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於樑頓時來了精神,瞌睡瞬間全無,他敏銳的把握住了這消息中的關鍵點。
眼前是春天,商賈們經過了寒冬的休整後,應該啓程去西域收購當地特產纔是,所以往西邊走的商隊絕對比往長安城走的要多得多!……爲何張小六卻會說出完全相反的結論呢?
於樑沒有懷疑他在撒謊,事實上,這小夥計若沒有十足把握,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賣弄什麼,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突厥使節來了!
還是那句話,商賈是天底下消息最精通的人之一,他們背靠着各種大樹,肯定能從某些渠道知道這次突厥使節進入長安來,到底有何目的。
通商!
每一個人都知道這簡單的詞語背後意味着什麼……那是無比龐大利潤的代名詞。
商場如戰場,一步先,步步先,難怪這些商賈們會將重心放在這幾十年都難得一見的和談上來,他們肯定會從四面八方彙集到長安城,只求得到最新的情報,若能從通商帶來的利益中分一杯羹,那就更加完美了。
“真是快啊……”,於樑不得不感嘆一下商賈們的拼勁,這和談的事八字還沒有一撇,這些人便像是嗅到了魚腥味的貓兒一樣湊了上來,真不怕賠個血本無歸麼?
當然,這不是於樑關心的重點,他很樂意見到商賈們的趨之若鶩……畢竟這些人越積極,對南岱鄉日後的發展好處便越大,他纔不怕財神爺多呢。
“看來得重新評估一下本來的計劃了。”,於樑打發走張小六後,坐在篝火堆旁自言自語道,周圍尉遲子弟早已睡得踏實,他這孤零零的樣子倒像是在守夜一般……不過他很快的便放棄了這累人的舉動,不到小半個時辰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於樑很累,而且在一片鼾聲的引誘下,他實在沒什麼毅力……再說了,某些事不單單是靠毅力便能完成的。
次日一早,一行人匆匆用過早飯後重新上路,被夜風吹了幾天沒有好好梳洗,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着難聞的汗臭味和黏糊糊的惡感。
於樑決定,回到長安城後,什麼事都可以暫時放下,一定要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澡再說……實際上,他的確是這麼做的。
午時三刻,快馬加鞭的一行人當真提前回城,於樑一馬當先,沒有跟裴度打招呼,更沒有向皇帝彙報什麼,直接讓下人到了一大桶熱水,將整個人都埋了進去。
熱水,洗浴,若是再有美人搓澡,那就更加完美了……若不是顧忌這是在大理寺中,於樑還真有幾分叫姑娘來伺候的念頭。
不過他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很快的被壓了下去,畢竟,人家堂堂大理寺卿裴度已經在門外等了不少時間了。
今日不是沐休之時,所以裴度在大理寺前院中辦公,不過聽到了於樑回來的消息後,直接將手頭工作拋給了副手,自己則屁顛屁顛的趕到了後院,似乎等於樑洗澡比干公務還要重要一般。
對於老戰友,於樑自然不會拿什麼架子,雖然他很想邀裴度一起泡個澡,兩人在享受中談笑風生……好吧,那位正直的大理寺卿肯定不會答應這種坑爹要求,所以於樑只能意猶未盡的從浴桶中爬起來,穿戴完畢後,走了出來。
微風一吹,於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跟渾身輕了二兩肉一般,很有些腳下生風的感覺,他心情不錯,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院中石凳上乾等的裴度,於是心情更加開心了。
於樑愛笑,但不會無緣無故的笑,他之所以更加開心,只不過是因爲看到了裴度的面容而已……這位大理寺卿的臉上,可以讀到很多東西。
比如,於樑最害怕的便是自己離開長安城後,寧王派系的人趁機反彈,不過看來宮中那位主子還真信守承諾幫他壓住了場子,否則裴度的臉上決計不會帶着如此輕鬆的神色。
後院穩定,就代表着接下來的和談可以放手一搏!
“我回來了。”,於樑擺擺手,熱情的打着招呼,閒庭信步的朝着裴度走去,後者隨即站了起來,親身迎了上來。
“哇,你什麼時候變這麼熱情了,要給我一個擁抱麼?”,於樑瞧見他的動作,忍不住誇張的打趣道,隨即便被裴度一個白眼瞪了回來。
這位大理寺卿當然不會給他一個擁抱,只不過正兒八經的將手伸了過來,五指攤開,意思再明顯不過。
於樑愣了一秒鐘,隨即想起了某件要緊的事,也立刻明白了爲何裴度會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原因,不由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喂,我說,我們的戰友情誼還比不上那點銀子麼?”
於樑有些鬱悶的撇着嘴,他知道裴度肯定着急從公款中挪用的十萬兩銀子,畢竟這可是砍頭的罪名來着,只是才一見面就說錢,多傷感情不是?
“……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而回答他的,則是裴度理直氣壯的聲音,帶着一絲絲憤怒和苦情。 △≧△≧
於樑立刻啞口無言,話說讓一個還算挺正直的三品大員冒着砍頭的風險幫自己犯罪,似乎對方有點小情緒,也是能夠理解的。
所以他立刻擺正了心態,握住拳頭道,“好吧,我原諒你了。”
裴度頓時連連翻白眼,像是被雞蛋哽住了喉嚨一樣,他也同樣握住了拳頭……與於樑表示決心不同,看樣子更像是要捶人。
不過裴度到底沒有動手,當然不是他心裡有愧還是不敢揍於樑什麼的理由……只不過是,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樣東西。
銀票,一疊銀票,面額都是一千兩,與他當初給於樑的一模一樣。
“太好了。”,裴度激動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那撫摸銀票的表情就像是撫摸"qing ren"的手一樣,看得於樑異常膩歪,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先別高興,還短了一萬多兩的銀子。”,於樑退開一步,忍不住潑了一瓢“冷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