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目光透過土牆看着外面嚴正以待的寧王私兵們,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微笑,“嗯,沒法打,我也沒準備打。”
他收回了目光,詭異笑道,“如果我說,外邊那些人現在根本不會衝進來,你們相信不相信?”
尉遲子弟有些愣住,本能搖頭道,“這不好說,這打戰講究個一鼓作氣,他們現在正是氣勢最強的時候,沒理由會畏首畏尾。”
於樑再次搖頭道,“這不是戰鬥層面上的因素,而是……政治心理!”
像是知道這些大小舅哥不會明白似的,於樑不厭其煩的解釋道,“他們輕裝疾行到這裡來,想殺的,只是我一個人而已,若不能確定我是不是在此處,並不會貿然動手。”
頓了頓,於樑眨眼道,“因爲他們的身份見不得光,挑撥胡人還可以,但是一旦對大唐本土居民動手,那是怎麼也瞞不住的……所以,他們要做到一擊致命,出手後便不會留任何活口。”
尉遲子弟這纔有些反應過來,寧王私兵是衝着於樑來的,消息渠道來源於王之敬的彙報,當然,任何情報都可能出現誤差,若於樑不在此處,他們動手反而更加壞事。
“所以他們會等,等到確認了我在此處再動手不遲。”
於樑這才笑着給出了答案,身爲誘餌還算計這麼多人,他也算是奇葩了。
尉遲子弟面色依舊有些難看,他們能理解於樑的計謀,但是更怕這位大哥玩脫了,一時間都沒有再吭聲。
“……那個,即便咱們要留後路,那也得等到晚上不是?”,於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兩手一攤道,“這大白天的,又是一馬平川的地形,就算想逃,又能逃出對方的視野麼?”
“所以耐心等着吧,賭寧王的人不會立馬發動攻擊!”
於樑拍了拍這些大小舅哥的肩膀,淡定的笑了笑,他話音還未落下,集鎮外面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響動。
那是馬蹄有規律的敲動聲,在戈壁灘這種沙土地形上居然能弄出這大的動靜,可見這些人的動作真是做到了高度一致。
每個人的心臟頻率彷彿都跟着這馬蹄聲跳動起來,沉悶的像是要窒息。
這是一種變相的示威!
雙刀集中,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對方的用意,但是看到那森嚴的陣勢時,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虛張聲勢,呵呵。”
當然,與旁人的驚恐比起來,於樑卻是不屑的咧咧嘴,儘管他自己也有些緊張,不過寧王私兵越是秀肌肉,真打過來的可能性便越低……道理非常簡單,在佔據絕對優勢的前提下,對方實在沒必要玩這些虛招子。
除非,他們另有目的!
於樑耐心的等着,事實也正如他預料的那般,寧王的人的確沒有立刻進攻,而是不緊不慢的將集鎮團團圍住,似乎在等什麼人。
他們比馬賊要厲害得多,尉遲子弟看了幾次都沒有發現陣勢中有任何破綻,換句話說,那些奢望逃跑的人,一旦出去就相當於送人頭。
一個時辰過去了,雙刀集中的人經過了最初的惶恐後,情緒已經基本鎮定了下來,不少人又開始有了想法。
外面那些大爺是不是嫌棄給的東西不夠多?
無論是馬賊還是商賈們,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在他們看來,人生在世無非酒色財氣,外面這些人跟自己無冤無仇,不是求財,那又是什麼?
越來越多的人在交頭接耳着,商討着要不要再冒一次險,去跟對方交涉一下……這一次帶上足夠豐富的財物,只求買自己一條小命。
馬麟道和齊鴻依漸漸有些控制不住局勢,他們本來就不是領袖,在人多嘴雜又心思各異的混雜人羣中,不可能強令每個人都聽話。
“讓他們去好了。”
兩人都通過心腹給於樑傳遞來了這個消息,而於樑在思考片刻後,卻意外的給出了同意的回答。
他並不介意商賈們與寧王麾下交涉,因爲自己的身份在此地還是保密的,怕是雙刀集中的人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之中還有於樑這號大人物。
“大哥,小心駛得萬年船!”
尉遲子弟少有的出聲提醒道,這些平日裡大之咧咧的舅子哥們在危機關頭,有着與粗狂外表不相稱的細心。
“哦?理由呢?”,於樑心中一動,笑着反問道。
“我們在此地雖然隱蔽了行蹤,但還是有不少人撞見咱們的行跡,更何況,馬麟道幾次跟你接觸,都有不少好事的人盯着。”,尉遲子弟七嘴八舌的說着,意見相當中肯。
於樑微微一笑,點頭道,“有理,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我們更加沒有阻攔其他人的理由。”
在場都是些人精,就算膽小,但智商怎麼也是處於及格線之上的……所以越是欲蓋彌彰,便越能引起對方的懷疑。
“可是,萬一外面那些寧王的人當真與雙刀集達成和談,派了人進來尋找咱們的蹤跡,一旦確認後就動手,那又如何?”
尉遲子弟憂心忡忡的反問道,於樑再次含笑點頭道,“有理,這的確是個麻煩……不過我還真希望他們這麼做。 △≧△≧
”
“因爲,我們需要時間!”
於樑深吸一口氣,雙眼看着天,估摸了一下時辰,咧嘴道,“現在離天黑還有足足三個時辰,一旦入夜,無論是馬賊,還是本地居民,應該都會不會選擇坐以待斃了吧。”
想要渾水摸魚,首先得把水攪渾,同樣的道理,要想將馬賊和本地商賈作爲槍使喚,那得讓他們和寧王私兵有足夠的動手理由。
於樑相信,一邊是求生的**,另一邊則是剷除政敵的決心,雙方會按照自己的劇本走下去的。
他們交談的空檔中,本地居民已經臨時拼湊出一隻隊伍,十餘人,帶上了足夠的血本……比昨天晚上張小六拜會馬賊時的禮品多了幾倍不止。
馬賊們面對這種苟且的行爲異常不屑,當然,也可以說是眼饞……畢竟他們連買條求生路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