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五十匹汗血種?”,他像是見了鬼似的看着於樑,而後者則是一副相當錯愕且無辜的表情,攤手道,“對呀,你說的,要給我一批汗血種不是?這一批嘛,本來怎麼的也該百八十匹不是?我還給你打了折扣呢。”
阿史那婁龍頓時怔住,也反應過來是自己理解岔了,這一“匹”和一“批”聽上去完全一樣,但是數目卻相差千里之外,他當即想解釋,不過於樑已經搶先一步說道,“你該不會反悔了吧,君無戲言哦!咱們還擊掌爲誓了呢。”
面對於樑振振有詞的態度,阿史那婁龍辯解的話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他知道這話越描越黑,還是少解釋爲妙。
只是這三五十匹汗血種,可汗大概還可以拿得出來,他這王儲是鐵定辦不到的,當下心頭暗自着急,緊要關頭猶如福臨心智一般,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好的理由,笑着道,“這馬當然可以給你,不過王室的汗血種歷來都是由我父王麾下的養馬大師在管理着,調用任何一匹都得經過父王的同意呢,要不咱們一起去見見他老人家?”
這小狐狸,想賴賬麼?於樑聽到這話,便知道他在推卸責任,當下也不惱怒,反而出聲笑道,“我聽說,你們突厥人有個規矩,打起仗來,誰繳獲的戰利品就歸誰,連可汗都不能隨意拿走麾下的東西,是不是?”
阿史那婁龍眉頭一皺,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提到這茬,緩緩點了點頭,於樑這才又詭異的笑道,“那麼咱們就不必麻煩可汗他老人家了,昨日你幫着平定叛亂,在那些餘孽的營地中,應該就繳獲了那些被砍頭的特勒們的坐騎吧……那不就是現成的汗血種麼?”
“……那也沒有三五十匹那麼多!”,阿史那婁龍又被擠兌了一番,心知今日決計推脫不了於樑的要求,只能皺眉實話實說。
“呵呵,數量嘛,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這樣吧,我們各讓一步,你給我麾下的幾個尉遲子弟再加上我侍女依娜,一人一匹汗血種,這要求不過分了吧,”
於樑笑呵呵的討價還價,他估摸着十匹左右的汗血種已經是阿史那婁龍能夠承受的極限,所以剛好卡在這個線上談條件。
果然,這話一出,阿史那婁龍臉上頓時一陣肉痛,不過猶豫了片刻,也答應了下來……反正給的都是從其他部落搜刮來的戰利品,也不算出了血本。
兩人商議一定,於樑這才笑着將話題轉入到正事上,看着阿史那婁龍的眼睛道,“你說,你與可汗發生衝突後,他要你好自爲之?”
“我想,這其中大概有兩層意思。”,見他點頭,於樑這才慢條斯理的分析道,“首先,這代表他部分認可你的做法……作爲一個王,除了殺伐果斷外,必須得有懷柔與寬大的一面,這樣才能維持王國的穩定。”
“其次,這也是他給你的另外一個考驗……”
阿史那婁龍聽到這裡時,眉頭頓時皺起,打斷於樑的話道,“考驗,什麼考驗?”
“看你能不能將這些叛逆完全收編起來,轉化爲自己的實力。”,於樑笑了笑,給出自己的理解。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從那老可汗的態度來看,他並非一定要眼前這阿史那婁龍繼承王位,而是認爲最合適的人才有資格坐到這個位置……很遺憾的是,除了阿史那婁龍外,其他特勒們更不入他的法眼。
“那我應該怎麼做?”,阿史那婁龍思付着於樑的解釋,覺得相當合理,便虛心求教道。
“自然是按照你父王的意思辦嘍。”,於樑無所謂的曬然笑笑,壓低聲音道,“你最好快刀斬亂麻,趁着祭天結束不久,所有的部落還沒有離開前,便將這些殘餘部落收入自己的囊中,那樣的話,相信除了你父王,還有其他人也會對你的能力刮目相看。”
阿史那婁龍聽得連連點頭,又具體問了一些如何操作的細節,於樑一一耐着性子解答了,這才告辭而去。
“大哥,阿史那赫利那小子等候多時了。”,剛剛送走了王儲,尉遲子弟便悄聲進來稟告,於樑聽得曬然笑笑,像是猜到那哥們會來見自己似的,隨意揮揮手道,“讓他進來吧。”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阿史那赫利便風風火火的走進了營帳裡,他臉上的神色表情和那王儲沒什麼兩樣,都帶着大勝之後的喜悅感。 ,o
“坐吧,自己倒茶喝就是。”,於樑無所謂的伸了個懶腰,讓他自己隨意。
“不用那麼麻煩,我說幾句就走。”,阿史那赫利顯然知道剛纔於樑在和什麼人交談,臉上沒有絲毫久等的怒氣,反而帶着幾分忐忑,猶豫片刻後出聲問道,“你在離開南岱鄉時,和我做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你在害怕麼?”,於樑眼珠子一轉便猜到了他的心思,莞爾笑道,“怕我跟攀上王儲那高枝了,便不屑與你爲伍了麼?”
阿史那赫利一陣沉默,頓了頓才微微點頭道,“不錯,現在以我的實力,怕是很快就要和你不對等了……交易總是以彼此實力爲基礎來進行的不是?”
於樑頓時一樂,對阿史那赫利刮目相看,這哥們的眼力的確不錯,已經判斷出自己這次從突厥回去後,將會給南岱鄉帶來飛速發展的機會,區時他這個小小的突厥部落,自然不會再入自己的法眼。
“或許吧,畢竟咱們非親非故的……憑什麼總是便宜你不是?”,於樑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隨即又詭異的眨眼道,“不過我這人一向比較厚道,你跟我合作的不錯,這份交情也不至於打水漂,那麼我就吃點虧,再給你一點甜頭,讓你快點發展便是。”
他這話無疑是對雙方約定的肯定,阿史那赫利頓時露出喜憂參半的神色,喜的自然是部落搭上一條好路,憂的則是上了於樑的“賊船”,怕是日後他越來越不能脫身……做“釘子”這一行,一旦下了手,幾乎沒有後退的餘地,只能一條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