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帶着極度恐慌,那眼角的肌肉都在不自主的抽搐着,渾身上下跟打擺子一樣……不止是他,其他士子們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最後跑回來的幾人,身上居然還帶着血。
“於樑,你,你這……!”,考覈官們驚呆了,他們可是知道於樑在門口布置了多少捕快,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敢當真動手,而且還如此不留情面。
“我說過,膽敢破壞春闈者,必有重罰!”,於樑冷冷的掃視着周圍,表情極度冷峻,根本沒有把士子的憤怒放在心上,“春闈期間,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明禮寺!”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句話,只是經過剛纔的教訓,無論是士子還是考覈官們,都沒有膽子去試試於樑的脾氣和守在門口那些捕快們的快刀。
在他強勢的鎮壓下,本來一些躍躍欲試,也準備鬧騰起來的士子們立刻規規矩矩的坐好,不敢越雷池一步。
於樑眼看局勢已經控制下來,這才朝着高柔微微頷首,後者越前而出,不由分說的指揮守在考場的捕快,將張碩之這些挑事的士子全部包圍了起來。
“你,你們要幹什麼?”,面對捕快身上明晃晃的快刀,張碩之等人立刻慫了。“我們放棄這次考覈的機會,我們要出去!”
士子們幾乎是帶着哭腔在哀求,於樑曬然笑笑,摸着下巴道,“你們沒聽我說麼?你們已經違反了春闈的規矩,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太天真了吧……”
他看了看眼前這站着的一百來號士子,幾乎佔據了總考覈士子的六成以上,而且目測全部都是寧王派系的人……這麼好的機會,他要是再不動手,於樑得後悔得扇自己嘴巴子。
“諸位,將我們新定下的春闈考覈規矩告訴他們。”,於樑陰笑着朝着早就目瞪口呆的考覈官們點點頭,後者頓時打了個激靈,吞吞吐吐的支吾着,半響吐不出一個字來。
永遠剝奪春闈資格……這對士子們來說,幾乎相當於判了死刑!
“咳咳,難道你們的記性都這麼差麼?”,於樑冷冷的看着考覈官們,“還是你們準備食言而肥?既然你們自己都不遵守規矩,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考覈官們的臉色紛紛漲得跟豬肝一樣,於樑簡直沒有給他們半點商量的餘地,甚至連拖延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毫不懷疑,若敢說一個不字,捕快們的快刀下一秒鐘,對準的就不是士子,而是他們這些考覈官。
幾乎在一瞬間,考覈官們都做出了決定,面面相覷幾秒鐘,毅然咬牙道,“膽敢違反春闈規矩者,永遠剝奪春闈資格,絕不錄用!”
此話一出,整個考場頓時鴉雀無聲,不但是張碩之等人面如土色,彷彿被雷劈了一樣,就連一直規規矩矩答題的衛曦梧等自己人都驚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於樑滿意的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唯有一次性給投靠寧王的人一個深刻的教訓,纔會有以儆效尤的效果。
考覈官們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內,畢竟人都是有趨利避害本能的,在“死道友”和“死貧道”之中二選一的話,富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還真不多……起碼於樑沒有見過。
所以當張碩之等人按捺不住情緒站起來的那一刻起,他們已經被宣判了死刑……這就是於樑對寧王的報復!
當然,至於他這麼蠻橫的動會帶來怎樣的麻煩,那是以後才考慮的事情,在此時此刻的考場上,他就是天。
“來人,把這些人都關押起來,將他們身上的舉人度牒都給我收繳了。”,於樑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撕破臉了,乾脆做得更狠辣,朝着高柔投去一個凌厲的眼神,後者會意,一言不發的指揮捕快們動手。
舉人度牒,是朝廷頒發給過了鄉試的士子的一種身份憑證,在眼下這個大唐朝,有了這玩意,便能享受不少的士族特權,比如見官不跪,免除兵役和繳納米糧等等,可以說,比士子本人的命根子都重要。
張碩之等人哪裡肯將這玩意交出來,紛紛拼命的保護着,不過高柔這等專業人士一旦放開了手腳,收拾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們,那簡直是小菜一碟。
現場哭喊聲一片,衛曦梧等人都側目不忍直視同行之間的慘狀,唯有於樑像是沒事人一樣,甚至還有心思哼着小曲。
片刻功夫之後,上百個士子度牒就被整整齊齊的放在了於樑面前,而伴隨着的,是張碩之等人像是死豬一般倒在地上"shen yin"着……捕快們並沒有手下留情,對於膽敢反抗者,一律拳腳伺候。
“燒了吧……”,於樑冷漠的看了看這些度牒,深吸一口氣,淡定的揮了揮手。
很快的,這些度牒便被澆上了火油,那熊熊烈火沒要到三分鐘,便將之付諸一炬……只剩下片片飄飛的紙灰。
“還愣着幹什麼,繼續答題唄,友情提醒你們一下,還有不到小半個時辰就要收捲了哦?”,於樑輕鬆的站在考場中,朝着呆若木雞的衛曦梧等人瞪了瞪眼睛,後者才如夢方醒,勉強壓住紊亂的心神,再次奮筆疾書起來。
經過這重大的變革,再也沒有任何不開眼的士子敢來試試於樑的手段,紛紛規規矩矩的坐在座位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捱到了春闈結束,隨着鳴鐘一響,衛曦梧等人顫顫巍巍的將試卷交上來,等待着於樑發話。
“咳咳,諸位,還愣着幹什麼,接下來的步驟,你們比我熟悉吧。”,於樑重重咳嗽一聲,將失魂落魄的考覈官們注意力吸引過來,這些人面面相覷幾眼後,機械的按照程序將士子們的試卷密封好,並在扉頁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以證明試卷是有效的。
到了這一步,春闈算是正式結束……剩下工便是將試卷送到內宮中,供皇上審閱之後,便開始閱卷工,那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