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博和米南收集到了炸藥,一路上,他總是擡頭看監控探頭,幾次想用米南的手機給孫良或者給木匠打個電話,告訴他們貓妖借用了金鼎的監控系統,但他怕貓妖會發現,從而做出極端的事情,所以放棄了。
貓妖的暴戾是有目共睹的,上官博害怕萬一被貓妖發現自己通風報信,不但金鼎裡的所有人得死,就連沃爾瑪超市那邊,也很可能會出現傷亡,做爲一個已經瘋狂到極致的變態殺手,貓妖的行爲已經讓上官博產生了極大的顧慮。
米南發現了上官博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幾次追問他怎麼了,可上官博都找了藉口避而不提貓妖的事情。
米南的噴嚏也越打越重了,鼻涕已經流了出來,白白的廚師服袖子,有很大一片都被米南的鼻涕溼透了,兩個眼睛無神地半睜着,眼皮已經腫了起來,腮紅很重,像是發燒了。
上官博並沒有告訴米南貓妖的計劃是什麼,只是告訴他,貓妖讓他們兩個去拿出炸彈。
看着米南仍然堅持着把四枚炸彈緊緊抱在懷裡,微有些蹣跚地走向六樓通七樓的樓梯,上官博猶豫了:不能再讓米南去七樓了,他現在的體力,很明顯已經透支了,如果再讓他跟自己去七樓,很可能會因爲疏忽而丟掉性命。
七樓是幾個大大的會議室,拍賣會就設在七樓最大的會議室裡。
六樓跟七樓,並不像底下的樓層一樣,分隔爲兩層,而是通過一座寬寬的歐式階梯連接到了一起,設計得就像是複式樓,六樓到達七樓,只有通過大階梯才能進入。
階梯在中央的位置斜搭着,兩樓層之間有五米多高,這樣算起來,階梯的長度達到了差不多八米。
上官博站在階梯前,仔細地研究着階梯的構造,看看在階梯下面哪幾個地方安放炸彈才能一次性將階梯炸斷。
階梯下面共有四根柱子,貓妖留下四枚炸彈,看來也是這個用意,四根柱子呈方形排列,支撐着階梯。
米南也在觀察着,但他跟上官博觀察階梯下面不同,他則是跑到階梯上,看着階梯上方几個柱子支撐連接的地方。
“阿嚏……博哥,貓妖不就是怕有人會上去嗎,你看這裡,這是階梯的支撐柱,一共有四根,我們只要在柱子頂端安置炸彈引爆,柱子一斷,階梯就斷了。”
上官博轉回視線,向着米南所指的地方看去,不錯,米南的建議很對,那裡確實是整座階梯最薄弱的地方,但他卻沒有同意米南的想法。
“我們炸柱子下面。”
米南遲疑了一下:“博哥……把下面……阿嚏……把下面炸斷了,我們兩個怎麼上去啊?”
“貓妖的本意,是不讓別人去七樓,所以,我們要想炸得徹底,就只能從下面炸。”
“但是博哥,我們從下面引爆,再跑上階梯的話,時間會不夠的,那不是連我們都炸了嗎?”
“嗯,看來,我們得按照在四樓的辦法,找長一點的電線,把炸彈連起來,拔出其中一根線,然後再通電,20秒的時間,應該足夠跑上七樓了。”
米南低下頭,仔細考慮着上官博的話:“博哥,我……阿嚏……我感覺我沒多少勁兒了……”
上官博一把摟住米南的肩膀:“引爆由我來做,你直接去七樓,離得遠一點,沒問題的,嗯?”
米南不好意思地說道:“博哥,那太危險了,我……”
“別說了,就這麼定了,咱們先把炸彈安放好,然後分頭去找長電線。”
米南沒再說話,默認了上官博的安排。
兩人在六樓分兩個方向開始挨個房間找能用的電線。
可上官博只走了幾步,就撤了回來,趁米南不注意,躲在一根大柱子後面,看着米南一點點走遠了。
“對不起了兄弟!”
