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引起麻煩,於樑和一干尉遲子弟早就將面目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讓人看不出他們是大唐人的面容。
這天晚上露營時,阿史那赫利親自來見於樑,進入營帳後劈頭就是一句,“我們似乎有麻煩了。”
於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頷首道,“我看出來了……話說你們突厥人的確夠野蠻的,就沒有一點物權意識麼?”
隨着這些天接觸的突厥部落越來越多,阿史那赫利帶着的大批物資便漸漸成爲了焦點……經過了一個寒冬之後,大多數的部落的糧食儲存都已經告罄,要說看到這長長的車隊,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阿史那赫利的部落被於樑在南岱鄉徹底打傷了元氣,僅憑眼下這點殘兵敗將,要保護這麼多的物資肯定是力有未逮……所以嚴格說來,他們現在的情況就相當於一個年幼的孩子帶着珠寶在滿是餓狼的世界裡四處溜達,不被人盯上纔怪。
“他們借問候的理由靠近我們,打探到足夠的情報便離開了,一連幾隻部落都是這樣。”,阿史那赫利直接忽略了於樑話中的譏諷之意,憂心忡忡的說道,“我估計,他們很快便會朝我們下手。”
“然後呢?你眼巴巴的找我,不會是讓我給你當軍師吧……”,於樑曬然笑笑,“作爲族長,難道保衛整個部落的安全不是你自己的責任麼?”
阿史那赫利頓時沉默下來,半響後才說道,“我沒有什麼好辦法,與父親比起來,我的人脈實在很少,就算是想找幫手都難。”
“所以你就仗着我還需要你幫忙,就要我來想辦法?”,於樑操着手反問道,見他承認下來,這才淡淡的看着對方,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要我幫忙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代價將會是相當昂貴的……”
於樑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看破人心的譏諷,他敢肯定阿史那赫利並不像看起來這般無計可施……這隻陰險的草原之狼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便帶着族人前去突厥可汗的宴會分一杯羹。
那樣的話,他這新晉的族長只會淪爲任人宰割的肥肉。
所以於樑才故意將話說得狠一些,免得這小子老是來摸自己的底……離開南岱鄉後,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心思發生了一些變化。
從階下囚的身份到相互利用的盟友,而且又在突厥人的地盤上,這小子實在沒有多顧忌自己的理由。
“……其實我倒是有些想法,還需要你來定奪。”,果然,隨着於樑的話音落下,阿史那赫利終於收回了試探的態度,陰晴不定的說道,“我認爲,必須以戰養戰。”
於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微微頷首道,“你繼續說。”
“這是你給我的啓發。”,阿史那赫利不忘拍他一記馬屁,陰笑道,“你說過,任由部落自然壯大的法子於我而言行不通,那麼靠吞併其他部落就是加強實力的唯一途徑。”
“很好,你不笨。”,見他交了底,於樑也沒有兜圈子,直接了當的說道,“這也是我爲什麼要給你超額物資的原因,你要站穩腳跟,花銷大得很呢。”
阿史那赫利躬身行了一禮,頷首道,“我代表族人謝謝你的支持。”
“少給我來這套,你是不是想問,我這麼支持你,想要得到的回報是什麼?”,於樑曬然笑笑,摸着下巴道,“你很着急嘛……”
“無利不起早,不是麼?”,阿史那赫利陪着他笑笑,堅持要知道答案。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於樑眯着眼思索着,似乎在考慮提什麼條件,而阿史那赫利的神情明顯緊張得多……他不想也不敢與於樑翻臉,但也不願意處處被他算計着。
“……好吧,我就先提一個要求,你在吞併其他部落的時候,我要挑選出我需要的俘虜。”,於樑淡淡說道,見阿史那赫利皺起了眉頭,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要強壯的成年男人。”
他知道在突厥人中,成年男子就意味着戰力,也是部落賴以生存的核心,吞併部落最主要就是爲了得到這些人口資源,而其他人則屬於累贅範疇。
“……你要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殘有什麼用?”,阿史那赫利臉色緩和了些,好奇的問道。
於樑飛快的搖頭笑道,“我不要老弱病殘,那些人你在吞併部落的時候,完全可以一併殺了,否則還得浪費你的糧食物資養活他們。”
“我要的是年輕的女人,還有身高未高過馬車車軌的小孩。”
見他還要追問,於樑乾脆直說了出來,阿史那赫利怔了片刻,有些明白了他的想法。
“……成交!這些人會以奴隸的形式交給你。”,當然,他不敢再試探於樑的心思,當即答應了下來,反正這些人對他而言,也只是添頭,能作爲籌碼來用,絕對是划得來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若你沒事的話,趕緊想想怎麼搞定外面那些盯上你的餓狼。”,於樑笑着打了個哈切,揮手將他打發了出去。
次日一早,隊伍再出發時,於樑明顯看到同行的突厥人少了一些,連帶着運載貨物的馬車也縮水了一半,他莞爾一笑,知道阿史那赫利已經開始行動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跟着我,不要單獨行動。”,趁着隊伍開拔的空檔,於樑將尉遲子弟都召集起來,拱衛在自己身邊。
“大哥,要打仗了麼?”,尉遲子弟興奮的問道,各個摩拳擦掌,很有大幹一場的意思。
“差不多吧,不過這次咱們不必出手,好好看戲就行……”,於樑眉毛一揚,壓低聲音道,“犯不着爲突厥人動手不是?”
尉遲子弟面面相覷,多少都有些沮喪情緒,對於武人而言,有了仗可打卻不准他們動手,那心跟貓爪子爪一樣。
“……那這樣吧,真打起來了,不准你們衝到一線去,在後面給我放冷箭就是。”,於樑無奈的搖搖頭,終於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