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比較挑剔,喝酒的時候,人不對,時機不對,都跟味同嚼蠟似的。”
於樑似笑非笑,一語雙關的說道,“比如,現在我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阿史那婁龍反應遲鈍了半拍,歪着腦袋搖頭道,“這本來就是慶功的場合,不合適麼?”
“……對大唐和突厥而言是合適的,但是對我們倆人來說,那就不一定了。”,於樑詭異的眨眨眼,壓低聲音笑道。
阿史那婁龍足足花了幾秒鐘才理清兩者的關係,渾身一怔,酒意瞬間清醒了大半。
“反應過來了麼?”,於樑曬然笑笑,“咱們主導的和談,有些人,是並不願意看見的,大唐有,你們突厥也有。”
“……可是現在已經定下了,不是麼?就算有反對的聲音也不用在意了吧。”
阿史那婁龍沉吟片刻後,覺得於樑有些杞人憂天,對於即將發佈公告的和談,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這事翻盤的理由。
於樑繼續笑着,只是笑容中帶上了譏諷。
“和談不僅僅是一紙合約,真正的難處,是在於如何將合約上的東西兌現。”
“再好的條件,如果不能落在實處,都跟廢紙無異。”
於樑淡淡解釋着,他相信對方能跟上自己的思路……否則也不配做下一任的突厥王。
阿史那婁龍繼續思索着,拍了拍腦袋,皺眉道,“你這是在提醒我,要先下手爲強?”
孺子可教……於樑臉色這才轉暖,點頭道,“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要做的,肯定不是在這裡胡吃海喝,而是立馬動用一切力量,搶在和談結果發佈之前,先清除一些可能的障礙。
”
說到這裡時,於樑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比如我這邊,已經着手準備第一隻往來的商賈,規劃行進的路線。”
“但是我沒有看到你有任何表示……”
於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阿史那婁龍尷尬的別過頭,他不得不承認於樑說得有道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越是大事,便該越慎重。
“我會馬上去辦。”,阿史那婁龍當即給出了保證,不過於樑卻微微搖頭。
“這還不夠。”,於樑輕嘆一口氣,“不僅要你,還需要你們突厥可汗也一起行動……”
兩國邊境的地方,除開各自的軍隊外,還有山賊和很多不開眼的窮人。
換句話說,這條路,治安什麼的別抱太大希望……畢竟邊境衝突幾乎蹂躪了這片土地幾十年之久,爲了求生活,感觸鋌而走險的勾當再正常不過。
事實上,於樑以前當流民時便領教過其中的滋味……若非有尉遲珊照應,他和李駒,早就不知道去哪兒投胎了。
“以幽州邊境爲界,我們雙方同時清道,我負責大唐這邊的通暢,而出了邊界以後,進入突厥的地盤,就看你的了。”
於樑給出了條件,阿史那婁龍這才明白爲何他會要求自己的父王一起行動……似乎單靠自己部落的實力,是沒法約束其他強橫部落的,必須以突厥可汗的名義。
“我會立刻跟父王商量這事。”
對於自己力不能及的任務,阿史那婁龍並不勉強,而且還認真的給予了保證。
於樑滿意他的態度,卻搖頭道,“那倒不必,事實上,你父親已經開始這麼做了……你不會認爲,他老人家會無緣無故到咱們兩國邊境來麼?”
阿史那婁龍心頭巨震,失聲道,“難怪父親會帶着王族鐵騎而來……”
“咳咳,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
於樑使了個眼色,要他消停些……眼下在御花園不是?就算旁人不在意,他也不想任何話被傳出去。
“我給你的建議是,在宴會結束後,你留下使節團的人繼續走流程,而自己則秘密回到突厥,集結力量。”
於樑打了個響指,冷笑道,“打一個時間差,讓那些盯着咱們的人錯過動手的最好時機。”
他這計策,主要是衝着寧王去的,這位王爺眼下在邊疆活動着,以對方的能量,能紛紛鍾集結一隻難以對付的部隊,更不用說,他手下本身還有不少死士。
於樑不想去挑戰寧王的打仗本事,至少不是現在……等尉遲家族將拱衛南岱鄉的軍隊徹底建立起來後,他倒是很樂意碰碰寧王的虎鬚。
“行,我答應你。”,阿史那婁龍思付片刻後,果斷點頭同意了,再也無心吃酒,和於樑交談了一些細節後便帶着人藉故匆匆離開。
突厥人一走,宴會便冷清了一半,再加上蓋元禮和於樑都各自想着心事,一時間察言觀色的一干大臣們紛紛退去。
眼看差不多到了結束的時候,於樑也不再耽擱,起身朝着宮外而去,他已經給對方打了個招呼,讓其在宮外門口等着自己一道回去……關於岐王的事蹟,蓋元禮既然要自己問這哥們,總有它的道理所在。
只是行到宮門口時,於樑猛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咆哮聲。
“於樑,我要殺了你!”
緊接着,便是一種如芒在背的鋒利感,似乎是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怎麼是她……於樑頓時有些尷尬,緊張的回過頭,隨即看到了雙眸通紅的辰七。
“那個,你先把傢伙拿開,聽我解釋!”
於樑可不敢跟這中二少女扯皮,萬一對方情緒一激動自己才叫冤枉,“這裡是皇宮,往來侍衛很多,你冷靜點!”
“殺你,一瞬間就夠了!”
辰七的怨氣簡直比天還高,怒火都快從眼睛裡噴出來,她非但沒有將匕首挪開,甚至更加畢竟於樑的咽喉。
“是,是,你殺我容易,不過你殺了我,自己也成了罪犯,何必呢?”
於樑苦笑着,期盼辰七還保存最後一絲理智,“是不是因爲蔚公主的婚事?”
“你還有臉說!”,不提這壺還好,於樑話音還未落,辰七便差點蹦起來,鳳目瞪得滾圓。
“喂喂,這對你而言,是好事!”
於樑將頭挪開少許,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脖子上的肌肉都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