上官博走到一根柱子前,對着那枚炸彈深吸了口氣,回想着在四樓第一枚炸彈被米南拿木杆打掉紅線的情景,20秒,只有20秒,四枚炸彈,全都拔掉紅線的話,差不多要十秒,剩下的十秒,自己則要拼盡全力,快速衝上七樓。
上官博再次看了米南離去的方向一眼,閉起眼睛,對觀音菩薩做着祈禱:觀音菩薩,如果非得死人的話,就讓我去吧,米南還年輕,求您給他條活路,拜託了。
睜開眼睛,打量一下四枚炸彈之間的距離,設計好前去拔線的行進路線,上官博穩住手,伸向了那根紅線。
使勁一咬牙,紅線被拔了下來,上官博顧不上看一眼液晶屏幕,兩腿發力,迅速地跑向第二枚炸彈。
又拔下一根線,上官博向第三根柱子跑的時候,斜眼看了一下第一枚炸彈的屏幕,顯示已經過去6秒鐘了,來不及停頓,又跑向第三枚炸彈。
當把所有炸彈的紅線都拔下時,第一枚炸彈的計時器還剩下八秒鐘,已經將上官博的預算大大縮水了。
上官博咬着牙,竄上了階梯,把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衝!
還差兩米就要到達七樓了,“轟”第一枚炸彈爆了,上官博感覺腳下一震,一下沒站穩,摔倒在臺階上。
顧不得磕破的膝蓋,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兩手剛攀上最後一級臺階,“轟”,又一聲響,階梯開始下沉了,“嘩啦……”一陣亂響,緊接着“轟”第三枚炸彈也爆了,整個階梯上端碎成了塊狀,“轟”,四枚炸彈終於都爆了。
爆炸所濺起的碎塊有許多都砸到了上官博背上,直砸得上官博悶哼不止,但他緊咬着牙,兩手死死扣住炸斷的階梯邊緣,因爲塌陷後所形成的一個突起位置。
爆炸過後的塵霧迅速將上官博包圍了。
米南聽到了爆炸的聲音,急忙跑了回來,但爆炸的衝擊波雙將他推了回去,雖然力度已經不大了,但米南虛弱的身體卻抗衡不住這股力量,一下子被掀翻在地,那些飛濺的碎塊,從他的上方飛了過去。
待得爆炸過後,米南站起身來,由於塵霧太濃,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但他並沒有停住腳步,而是掙扎着向階梯跑去。
塵霧還是濃得讓人看不清,米南用手在面前扇着風,想驅散一下,嘴裡不停地高喊着上官博:“博哥,博哥,你在哪……”
塵霧終於稀薄一點了,米南擡頭,向階梯頂部看着,只見上官博面衝上躺在那裡,如果不是看到胸膛劇烈地起伏着,米南甚至都懷疑,他已經死了。
“博哥,你怎麼樣了?”
上官博用一隻手支撐着坐了起來,衝着焦急地米南歪嘴笑了笑嘴角處流下了一絲鮮紅的血液:“兄弟,我沒死,你放心吧,你在下面……”
“博哥你……”
米南看到眼前的殘亂景像,一下子明白過來:上官博這是不想讓自己去七樓,而獨自引爆了炸彈。
上官博咬着牙,顫抖着站起身來,對着米南揮揮手:“兄弟,我自己去救人就行了,你找機會下去吧,養好身體,保重!”
說完這話,上官博扭身就走,米南在他身後大喊大叫:“博哥,快回來,你自己……”米南一下停住了喊叫聲,怔怔地看着上官博後背上被水泥塊砸破的衣服和滲出的血跡。
剛剛拐過一個牆角,進入走廊,上官博的手機響了,貓妖在電話中極力的狂笑着:“嘎嘎嘎嘎……”
上官博沒有說話,而是聽着貓妖的笑聲,忽然,從手機裡聽到一陣極低的啜泣聲音,上官博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貓妖,你在幹什麼?”
貓妖漸漸停住了笑聲:“上官博,你已經猜到了我怎麼監視你的,我也就不隱瞞了,你做得很好,獨自一人去營救那些官僚主義的當權者,這也是我的本意,做爲獎賞,我會在超市裡給你一個驚喜的,嘎嘎嘎嘎……
“貓妖,你說過只要我完成遊戲,你不會傷害別人的……”
上官博很討厭被別人控制,特別是像貓妖這樣的戲弄,更讓他怒火中燒,吼完以後,還在粗粗地喘息着,背後的傷口一陣陣傳來撕裂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