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於樑卻微微笑了,笑的非常坦然,他知道,皇上說這句話絕非偶然,也沒有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最完美的赦免尉遲威罪名的辦法……只不過借自己這個機會說了出來而已。
君無戲言!
一時間,大臣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從常理角度來說,此時應該是他們哭着求着讓皇上收回成命的時候,畢竟下悔過詔令這種事對於皇帝的面子折損那就大了,作秀的成本太高。
但問題是,他們已經從皇上的口吻中聽出了其中的堅定,這絕非什麼虛情假意,而是真正的要下這麼一道詔令。
還是那句話,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他們立刻猜到了皇上爲何要這麼做的用意!
戰敗的事,總有個人要承擔責任,現在承擔責任的人是尉遲威,所以對他的懲罰便是砍頭,而皇上這是故意要把罪名攬過去……代價要輕得多,只是發一道悔過詔令而已!
皇上這是要明着保尉遲威!大臣們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知道這絕非尉遲威與皇上交情深厚,事實上,站在這大殿中的人,論起私交,怕是跟皇上關係好的多如牛毛,不少還是沾親帶故。
但是他們絕對有自知之明,若是自己犯了事,皇上肯定不會下這麼一道罕見的悔過詔令來替人抗罪。
每個人的眼神都偷偷的看向了寧王,很顯然,皇上的做法是衝着他去的……尉遲威的位置,寧王覬覦很久了。
而寧王此時卻是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於樑莞爾一笑,心道這還算有點梟雄的樣子,若此時這位傲嬌的皇子跳出來阻攔皇上下詔的話,那纔是傻了,這無疑是當場打皇帝的臉不是?
寧王沒有說話,大臣們自然犯不着多話,他們的目光只是又齊刷刷的看到了於樑身上……這什麼瓦勒族長,今日來是真的朝聖的?真不是皇上找來救尉遲威的障眼法麼。
於樑那離奇的舉動委實超過了他們的想象,讓這些混到一把年紀的大佬們都生出了看不透的感覺。
當然,被這麼多目光注視着,於樑還是那副渾身輕鬆的樣子,他前世在閃光燈下不知道應酬了多少公關場面,被區區幾十個人看着,哪裡會有一絲不自在的感覺?
他知道隨着這悔過詔令一下,尉遲威遲早會被放出來,至於以後的事,那就不得而知了……官復原職就不要想了,皇上也沒有那麼厚道,但是不會讓寧王的人坐上尉遲威的位置,那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於樑自己則無疑惹了一個大麻煩……他相信今日狠狠的羞辱了寧王一把,這樑子結大了。
“你最好快點整死老子,否則以後就沒機會了……”,於樑大方的看着寧王笑了笑,嘴角無不帶着譏諷的笑容。
官鬥什麼的,他從來就沒有輸過!對手是寧王又怎麼樣……
接下來的兩天裡,於樑待在鴻臚寺中哪兒都沒去,不是他想待在這古樸大氣的房子中領略大唐建築的氣勢……而是他不敢貿然上街去城中逛逛。
那寧王無疑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換而言之,於樑相信他有理由也有能力派人暗殺掉一個沒帶什麼侍衛的瓦勒族長……這種情況下,待在鴻臚寺中便是相對安全的辦法,那寧王就算再想報復回來,總不至於派人到鴻臚寺中殺人不是?
當然,就在他等得無聊時,一個好消息終於傳來……隨着天子下詔悔過,大理寺也知趣的重新開審尉遲威一案,這讓被打入死牢的尉遲威一家終於有了一絲轉機。
但是這結果卻沒有達到於樑的預期,因爲他知道,寧王那方面的人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身處鴻臚寺中,他聽到這消息後,獨自靠在塌上思索了一個時辰,終於睜開眼睛,喬裝打扮之後,再次走出了這裡。
此時是正午時分,日頭格外的毒,街上行人異常稀少,他直接僱了一輛馬車,離開鴻臚寺後直接便向着西市而去,那裡是長安城繁華的商業貿易區,人流如梭,各種勾欄瓦肆林立,也是城中最富魅力的所在。
到了西市入坊處,於樑下馬,抖擻一下精神,在人流中穿行着,同時張望四周,見這裡有的是遊街串巷的小販和貨郎,順手買了一些本地特色零食,拿在手上慢慢吃着。
他一路穿街而過,像是閒庭信步一般,只是腳步在一家名叫“紅袖招”的青樓前,卻停了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這麼多青樓女子在窗戶邊上梳洗眉目換衣服,鶯聲燕語不絕於耳,惹得過路行人紛紛擡頭張望,這成何體統! △≧△≧
於樑看到這有傷風化的一幕,大嘆人心不古,他抱着批判的目光在這些青樓姑娘的臉上掃過,然後腳步堅定不移的迅速走了進去……讓紅粉毒藥來得再猛烈些吧,哥不介意!
按照本地規矩,青樓瓦市要在黃昏後才營業,不過,這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長安城這麼多無事可做的公子哥,大白天的總要給別人找些樂子不是?
與其讓這些人去大街上禍害良家少女,還是讓他們來青樓姑娘這裡快活吧……所以一般而言,只要不公然招攬客人,一般官府並不會過問。
當然,青樓也有青樓的規矩,白天是一般不做生客的,他們當然也害怕被“釣魚執法”來着……然而也有例外,比如說出現了“肥羊”的時候。
於樑渾然不知道的是,當他走進青樓的那一刻起,自己的腦門上便已經被貼上了“肥羊”的標籤。
他的眼睛,已經被一片肉花花的“半球”迷住了……
大唐無疑是一個非常“開放”的年代,哪怕是跑偏了的歷史也一樣……當看到七八個只穿了一層薄紗,連胸前那兩點殷紅都看得見的姑娘盈盈笑着朝自己撲擁過來時,於樑身上某個不爭氣的部位似乎漸漸有擡頭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