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十成把握！”，於樑很快的給出了答案，這種結局註定會成功的談判哪怕主事官是一頭豬都無所謂，當然，外人肯定不知道會如此簡單……那些突厥蠻子多半還以爲大唐人會刁難使節來着。
而阿史那婁龍既然需要樹立威望，又需要擴充實力，那麼此行親自出馬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他腿斷了，爬都要爬過來。
“你認爲，突厥人會帶多少人，有多少護衛隊伍？”，皇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輕聲問道。
這次於樑答不上來了，他又不是神仙……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皇帝問自己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要自己給出答案。
“陛下，無論他們來多少人，在大唐的地盤上，只要有心算計他們的話，都只有一個下場……”，於樑詭異的笑了笑，答非所問的說道。
皇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憂慮，看得出來，於樑的話正中他的心病，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揹負着手，凝視遠方，半響後才沉聲道，“他們要從邊境入關，所以並不安全。”
“沒錯，非常不安全。”，於樑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與皇帝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很顯然，這個不安全的因素，指向的，都是寧王。
於樑敢打包票，這皇帝肯定通過影衛渠道或多或少的得知了寧王府死士出動的消息，這麼一隻龐大的力量一股腦兒的往邊疆走，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其目的所在？
當然，這話沒法明白的說出口，畢竟寧王還沒有動手，沒有動手就沒有事實依據，就算皇帝想立刻將寧王調回京城來，也沒有任何由頭。
於樑理解他的心思，所以根本不提寧王的名字，只是笑着道，“陛下，臣認爲，防範於未然非常重要……而且，咱們還得低調一些，不能讓突厥使節發現某些人要刻意針對他行事，否則只會增加對方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皇帝微微點頭，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很好，看來你已經有解決的辦法嘍？”
有辦法個鬼！還不是幫你老爺子擦屁股……於樑心裡暗罵了一句，臉上卻堆上笑容，點頭道，“陛下，臣認爲，是時候動用咱們埋在突厥人中的釘子了。”
“哦？你是說那個叫阿史那赫利的人？”，皇帝眼睛突然一亮，有些明白了於樑的意思。
“沒錯，他是個很好用的棋子，而且……”，於樑說到這裡時，故意頓了頓，又眨眼道，“臣爲了保險，還提前給尉遲老將軍送了一封信去，相信他會知道如何處理這種事。”
“尉遲威？”，皇帝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幾分，點頭道，“他很不錯，可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咳咳，陛下，臣還有一件事要稟報。”，於樑突然咳嗽一聲，面色帶着一絲尷尬，瞅着皇帝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咧嘴笑道，“尉遲老將軍並非無人可用……事實上，在我南岱鄉，還有一隻不錯的武裝力量。”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從周圍州郡招募遊俠兒的事情說了出來，儘管皇帝肯定早就從各方面渠道得知了這個消息，但是雙方擺在桌面上談，肯定還是頭一遭。
“哼，你好大的膽子……”，果然不出於樑所料，皇帝臉色很不好看，甚至帶着怒氣。
於樑的做法無異於招募私兵，換做任何領導都不會接受……還是那句話，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是上位者最忌諱的。
“臣只是爲了自保而已。”，於樑苦笑着開口解釋，儘管此時找任何理由都顯得蒼白無力，“在那種邊境之地，沒有一隻防禦的力量，等於將肥肉送到敵人的嘴裡。”
他頓了頓，見皇帝神色依然不好看，深吸一口氣道，“況且這隻力量，不屬於我於樑，而是直轄於尉遲威將軍！”
這話蘊含的意思可不簡單，皇帝眉宇明顯一動，漸漸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尉遲威掌控着麼？呵呵……”
聰明人從來不用把話挑明，於樑既然當着皇帝開了這個口，那便表示，以後不會再插手這隻隊伍，而尉遲威累世受大唐的恩惠，絕對是忠心耿耿的老臣，這隻隊伍掌握在他手裡，自然不存在什麼犯上亂的可能。
“尉遲威可沒有招人的錢糧，你既然花了大力氣募集這麼一隻隊伍，送給他不心疼麼？”，皇帝突然又淡淡問道，於樑聽得眉毛一揚，立刻搖頭道，“臣只是想自保而已，那麼這隻隊伍放在尉遲將軍手裡才能發揮最大的用……當然，臣還請陛下答應臣一個請求。”
“你講！”，這次皇帝非常爽快的開口，看來已經猜到了於樑接下來要說的話。
“陛下，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若是可以的話，還請陛下給那隻隊伍正名……”，於樑擡起頭來，平靜的看着對方。
兩人目光對視，半響沒有再多話，整個御書房裡鴉雀無聲。
於樑的潛臺詞很明白，他就是要將這隻部隊正規化……有了正式名頭，便能堂堂正正的將尉遲家的子弟爲軍官充實到隊伍中去，這便有了建功立業，往上層躋身的資本。
他可沒有忘記，當初與尉遲威做好了約定，要送給尉遲家一隻完整的成建制軍隊和數個偏將校尉名額來着。
於樑的胃口不可謂不大，較真起來，這要求也算是過分……起碼大唐開國以來還沒有將私兵正式納入編制內的先例。
皇帝不緊不慢的敲着手指，陷入了長長的思考中，良久之後終於睜開眼睛，淡淡道，“尉遲將軍在破軍山大敗突厥人，斬首萬餘，俘虜突厥王族數十人……他麾下那隻隊伍，便叫做破軍營好了。”
於樑頓時喜上眉梢，罕見的真心半跪着，重重行禮道，“謝陛下！”
他的定力絕對很好，但是饒是如此，也被皇帝送給自己的這一份大禮砸暈了頭……南岱鄉這彈丸之地，從今日起，便不是那個任何人都能隨意踩踏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