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有注意到,他低下頭不說話之前,似有如無的掃了一眼後院方向,通過這一點,我覺得他應該知道我們家地窖裡關着阮青!
“走,帶我過去看看。”旭雲聞言,二話不說,就要跟出去。
我忙喊住了他們,“等等我!”
說話間,我脫下身上的圍裙,就牽起小雨的手,追過去。
結果旭雲看我跑過來,居然猛地將院門關上了,直接阻止了大壯看我的目光。這讓我很不解,“你關上門做什麼?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看看!”
“你就穿成這樣過去?”旭雲目光移到我胸口處,一臉不悅道。
我聞言,忙低頭一看,才猛然想起自己睡裙裡面的罩罩被阮青拽掉了,頓時臉頰一紅,忙鬆開牽小雨的手,捂住胸口處,不好意思說話了。
“你要是真想去看看,那就回家換身衣服。而且,小雨也得找人給看着,總不能讓他這麼小的孩子看到那種恐怖的畫面吧?”旭雲說的雖然是說教我的話,但語氣溫和,顯然是氣消了。
可是,他剛纔不是已經去了柴房,難道沒有看到地窖門打開,我進去過的事情嗎?他不該是朝我發火嗎?
我低下頭,默默思索了半天,也想不通他怎麼突然就不生我氣了。
“怎麼還不理我?”這卻讓他誤會了,伸手搭在我肩膀上捏了捏,“好了,我承認剛纔是我誤會你了,看你身上沾着泥土,恰巧和地窖裡的泥土相似,我就以爲你去了地窖。結果我去查看,那裡並沒有人闖入的痕跡,所以就知道錯怪你了。這樣吧,爲了補償你,今天我帶你和小雨一起去縣城採買……所以,老婆大人,能不能別再不理我?”
什麼?地窖那邊沒有人闖入的痕跡?
他這句話讓我吃驚不已,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我離開地窖的時候,並沒有把地窖的門關上呀!
“老婆大人?”旭雲很少這樣和我說軟話的,這會見我不理他,話音有些不自在了。
“阿孃,你不要不理阿爹……小雨不要你們吵架……嗚嗚……”這時小雨也開始替他爸爸求情了,甚至還哭了起來。
這才讓我回過神,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才輕咳一聲,擡頭看向旭雲,“是你說的,那我們今天就和你一起去採買,到時候,我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不許阻止!”
“我什麼時候還阻止你買過什麼東西嗎?我趙旭雲別的底氣沒有,在錢上的底氣還是有的。今天你們去縣城,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旭雲說這話的時候,鬆開了緊皺的長眉,哄着我道。
我心裡這才舒服些,但爲了搞清地窖那邊的情況,就對旭雲道:“那你先帶小雨過去,我進去換件衣服,然後去找你們。”
向來找人幫忙照看小雨的活,都是旭雲安排的,所以,我這麼說他也沒懷疑什麼,只蹲身抱起小雨後,朝我催促道:“那你快點。我查明阮嫂的死因,就會令人燒掉她的屍體,免得讓村民們恐慌。”
“好!”我點點頭。心裡卻有些憋悶,昨天還好好的阮嫂,今天就成了一具即將被燒掉的屍體了!
旭雲這才目送我進屋,直到我進屋之後,才抱着小雨,打開門走出去,跟大壯離開了。
他們一走,我去房間裡隨意換了一身衣服,便跑到後院的地窖那邊去查看了一番,卻發現地窖的門真的關的好好的,就連鐵栓子都扣的好好的,而且我一過去,那幾條花皮蛇也警覺的從柴禾堆裡鑽了出來……
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真的沒有任何被闖入的破綻!可是,我明明記得出來的時候,地窖門並沒有關上的!難道是……難道是地窖裡的阮青在我走後,自己關上地窖門的?可他怎麼能做到扣上外面的鐵栓子呢?
