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鬼從地上騰得一下就跳了起來,面向上官博。
上官博甚至能從面具上的大玻璃鏡片中看到雷鬼憤怒的得發紅的眼睛。
“你爲什麼要致貓妖於死地?”
雷鬼怒氣很大,但聲音卻不大,聽得出來,他在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消防隊的指揮官跑了過來,隔着老遠就停下了腳步,他們已經被驅魔小隊的冷酷槍口給指得頭皮發麻了,語氣中帶着請示的色彩:“我們,是不是……”
雷鬼擡起一隻手,讓指揮官看到,然後大聲吼道:“救火!”說完這話,轉身就向車子那邊走去。
一聲令下,消防隊員們都開始忙碌起來,彷彿雷鬼才是他們的指揮官,那位真正的指揮官則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過了好半天,才挪着步子,走向消防車邊,指揮救火去了。
陳廳長臉上帶着笑容走了過來,拍拍上官博的肩膀,欣慰地說道:“做得好!”
雷鬼聽到陳廳長的話,猛地扭回頭來:“好個鳥蛋!”
陳廳長被雷鬼的惡語給噎住了,瞪起了眼睛,卻沒有發作,只是將一腔怒氣憋在胸腔裡。
雷鬼返身走了回來,邊走邊說:“他一顆棋子,有不明白的地方還可以原諒,你,在組織裡這麼多年的,怎麼會考慮不到這裡面的關係呢?”
陳廳長垂下眼皮,懶懶地說道:“考慮?哼,我看是考慮得太多了,總是想着法子謙讓一點,可結果呢,雷鬼,我知道你見過的死人很多,可那些屍體有很大一部分是敵人的,而現在呢,都是我們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你可以冷血,但你不能無情……”
陳廳長越說越激動了,聲音也越來越大,逐漸有點情緒失控的意思
“行了!”
雷鬼的聲音比陳廳長的聲音還大,引得周圍的驅魔小隊隊員都看了過來。
雷鬼深吸了口氣,衝那些隊員揮了揮手:“該幹什麼幹什麼!”
陳廳長看看周圍的人,儘量壓低了聲音:“雷鬼,你可以無視別人的死活,但是,你要記住,敵人是用來對付的,死不足惜,而除了敵人以外,每一條生命都要得到尊重,而不是褻瀆……”
上官博一看陳廳長有點急了,趕緊在一旁幫腔,可是,體力已經揮霍得差不多了,現在就連說話也縹緲起來,加上他一貫說話沒個正形,現在給人的感覺倒像是在冷嘲熱諷:
“好了,都別打嘴戰了,一切都結束了,還爭個什麼勁兒啊?兩個大男人,年齡加起來足夠成爲歷史人物了,還在這吵,行了行了,木匠,你不是說請我吃飯的嗎?”
陳廳長嘆了口氣,把那些準備噴發出來的激進話語都憋了回去,仰頭看着被大火燒得通紅的夜空,放鬆地說道:“走,聖騎,你說地方,”說到這裡,又把視線轉向了雷鬼:“你們驅魔小隊是不是要派人監視一下我們兩個啊?”
上官博也趕緊說道:“叫幾個兄弟跟着吧,我們安排晚飯,嘿嘿……”
上官博說完,和陳廳長一起,自顧自地向車子方向走去,卻沒發現,雷鬼從背後射來的冷峻目光。
“木匠,你能喝多少酒?”
“我?我酒量不行,頂多半瓶就醉了。”
“那好,咱倆就喝一瓶,過會還要回總部受審,哈哈,喝醉了我就開始扯七扯八,胡言亂語啦,哈哈……”
雷鬼在他們身後一招手,離得最近的一個驅魔隊員湊了過來。
雷鬼衝他耳語幾句,然後,繞了個圈子,搶先跑到了上官博和陳廳長車前。
上官博和陳廳長還在說笑着,根本沒有發覺雷鬼這個異常的舉動,也不知道,驅魔小隊的人正在準備將他們兩個合圍起來。
“我今晚得多吃點豬肝,好補補血……”上官博說着,將纏着帶血紗布的左手舉了起來,示意給陳廳長看:“你看,這得浪費多少營養啊,還好,那個該死的貓妖讓我給解放到地獄去了,哈哈,說到這,感覺手也不是很疼了哈哈……”
上官博還在放肆地笑着,手依然高高舉着,像是舉着一面旗幟。
驅魔小隊的人從後面瞅準了機會,一個虎躍,雙手向前抓着就撲了過來,一下抱住了上官博的左手。
上官博手上立即因爲撕扯而傳來劇痛,他的身體機能在瞬間就做出了反應,想用肘部還擊一下,但是,僅存的那點體力卻無法將這一擊發揮到極致,只是像慢動作一樣往後甩了一下胳膊。
等到陳廳長這個文官也反應過來,想上前幫上官博解圍的時候,上官博的胳膊已經被兩個驅魔小隊的隊員給拖住了,並且使勁將其扭到了身後,上官博頓時慘呼連連起來。
陳廳長一介文職官員,沒什麼力氣去對抗這樣的暴力衝突,何況,雷鬼已經安排兩個隊員將他架向了一邊,所以,他只能怒目轉向雷鬼,嚴厲地質問道:“雷鬼!你這是要幹什麼?”
