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膽和老人走了近一個多時辰,突然一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聲將筱寒媽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時有人在不停的催促着“快快……趁熊大膽和呢老頭沒回來!”筱寒媽聞聲來得及細想立馬從牀上起來,接着拍了拍被窩內的筱寒“孩子……孩子快醒醒……”筱寒夢囈般呻吟了兩聲又睡了過去。
不一會門縫中傳來閃閃火光,同時“砰砰……”催命般的敲門聲響起“寡婦!識相的話就趕緊把孩子交出來,不然的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筱寒媽聞聲猶如雷劈,藉着屋外閃閃的火光隨手拿起地上的凳子頂在門前。
“砰砰……砰砰……”敲擊聲一次比一次重一聲更比一聲強“快開門,不然就把門撞開”。筱寒媽緊靠在門背上用力撐着房門“不……不!求求你們放過孩子吧!求求你們!”聲音恍惚無助讓人潸然淚下。門外再次傳來的聲音徹底讓人絕望“哼!放過他?誰來來放過我們,快開門!”
“砰……砰……”敲門聲變成了一聲聲沉重的撞擊聲“哼!今天你就是不開門也由不得你!白天有熊大膽替你撐腰,現在我看你怎麼辦!大家不用和她廢話,快把門撞開!”
“不……不!求求你們!你們把我帶去,把我焚化在山神廟前,只要你們放過孩子……放過孩子!求求你們……”筱寒不知什麼時侯被吵醒,座在牀上揉着惺忪的眼睛“媽媽……”筱寒媽一震,看着可憐的筱寒心如刀割一般“筱寒……筱寒不怕,有媽媽在……筱寒不怕!媽媽保護你”。筱寒沒有哭,從牀上跳下來跑到門前伸出弱小的雙手撐在門上,同時擡起頭透過門縫閃閃的花光看着媽媽。
筱寒自幼懂事機敏過人,此時他雖不知道門外的那些人在幹什麼,也不知道媽媽爲什麼會流淚,但他明白媽媽需要幫助,即使那是一份多麼渺小而不起眼的力量。筱寒媽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笑了,笑的很溫馨,很滿足,因爲她爲自己的兒子感到欣慰,同時一滴滴帶着無盡苦澀悲涼的眼淚落在筱寒臉上。
“道長,現在怎麼辦?”
“燒了她,把這屋連人全燒了,從今天開始就天下太平了!”
“這……這……”接着一陣低聲的議論。
“筱寒媽,你就趕緊把孩子交出來吧!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一個,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放不着把自己命也搭了進去啊!”筱寒媽轉過身趴在門背上聲音嘶啞悽婉的嗚咽着“不……我不能失去孩子,我除了孩子一無所有,不!我不能失去他!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無辜的孩子!求求你們……”聲音漸漸變的成絕望的嘶喊,最後恍惚不清。
“還愣着幹什麼!”隨着一聲厲喝,村名們尚存的一點良知就此煙消雲散。緊接而來的是一陣嘈雜混亂的腳步聲,村名們從四處搬運過來枯草樹枝堆放在房屋周圍,一陣忙亂之後問外又是短暫的安靜,最後神棍大吼一聲“還不快點火!”
“不……不!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孩子……不!”聲音嘶啞已泣不成聲。擡着火把的村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你……你來點……”
“還……還是你來吧……”
“沒用的東西……火把給我!”神棍一把搶過村名手中的火把往門前的草垛上丟去!
瞬間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筱寒媽力竭的呼喊已被無情的大火吞沒,無助的坐倒在地上,露出一個苦澀絕望的微笑,慢慢擡起手擦去剛剛滴落在筱寒臉頰上的淚水,接着透過屋外熊熊烈火用心看着筱寒清晰的面龐,她要用這最後短暫的生命永遠記住筱寒。她恨!恨孩子的父親生下筱寒便離她而去,讓她和未滿月的孩子從此嚐盡世間冷暖;她恨!恨門外的每一個人,恨他們如此殘忍絕情。屋內濃煙滾滾已經開始酷熱難當,筱寒媽嗑着開始乾裂的嘴脣“孩子……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連你都保護不了,是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媽媽……”筱寒強忍着屋內讓人窒息的濃煙不聽的呼喚着,兩隻小手依然拼命的支撐被火燒的通紅的門背“媽媽!媽媽快跑!媽媽快跑……”濃煙越來越重,極度的高溫已讓本已對生命絕望的筱寒媽漸漸失去意識“媽媽!咳咳!媽媽快跑……”
恍惚中耳旁隱約傳來筱寒急促的呼喊“媽媽!媽媽!”聲音漸漸遠去,腦海中筱寒的影子漸漸模糊“筱寒!筱寒!”隨着一聲淒厲的呼喚瞬間重燃了求生的意識,轉身抱起已快昏迷的筱寒猛然從地上一躍而起,順手抓起掛在門背後的毛巾兩步跨到水缸旁邊,接着掀開水缸上邊的鐵蓋子把筱寒放在齊脖子深的水裡邊,然後將浸溼的毛巾捂在筱寒嘴巴上拼命搖着筱寒“孩子!孩子!快醒醒……”筱寒慢慢睜開眼睛“聽媽媽的,快!快捂住鼻子!”筱寒從酷熱到被冷水瞬間浸溼的作用下悠悠轉醒過來接着舉起被火烤的焦黑的雙手捂住鼻子上的毛巾。
筱寒媽露出一個慈祥充滿母愛的笑容,最後輕輕的吻了筱寒的額頭“孩子!媽媽永遠愛你!”說完蓋上了水缸的蓋子。
“轟隆……”與此同時屋內一聲巨響,整個屋頂塌了下來……
“道……道長,現在人都燒死了山神應該息怒了吧?”村名們看看眼前熊熊烈火不禁又開始當心了起來。
“嗯!哦……”神棍一震,接着道:“沒事了,今天晚上大家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去睡覺,明天一再到山神廟前上香還願即可”。說完捻了捻山羊鬍子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好好好……既然山神已經息怒大家就此回去安安穩穩的睡個覺,記得明天早上早起祭拜山神!”衆人在滿懷疑惑中一鬨而散,眼中察覺不到絲毫的憐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