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樑能理解對方的臭臉色,畢竟,這裡可是祖廟,祭奠着皇家先靈的重要祠堂,相信沒人願意在這種莊重的場合出什麼岔子吧。
辰七等影衛上前表明了身份,跟禁衛勾兌一番後,對方同意放行,但是也限定了只能讓於樑一個人進去,並且不得待超過一個時辰。
這種猶如探監的感覺讓於樑異常無奈,連本來帶着笑容的面頰都收了起來,心想着儘量快點忠人之事,將石虎的請求對付完了,然後好好應付一下自己的差事……與突厥和談在即,他這主將還有心思擺弄其他雜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算是瀆職了吧。
在禁軍的帶領下,於樑來到了祖廟內部,不得不說,這皇家祭祀的地方真的高端大氣上檔次,明顯是大師級工匠的設計,深諳風水之道,行在路上絲毫沒有半點暮靄沉沉之感,給人的視覺衝擊相當的強。
這纔是一個鼎盛王朝應有的氣度……於樑揹負着手,慢慢的放緩了步子,對於建築之美,他只能算是粗窺門徑,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欣賞水平。
當然,煞風景的是帶路的禁衛似乎並不想讓他這麼閒庭信步,儘管沒有出聲催促,但那神色分明是要他動作麻溜些,讓人頗爲掃興。
於樑無奈的笑笑,也不想跟這種小人物記氣,畢竟這也是人家的職責所在不是?當下收起了閒逛的心思,加快步伐,很快的便到了一處幽靜的祠堂。
這皇家祭祀的規矩很多,什麼身份的人該怎麼跪拜,那是一水兒的流程,哪怕貴爲大唐的嫡親公主也不例外。
以女子的身份,是不能進入正殿祠堂的,所以三公主在此處偏殿祈福,門外自有禁軍護衛,甚至還可以嗅到某些隱藏在暗中的影衛的氣息……好吧,以於樑的眼力,壓根看不出來那些專業人士藏在什麼地方,不過辰七說有,那就肯定有。
他不想觸黴頭,更不想自己和三公主之間有什麼讓人閒話的糾葛,所以僅僅是進入了偏殿大門後便停下,與對方隔得足足有三米遠。
三公主背對着他,雙手合十跪坐在蒲團上,今日她穿着平常服飾,典雅而不是華貴,更妙的是,由於姿勢的緣故,她的腰身顯得異常纖細,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於樑也不例外,他一向喜歡美人,不過顯然眼下不是欣賞秀色的時候,所以僅僅是掃視了三秒鐘之後,他便硬生生的收回了目光,輕咳一聲道,“那個,我能說幾句麼?”
三公主微微一怔,疑惑的回過頭,看於樑的眼神中明顯帶着錯愕……估計她也想不到,這祖廟之中,還能有外人進來。
兩人的目光對視着,於樑瞧見她的眼圈有些微紅,頓時知道她悄悄哭過,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聳肩笑道,“好吧,是我有些失禮了,我應該先敲門再進來的。”
“……你怎麼會進這裡來的?”,三公主並沒有被他自認爲風趣的話逗笑,反而皺着眉頭問道。
看得出來,她並不希望外人進入這皇家內部的禁地,以至於連關係還算不錯的於樑都給予了冷臉。
還真交給老子一個苦差事……於樑輕嘆一口氣,發現這石虎很有坑人的潛質,敢說這位影衛頭子不知道三公主是什麼態度麼?明顯讓自己來吃釘子。
只是人都來了,他自然不會轉過身就走,當下不退反進,笑道,“受殿下一位朋友的委託,特地來看看公主殿下。”
“朋友?”,三公主頓時錯愕,顯然她不知道以自己這身份,還有誰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於樑曬然笑笑,以口型說出了“影衛”二字,三公主冰雪聰明,頓時恍然,報以歉意的頷首道,“是我失察了。”
她嘴上雖然謙遜,但拒絕於樑在這裡待着的表情卻依然明顯,就差沒有出手趕人離開。
“那個,要不咱們出去一下,我就說幾句,絕對沒有廢話。”
於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他哪能這麼沒有眼色不是?只是他這人一向守諾,答應過別人的事絕少放棄,當下硬着頭皮笑道。
三公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於樑爲何這麼堅持,猶豫一下,終於微微點頭,起身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由於長跪的緣故,腿上有些發麻,踉蹌着歪了幾步,於樑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扶住。
“……我不是故意的,呃,是看你要摔跤。”,當然,他很快對這下意識的動作後悔了,雖然周圍沒什麼太監宮女,但也輪不到他動手扶人不是?
“沒事,謝謝。”,三公主也有些尷尬,垂着頭輕輕說了一句,隨即站直身子,徑直走向了門外。
兩人在偏殿外圍的花園中站定,三公主回身淡淡說道,“你要說什麼,可以說了。”
“……想必三公主也能猜到一二。”,於樑微微一笑,攤手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旦夕禍福?……”,三公主果然聽出了他話中的未盡之詞,神色爲之一暗,扭頭望着天空道,“天變尚且有跡可循,而人的福禍,卻當真很難看透呢……”
她臉上帶着悲觀之情,於樑正想再勸時,這姑娘卻主動開口問道,“於大人,你說,我是不是災星?”
呃,妹子你腦洞開到哪裡去了?!
於樑做夢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種離譜的話來,話說這該如何回答?正有些尷尬的時候,三公主卻又開口道,“似乎父皇被我連累了呢。”
“……這跟公主你關係不大吧,若你真有這麼神通,臣斗膽建議,殿下不如去突厥比較好,說不定嫁過去就能讓那邊的王室死絕了?”
於樑這玩笑開的有些猛,換做其他皇族那是打死都不會說的,但是從幾次接觸來看,這三公主涵養算是不錯,也不是計較言辭的人,而今日要勸她迴轉心情,必然得下一劑猛藥,所以才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