四個驅魔隊員很輕鬆地將上官博按在了地上,因爲疼痛,上官博臉上的汗珠不斷地滴落下來,迫使他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體現出來,但嘴上卻硬得很,不肯服軟:“木匠,別問他,我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只不過提前了時間而已,我心理有準備!”
雷鬼聽了上官博的話,竟然鼓起掌來,但節奏卻出奇地慢,不像是表達讚賞,而是給人感覺像在諷刺。
“不虧是聖騎啊,哈哈,當年,這個代號,在組織裡被視做不死的標誌,誰能得到這個代號,就說明,這個人的武藝已登峰造極了,就算不能殺掉敵人,但是,保命卻不成問題,就像中世紀的聖騎士一樣,都是百裡挑一,千錘百煉,進攻和防守的技巧相得益彰,堪稱完美!”
上官博皺着眉頭,使勁咬着牙,雖然全身的傷口都在發出劇痛的信號,但他連冷氣都沒有倒吸一口,兩隻眼睛斜視着正侃侃而談的雷鬼:“雷鬼,你到底想說什麼,該不會是想給我講一個圓桌騎士的故事吧!”
“聖騎,你憑着一腔熱血殺掉了貓妖,但是,組織上卻不想讓那個混蛋這麼快去閻王那裡報道,所以,你,”雷鬼提高了嗓門,用手一指半跪在地上的上官博:“打亂了上頭的計劃,我,”雷鬼又把手指向自己:“要把你這個破壞計劃的棋子給押回去,聽候上頭的處理意見!”
陳廳長被兩個隊員拖着,根本脫不了身,但他的嘴卻可以自由發言,聽到雷鬼老是把“上頭”這兩個字掛在嘴上,以爲雷鬼是想找藉口來收拾上官博,於是,出言嘰諷雷鬼:“雷鬼,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狗仗人勢啦,嘿嘿……別老拿上頭來壓人,斷刀的計劃爲什麼不提前跟我們說,一切都結束了你纔來個馬後炮!”
雷鬼把臉轉向了陳廳長,慢慢地搖着頭,剛想開口,卻被陳廳長搶先了:“別以爲我不知道,雷鬼,你是看聖騎殺掉了貓妖,奪了你的功勞吧!哈哈,小肚雞腸的人,我越來越看不起你了!”
上官博也拐着彎地諷刺雷鬼:“雷鬼,你不是號稱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嘛,難道,你在戰場上也是以多欺少的嗎?我現在這個樣子,跟一個廢人差不多了,你竟然要四個人來壓制我,哈哈,不知道你是習慣這樣欺負弱者,還是太看得起我,哈哈……有本事等我恢復了體力,跟我打一場!”
“別自以爲是了聖騎,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是怕你反抗會使傷口進一步擴大,所以,讓四個人按住你,不讓你有掙扎的機會,保護,保護你懂嗎?”
上官博聽到保護二字,馬上厭惡地吐了口唾沫:“少來這套,這兩個字我已經聽夠了,告訴你雷鬼,就算你真心想保護我,老子也不領情!”
雷鬼又開始搖頭,慢慢轉向陳廳長:“木匠,我再來回答你的問題,我口中的上頭,不單單是指斷刀,還有……”雷鬼將手指舉向了天空,一下一下地往上指着:“還有……斷刀……的上頭!”
陳廳長在雷鬼說完以後,盯着雷鬼那根手指的不屑眼神在瞬間變成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