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樑頓時鬆了一口氣，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曬然笑道，“臣不勝感激。”
“……你別急着高興，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帝淡淡搖頭，又輕聲道，“你可知道，你的要求非常過分？”
於樑啞然，他當然知道……將通商口子放在南岱鄉那種僻壤之地已經是極大的違和了，更何況他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條件。
簡而言之，於樑要的是絕對的主導權，這已經明顯超過了一般君臣的權利交接底線。
這種要求已經不能用“過分”來形容了……皇帝有理由分分鐘將他砍頭不是？怎麼看都是要求自立爲王吧。
“……臣只能保證，若陛下相信臣，臣便會給予十倍的回報。”
於樑深吸一口氣，鎮定道，“保大唐邊疆數十年的平安。”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無論是皇帝還是於樑，都在思索和衡量着……他們是君臣，但換個角度來說，卻屬於同一類人。
天生就有着極強的控制慾，眼睛裡揉不得半點沙子！
“……你有何憑據作爲保證？”，良久之後，皇帝才淡淡問道，於樑立刻搖頭道，“臣沒有憑據，只能靠陛下相信臣而已。”
換做其他君主，怕是早就將於樑叉出去吊打一百鞭子了，可是眼下這位大爺，於樑知道他不會這麼做。
因爲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樣的臣子在什麼位置上能發揮出最大的能量！
換句話說，於樑也是在賭博……在賭這位皇帝保衛和發展大唐疆土上有多少決心。
於樑有自信也有自知之明，若皇帝真的有足夠的雄心的話，他這種人才，是絕對需要的。
“……我想，或許可以相信你一次。”
皇帝淡淡的看着他，目光極爲深邃，似乎想要洞悉於樑的內心，但隨即又放棄了這種意圖。
畢竟人心什麼的，都不是一成不變的，現在的於樑可以保證什麼，不代表他以後還能遵守這諾言。
不過，作爲上位者，他看問題的目光也不是拘泥於現在……起碼於樑的預想有一點是對的，皇帝的確需要他這種人才，不僅爲了大唐的現在，更是爲了大唐的將來。
“這份委任狀，就是你要求的，看看吧。”
話音落下後，皇帝又拿出了一張聖旨，上面沒有蓋章，於樑接過匆匆掃視一眼，整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自己提的要求，皇帝不僅全部都答應了……甚至還多給了他額外的東西。
比如，重新改變了行政區域劃分，將他南岱鄉的地盤擴大了一倍不止……從面積上看，已經達到了州府的水準！
再比如，在南岱鄉新設立一軍，全部由尉遲子弟擔任將校，人數編制上限居然爲三萬人，直接聽命於皇帝，不受其他人節制！
還有其他條條款款，簡直是給於樑開了方便之門，怕是親老子都沒這麼大方。
當然，於樑知道皇帝的恩賜可不是那麼好享受的，證據便是在委任狀的最後一條上……
“……陛下，你真的沒開玩笑麼？”，於樑認真的擡起頭，苦笑着。
“你認爲呢？”，皇帝居然難得的幽默一把，沒有直接回答他，不過這話中的潛臺詞卻非常明白。
“怎麼？你認爲朕虧待了你？”，皇帝見他遲疑着沒有回答，又出聲淡淡問道。
“……怎麼可能？陛下這安排，天底下怕是沒有幾個人會覺得是虧待吧。”
於樑繼續苦笑着，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皇帝居然要……招他爲駙馬！
駙馬，駙馬，駙馬……這詞彙於樑只在電視上看過，此事突然跟自身聯繫上，那種違和感簡直爆表。
好吧，就算不提這亂點鴛鴦譜的決策正確不正確，起碼在做這個決定之前，難道不應該先問問他於樑本人的意見不是？
只不過，看到皇帝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於樑本能的想要拒絕的話，立刻又咽回了肚子裡。
他知道，皇帝是不容許自己拒絕這個提議的……除非他想立刻掉腦袋的話。
對方給予了自己那麼多的好處，絕對不是相信他於樑是個忠誠本分的臣子，事實上，哪怕於樑自己都不認爲自己對於大唐有多麼虔誠……充其量是本着雙贏的決策行事而已。
而皇帝要做的，便是將他綁在大唐的利益戰車上，用的，便是姻親的法子……取了皇室的女人，便被打上了皇室的標籤，那麼無論以後於樑做任何事，頂着的，都不僅僅是南岱鄉嗇夫的名頭，怕是更多的還是大唐駙馬爺吧。
這無疑是一柄雙刃劍，要知道，大唐駙馬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在地位卻是很可觀的……有了這身份，相信那些大士族肯定會對他於樑另眼相看，不會再向以前那般，非得他威逼利誘才投靠過來。
而相應的，若於樑以後做出對大唐任何不利的事情來，怕也會因爲這個名頭而變成千夫所指，衆叛親離……古人的價值觀擺在那兒，於樑可不想改變世俗的看法。
這計策，真是絕了……
儘管極爲不情願，於樑也不得不承認，皇帝這一招棋下得他連應對的法子都找不到……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個選項。
“陛下……臣還有一個請求。”，對於拒絕不了的事，於樑只能坦然面對了，摸着鼻子道，“那個，就算招臣爲駙馬……那和什麼公主成親，臣可以選擇麼？”
“……你覺得呢？”，皇帝瞪了他一眼，估計在這種事上跟他討價還價的人，於樑還是第一個。
“……陛下，就算不照顧臣的感受，也得考慮一下陛下你女兒以後的幸福吧。”，於樑還是不放棄的做着努力，他纔不想娶一個同牀異夢的女人，就算要成爲駙馬，他也想挑一個還能接受的老婆不是？
“哼，難道你敢對朕的女兒不好麼？”，皇帝再次瞪了他一眼，這一次已經帶上了警告的成分。
於樑微微嘆了一口氣，知道對方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只能苦笑着道，“那，臣提一個人選，若陛下不同意，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