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了,走着,去州府大城吧。”,於樑莞爾一笑,毫不介意的揮了揮馬鞭,遙指着涼州州府方向,率先策馬前行。
尉遲子弟紛紛跟上,一個個百思不得其解,百忙之中打馬上前問道,“大哥,你這又是何意。”
“這不是明擺着麼,咱們既要引起那些馬賊的注意,又不能真讓人家逮住……”,於樑騎術不咋地,在疾馳中整個人都快貼在馬背上,被陡得說話都一頓一頓的,所以他這次也沒有賣關子,長話短說道,“咱們既然不能在十日內趕到門關去看看胡人有沒有造反,那麼不妨換一個思路,你們想想,若胡人真的造反攻打咱們大唐縣城,這些一向無利不起早的地頭蛇馬賊們,會坐視這麼好的機會,不去打打秋風麼?”
他這一席話落下後,便再也沒有開口……策馬狂奔無疑是個技術活,於樑此時還真玩不來心分二用。
尉遲子弟雖然都是些耿直莽貨,但智力也是在及格線之上的,於樑已經解釋到這份上,他們哪能不能窺探出其中一兩分的奧妙,一個個似有所悟,面色轉喜,二話不說,將於樑拱衛在中間朝着涼州城疾行。
將近小半個時辰後,馬賊們終於不再追趕他們一行人了……倒不是說被汗血種的腳力嚇到,只是已經能夠遠遠的瞧見涼州城城門而已。
人家是馬賊,打家劫舍沒問題,帶着一大票人公然出現在州府的地盤上,那是死的節奏,畢竟州府城內駐紮的大唐邊軍可不是吃素的,惹毛了分分鐘教馬賊們做人。
“呼,時間剛剛好,想必他們此時的心情已經是看到煮熟的鴨子從盤子裡飛走了那般不甘心吧。”,於樑回身看了看馬賊的動靜,放緩了汗血種的步伐,詭異的笑出聲來。
他相信那麼馬賊們不會就這麼算了,既然知道自己豪富得流油,身邊人手又少得只有十來個,這種肥羊沒理由多拿出點耐心來蹲守着……畢竟自己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涼州城不是?
“那麼,接下來就看你的本事了,還是像我說的那樣,去聯繫一些本地的大股馬賊頭子,想必他們會對我的邀請感興趣的……”,於樑轉過頭來,對着張小六投來命令的笑容,後者會意,連連點頭答應着。
相信經過了這麼一檔子事,消息靈通的馬賊們肯定會蜂擁到涼州城來,那麼自己設下的棋局,便會順勢盤活……從離開長安城那一刻起,於樑就沒有打算去門關一探究竟,無論胡人叛亂的消息是否屬實,背後散佈這消息的人都肯定會在門關處設下了一個局!
於樑雖然又騷包又喜歡玩心跳,但還不至於自己跑去踩陷阱不是?……中圈套這種機會嘛,讓給敵人就好了,他一點都不客氣。
涼州是西北邊陲的第一重鎮,從漢代開始便正式爲軍事據點而大修特修,那寬闊得能行船的護城河和仰看到脖子疼的高聳城牆無不彰顯着它是一座固如金湯的壁壘。
和大唐的其他城池不同,這涼州城裡裡外外一共有三道城牆,除開甕城外,還分爲裡城和外城,每一處區域都用城牆圍起,能讓攻打它的敵人拖到心理崩潰。
雖然此時是太平年月,但是邊關將士的警惕心還是不錯,幾個城門皆有軍士把手,對過往行人進行嚴格盤查,沒有路引者不但要驅逐出城,甚至還可能被當做匪類抓起來。
於樑等一行人到了城門口時,立刻成爲了焦點,原因無他,實在是他們外形太拉風了而已……一行人清一色的汗血種,這就好比成羣結隊的法拉利在路上跑,只要有那麼一點八卦心思的,都會被吸引注意力。
城門守衛也不例外,他們眼睛都瞪直了,還以爲是突厥人前來攻打城池,只是瞧見於樑等人正兒八經的大唐人面孔時,卻又錯愕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勞煩,借過。”,於樑曬然笑笑,讓尉遲子弟上前打招呼,片刻之後,這些守衛才確認了他們的身份,更是嚇得腿軟……京城來的大人物,可不是他們這些大頭兵能攀談的。
當下衛兵們不敢怠慢,一面恭請於樑等人入城,一面飛速派了人手去給州府大人稟告,於樑瞧見眼裡,也沒有阻止,只是並沒有去驛站投宿的打算,反而帶着尉遲子弟朝着城中最好的客棧而去。
張小六算是這裡大半個地頭蛇,對城中情形知之甚詳,一路上給於樑擺談了不少風土人情,這倒是讓從來沒來過西北邊陲的於樑省去了不少收集情報的功夫。
總的來說,這西北邊塞居民生活都不咋地……這片土地上,黃沙太多,並不適應種莊稼,所以但凡有點念想的農民,都居家往東邊搬遷,到關中腹地去尋謀生路。
當然,對於農民而言,這裡並不是最佳的落腳地,但是對於遊牧民族而言,卻是理想的天堂……這片沙土地中,有着許多大小不一的綠洲,由於陽光充足,綠洲裡的草木格外有營養,這便給了遊牧民有利生存的條件。
所以現在這涼州城是胡漢雜居的狀態,甚至胡人還略微偏多一些,連帶着此地民風異常彪悍,官府的律令還不如腰間的彎刀好使。
總之,這裡還算是一片未開發的初女地,也是冒險家的樂園……在這裡,有無數的法子一夜暴富,前提是,有足夠的膽子和實力,外加那麼一點點的運氣。
於樑等人行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到了客棧……好吧,若不是張小六再三保證這就是城中最好的客棧,於樑敢舉着手指頭髮誓,他面前,就是一座大號的馬棚!
看看那泥土圍牆,看看那稻草屋頂。
看看門口那破舊的兩個白燈籠……
於樑只能無奈的摸着鼻子,再三說服自己現在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儘管他的確很想找一家像樣點的住所,然後在香姬美酒的溫柔中,美美的睡上那麼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