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會拿出讓人信服的成績的……”,林霩不笨,很快的理解了於樑話中的深意,很想與他多攀談幾句,只是現場人多嘴雜,有些話不便開口,當下只能耐着性子作罷,等回城後再計較。
此時山谷中寂靜得緊,也不知道那刁漣帶着人馬進去後怎麼樣了,留守的一干軍士皆竊竊私語,林霩眼看着人馬體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這才讓旗手傳號,慢慢逼近谷口。
於樑也收斂起了心思,雖然刁漣是個弱雞,但裡面那些馬賊似乎也不咋地,千萬別真讓這哥們得手了纔是……不過想到齊鴻依,於樑又輕笑着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那姐們一定會很喜歡自己送去的這份大禮……本來於樑只想讓涼州邊軍吃個小虧,可是既然刁漣主動掉進了陷阱裡,那他也沒有不順手砍一刀的理由不是?
帶着幾分急於知曉結果的興奮,於樑等人伴隨着大部隊徐徐而入,剛剛進了峽谷內還沒走一百米遠,便聽到了隱隱的喊殺聲。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上了凝重,這聲音,意味着官軍與馬賊已經交手了麼?
“前軍速去接應!”,林霩反應絲毫不慢,縱然對刁漣再不滿,此時也不至於拿軍士性命開玩笑,當機立斷的發佈了命令。
“……林大人,我們也去幫忙。”,尉遲子弟按照於樑早就交代好的吩咐,趕緊策馬越衆而出,主動請戰,林霩投來欣賞的眼神,微微點頭,尉遲子弟立刻催起胯下汗血種,竟然衝在了最前面。
涼州邊軍的戰鬥經驗並不弱,長期處於突厥和西域胡人的虎視眈眈之下,這些本土兒郎幾乎都是見過血的老兵,此時驟然遇到戰情,並不慌亂,在林霩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朝着山谷裡增援。
於樑跟在大部隊中,與涼州城其他屬官一路,安全方面沒有任何問題,這種隔岸觀火的安全感讓他有着更好的機會審視整個山谷中的動靜。
不得不說,龍門峽谷這地方……真是絕了!
入谷之後只有一條小道深入腹地,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感,難怪齊鴻依要將戰場放在這地方,看來這女人的確有兩把刷子。
於樑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容,他相信若不是自己開口,林霩是絕對不會帶領人深入到此處來,這種兵家絕境,哪怕官軍再牛逼都施展不開。
當然,一炷香之後,於樑便知道自己小看了這涼州太守……
隊尾的軍士很快的擡着輜重到了前列,於樑本來還奇怪林霩爲何會選擇輕騎出行的情況下,還特意讓馬車拉着這些蓋着油布的板車隨行,這分明是拖延行動速度不是?
只是隨着油布被扯開,一件件零件亮相之後,謎底終於揭開了。
“……厲害,居然帶了牀弩!”,於樑吱呀着嘴脣,嘖嘖稱奇的摸着下巴,他看見板車上全部都是用來拼裝牀弩的器具,哪能猜不出林霩的用意?
這哥們雖然嘴巴里將詔安什麼的放在第一位,但實際做法卻是格殺勿論……被這種重型牀弩的箭矢射中,一連串三四個人都沒問題。
顯然邊軍不是第一次組裝這玩意,拼接的速度異常之快,還未等兩翼軍士排好陣勢便將之堆到了前沿上。
林霩一言不發的揮着手,旗手隨即傳出號令,前方準備衝殺的騎兵紛紛讓開,留出了足夠寬的發射區域。
於樑的呼吸快了幾分,他很想領略一下什麼叫做“萬箭齊發”的暴力美感,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很難保證谷口裡那些馬賊在領教了這種大殺器後,還能剩下多少拼殺的勇氣。
當然,他並不是在意馬賊的死活,但自己的計劃泡湯的話,那就比較麻煩了。
就在於樑皺眉的時候,山谷裡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號角聲,由於石壁林立的緣故,震得他耳朵都有些發麻。
爲了掩飾行蹤,官軍並沒有帶鳴金號角,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谷口裡的馬賊似乎發現了什麼!
那女人感受到了危險,準備撤退了麼?……於樑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對齊鴻依的看法又高了幾分,他緊緊盯着目光盡頭,儘管被石壁遮擋了視線,但那邊傳來的喊殺聲與兵器碰撞的雜音越來越稀疏卻是騙不得人的。
同樣的,林霩的陰沉不定的臉色也有了緩和的跡象,連於樑都聽得出戰場那邊的變化,他這一軍之首自然更加熟稔於胸,只是還沒等他喘過一口氣來,谷口深處涌來的大股人流卻讓林霩的臉色再次僵硬住。
亂糟糟的人流,毫無陣型可言,彷彿被扯斷絲線的珠鏈一般,密密麻麻的朝着四處落散,而爲首那一人,臉上驚慌的表情簡直像是被鬼追了七八里地一樣。
於樑眼睛都瞪直了,怔了幾秒鐘,對刁漣的評價突然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這哥們絕對是個人才……三百精兵啊!就算是三百頭豬,也不至於敗得如此之快不是?
更何況,他分明不會騎馬來着,但在逃命時,愣是匍匐在坐騎上跑得比誰都快,這種學習能力簡直讓人忍不住點贊……
當然,與於樑的看熱鬧不同,以林霩爲首的涼州府高官們頭皮都要氣炸了,還有什麼比豬隊友更讓人窩心的麼?
“從兩邊退,從兩邊退!”,此時的林霩雖然恨得想將刁漣拉出來砍了,但第一反應卻是親身站在了隊伍的前方,示意潰兵們往兩邊逃散……要知道,正面的來路上,可是被擺滿了牀弩的,那玩意可認不得敵我。
只是,刁漣若能明白這個道理,他就不是豬了……所以這哥們根本就沒有理會林霩的手勢,還是一個勁的帶着人往來路上堵,竟然將接應的士兵隊伍都衝散了不少。
“我靠,這哥們……”,所以很快的於樑也笑不出來了,他慌不擇路的打馬往後退,連罵人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要知道,緊緊跟隨在刁漣等潰兵身後的,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是窮兇極惡,殺紅了眼的馬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