“咚……”
就在這時,地窖的門又傳來一聲劇烈的敲擊聲,這一聲響起之後,那些本朝我這邊蠢蠢欲動的花皮蛇,像是觸電般的又鑽回了柴禾堆裡去了。
隨後,我大着膽子走進去,順手拿起一根木頭,打開鐵栓子,再撬開了門,但這次長了個心眼,那就是一打開門,就縮回手,不給底下的阮青有拉我下去的機會。
可是這次我多慮了,我拉開門時,他並沒有伸出髒手拉我下去,而是站在底下,揹着手,擡頭用那雙滿含水色的眼睛盯着我,彷彿一直在靜靜的等着我打開門。我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這雙泛着水色的眸,總覺得心痠痛痛的,像是被他這樣複雜的目光刺到了心。
也不知道對視了多久,柴禾堆裡傳來花皮蛇吐信子的“斯斯”聲,才讓我回過神,朝他問道:“阮先生,我剛纔離開的時候,好像沒有關上地窖的門,更沒有扣上鐵栓子,可是旭雲過來看的時候,地窖的門卻關上了,並且還扣得好好的,這是不是你……?”
不等我的話問完,他朝我頜了頜首,黑乎乎的臉因爲他點頭,而被地窖入口投下去的光線照的反了幾層光,好像他臉上的髒灰都已經厚到變光滑的地步了!不禁想,他多久沒洗澡了?還有……他一直在靠什麼食物維持生命的?我可從沒看到旭雲往地窖裡放熟食!
“原來真的是你……可你是怎麼做到的呢?”但我更想知道這件事。
他沒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依舊這樣奇怪的望着我。
我等了一會,便自嘲的笑了,“我倒是忘了,你不會說話。當然,你就算會說話,也不可能傻到告訴我你是用什麼方法自由開關地窖門的。”
我話音剛落,他猛地舉起一隻髒手,手捏着拳頭的,這讓我吃了一驚,不解的看向眼下這離我半尺距離的髒拳頭,“你什麼意思啊……天啊!”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拳頭打開,手心猛地竄出一條扁平的黑色軟體蟲子!
並且這蟲子就像是蜥蜴的舌頭那樣,噴發狀的朝我頭頂襲過來,我躲都沒時間躲開,就感覺發心中一涼,頭髮被那蟲子纏住,狠拽了幾下,痛的我伸手要捂過去,結果它又突然鬆開我的頭髮,縮了回去。
而我這時,手已經捂到了頭髮上,頓時感覺頭髮那裡有什麼堅硬的東西隔在那,我便趕緊拽了下來,湊到眼下一看,整個人都吃了一驚!
只見我的手心裡靜靜的躺着一朵像是玻璃製成的三葉草花,花下面還有幾個透明的倒鉤刺,很像髮卡!
“好漂亮的髮卡……”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又將這三葉草型的髮卡舉起,對着柴房門口投進來的陽光下照了照,晶瑩剔透的光澤讓我好喜歡。
然而就在我正欣賞這花的時候,手腕處又感覺一涼,忙條件反射的看過去,只見那條黑色的蟲子,圍着我的手腕轉了一個圈,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液體,很快液體凝固,成了一個透明的手環,而它也縮回到了阮青那大大的髒手中,被他又蜷曲手指,握在拳頭中了。
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過來,“你是用這種蟲子自由開關地窖門的?”
阮青收回拳頭背在身後,然後朝我點了點頭。
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卻還是驚奇不已,看了看他,再看看手腕上冰涼的手環和這朵三葉草的小花,只覺得做夢一般,“這也太神奇了,居然還有會吐玻璃的蟲子!”
旭雲說他是個會養蠱蟲子的壞蛋,可我看着手裡美麗的三葉草小花髮卡,和手腕上的手環,總覺得能做出這麼美麗飾品的蟲子,和飼養它的主人,都不應該壞到哪去的。爲什麼旭雲和大壯,甚至村民們都那樣恨他呢?
或許……或許他善於僞裝吧?
這樣一想,我忙將手環摘下,將它和三葉草一起遞給他,“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旭雲的。但是,你以後也不要再隨意開關地窖的門了。還有……”
我看到他沒有來接我手裡的東西,便手一翻,朝地窖底下扔過去,“還有,不要再敲擊我兒子房間裡的地面,影響他休息。也不要再引我過來。我救不了你,也不會救你。相信旭雲關你在這,也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我不同情你,別再做無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