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拗不過他，只能半推半就的靠在於樑的臂膀上，最終消停下來，臉上紅暈未褪，將頭縮在他的胳膊中，不敢看外面。
於樑本來想將這姑娘抱到臥房中去，聊聊人生啊理想之類的先，不過那不開眼的裴度居然正兒八經的坐在內堂會客廳中，顯然是在等他，於樑只好翻了個白眼，歪着頭問道，“有急事？要不等我半個，呃，不，一個時辰。”
裴度正捧着茶杯，差點手一抖便扔了出去，嘴角僵硬住，整個人都凌亂了一半。
一個時辰，兩個鐘頭……這小子哪那麼強悍，該不會是吹牛吧。
被於樑一句話引得腦動大開，一時間裴度都忘了在這裡等他幹什麼，頓了幾秒鐘纔回過神來，無奈的哼了一聲道，“不算太急，不過需要你拿主意。”
柳青青見兩人真有事情要商量，而對方又是大理寺卿這種高官，她一介商賈，哪裡敢耽擱於樑正事，自覺的從他懷中強行縮下來，整理一下衣衫，頭都不敢擡，輕聲急道，“我去外邊等你。”
說罷轉身要走，於樑趕緊喊道，“可以在我臥室的牀上等着，我不介意。”
話音未落，柳青青明顯晃了晃，差點要平地摔倒，裴度嘴角一咧，只覺得面目肌肉都要不自覺的抽筋了。
“你破壞我一次好事……”，於樑像是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嗓子喊得多麼驚天地泣鬼神一般，朝着裴度幽怨的重重哼了一聲，抱怨道。
裴度眼圈一黑，被哽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趕緊喝了一口茶壓壓驚，這才低聲道，“我找你，是關於春闈的事。”
他像是生怕再被於樑抱怨一般，三言兩語的便將意思表達清楚，“有一些朋友收到了風聲，知道我今日參與了明禮寺春闈的事，已經暗中找上我了。”
“這麼快？”，於樑先是一愣，從他和裴度離開禮部算起，最多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那些追名逐利的人就找上門來，這簡直比惡狗嗅到了骨頭還要興奮。
不過他隨即又釋然了，畢竟這春闈關係着大唐千千萬萬讀書人的命運，無論是寒門還是豪門，在這等大事上，都必定會竭盡全力爭取機會，怕是這些人一直盯着考覈官的動作，所以消息纔會如此靈通。
“這是好事！”，於樑莞爾笑道，打了個響指道，“怕是裴大人你接下來的幾天都要成爲香餑餑。”
“好個啥……我心中始終不踏實。”，裴度鬱悶的苦笑幾聲，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於樑曬然一笑，多少理解他的心思，這哥們在大理寺任職多年，乾的就是糾察違反律法的勾當，如今要他自己罔顧法律行事，心中自然有無數個疙瘩。
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於樑眼珠子轉了轉，決定這事還不能放心交給裴度去做，當即笑了笑道，“咱們哥倆什麼關係，既然你覺得難做，那我就勉爲其難幫你代勞了唄。”
裴度聽到這話，頓時大喜過望，連聲道，“好極好極，我這就傳話給他們。”
“先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於樑曬然笑着，擺手道，“你的朋友可不一定是我的朋友，所以要引薦什麼人給我認識，裴大人你心中得有個數。”
於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壓低聲音道，“今日我進宮面聖，陛下看都沒看咱們定下了什麼題目，直接簽章同意了。”
裴度立刻倒吸一口冷氣，話說這可是數十年來頭一遭的稀奇事，聯想到那些題目的古怪，他馬上認識到其中的門道，沉聲問道，“陛下這是要你全權負責嘍？那麼其他考覈官那裡……”
“呵呵，你都看不懂這些考題，他們就看得懂麼？”，於樑毫不客氣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所以這最終解釋權在我手上，依照什麼標準打分也是我來劃道道。
”
裴度身形巨震，腦海中只閃過唯一的念頭……這特麼絕對是名副其實的一個人說了算！那些考覈官都有把柄在手上，就算想提出異議，那也要先看看自己的官位坐不坐得住才行。
“所以可以這麼說，如果什麼人過得了我這一關，這次春闈，兩榜進士中便有他一個名字。”，於樑直言不諱的淡淡說道，完全不覺得這話可以被扔進大牢將牢底坐穿。
裴度除了點頭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顯然他的腦回路跟於樑不在一個層次上，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乾站着。
“不過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錄取什麼人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讓陛下滿意。”，於樑見他還不明白，只能攤着手將話說得太直白些，“哪怕是你裴度的親爹，要是不能讓陛下滿意的話，也不能讓他上榜不是？”
裴度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瞪了他半響後，才無語的哼道，“……你就不能換個例子來舉麼？”
“話糙理不糙嘛，我早就說過，我是個粗人！”，於樑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眨眼道，“總之，這次的兩榜進士，陛下和我的思路一樣，都不希望看到一個被打上了寧王標籤的士子出現在榜單上，所以你就不要在這上面觸黴頭了。”
裴度深深頷首，他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拍着胸口保證道，“你放心，我會將那些託關係的人細細塞選一遍，保證不與寧王有任何關係。”
“很好，那就去辦吧，勾兌好了再來找我，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於樑見他理會自己的意思，這才含笑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道，“對了，吩咐那些捕快，不要到我臥房那邊去了，我要大幹一場。”
裴度再次大囧，瞪了他一眼，無語的搖着頭，眼不見心不煩，閃得飛快。
“小呀嘛小姑娘，等着個大灰狼……”，於樑同樣健步如風，簡直像是用跑的一般，三步並作兩步行到了自己的臥房，見門半掩虛着，忍不住輕哼了幾聲小調，伸手推門而入。
只是他還未站穩便覺得一陣陰風撲面而來，眼角處閃過寒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