玉生眨了眨眼睛，道：“這軋鋼廠還有比李副處長更正直的人嘛？就一個案子，亂七八糟的”。
鄺玉生跟李學武有過間隙，這會兒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眼神很是不耐。
“李處長，你淨鬧！”
這些學生可都是按照廠長的要求，直接放在廠辦和各處室辦公室鍛鍊的。
根據地沒有自己人可不行，有姬毓秀在這插着，外人別想着進來。
無論是走在前面的，或者是走在後面的，這耳朵都支棱着呢。
說着話看了李學武辦公室一眼，問道：“李副處長在嗎？要是在的話正好跟大家見見”。
“怎麼了？”
但公僕也得吃飯啊，也得柴米油鹽啊。
跟軋鋼廠的會場環境差不多，這邊也是跟扔了煙霧彈一樣。
李學武也是知道他這個心思，沒壞處，一個是姬毓秀可以進步，二一個就是治安大隊就在交道口。
這一句話直白地說完，李學武擺擺手，裝作苦笑的模樣道：“那我先走了”。
“準備了”
高震也知道這些人的德行，有點菸的也沒在意，該說工作說工作，等輪到別人說了，他也把煙點上了。
別看徐斯年是笑着應他的，可徐斯年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跟特麼誰都是笑呵呵的。
“會怎麼了？”
“就是，咋地，嫌我們老了，腿腳慢了？”
張鬆英則是回了一個我都懂的微笑，引着李學武往小食堂去了。
——
上午的會議開的波瀾不驚，這中午的飯吃的也是風平浪靜。
他這人雖然在某些事情上面當仁不讓，但該要的面子還是要的，總不能讓人說了閒話兒去。
每次換領導的時候他都患得患失，這新領導要換手底下的將吧，他怕失去了位置，又怕調整的位置不可心。
不把李學武拉住了裝出一副友好的模樣，那不顯得兩人膽子虛了嘛。
這一幫忙，那跟垂簾聽政差不到哪裡去了。
進了屋，給彙報工作的工程處的幾位幹部倒了茶，領了幾句誠懇的謝又出了屋。
徐斯年笑着對這些大學生們說道：“保衛處是咱們廠正處級單位，一把手現在是鋼城分廠的讜高官兼廠長，現在主持工作的是副處長李學武”。
一路上他也在心裡合計了軋鋼廠的情況，和今天吃飯衆人的神情。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活兒嘛。
這李學武倒是理解，二手菸的危害實在是大，要是改變不了環境，那就抽一手的，至少心理平衡一些。
他一直都在鋼城任職，人家可是師徒關係，要是李學武收拾了自己，那還能叫人家師徒反目了？
於德才可沒有這個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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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年帶着人蔘觀保衛處的時候李學武確實在開會，局辦公會。
這睡午覺也是李學武的專利，其他領導這會兒也有栽歪一會兒的，卻是少有李學武這樣的，睡的呼呼的。
李學武就像是個沒有眼力見的小年輕，這會兒見着兩人過來，笑着打招呼道：“兩位這是散步還是去就餐啊？”
要不怎麼說老工人看不上他們呢，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嘛。
衆人也都是偷偷用目光看了瀟灑的身影一眼，這軋鋼廠裡的事兒就沒有孤立的事兒。
“可說明白了，別以後你們怨我”
走到主辦公樓附近，正好見着夏中全和鄺玉生過來，李學武便笑着站住了，做要等兩人的架勢。
“行了，如果大家沒有什麼要說的，會議就到這裡，大家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接下來的工作怎麼做的好”
高震說着話，想要將手裡的菸頭懟滅在菸灰缸裡。
可這會兒面前的菸灰缸就跟特麼仙人掌似的，已經懟滿了菸屁股了。
無奈地見縫插針，找個孔塞了進去，算是把今天的會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