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樑曬然笑笑,揮手示意他們淡定。
這些太監肯定是來報喜的……進士中榜後,會由內宮專門派人前來賀喜,這是大唐不成文的規定。
當然,這些太監來得似乎有些多……足足十幾個人。
換句話說,這有間客棧,起碼有十幾個士子中舉……簡直是文曲星顯靈一般。
長安城的百姓們可不知道這次春闈中的門道,他們瞧見這羣太監的架勢,紛紛嘖嘖稱奇,打聽着這其貌不揚的客棧中到底住了何方神聖。
而最高興的,顯然是有間客棧的老闆,他這小廟出了十幾個進士,以後生意簡直會爆棚……古人迷信,講究個風水嘛。
這些太監瞧見於樑真的在原地候着,不敢多過問,擺下香案,高聲唱喏,片刻後便瞧見衛曦梧等士子魚貫而出。
這些西北漢子今日各個志得意滿,很有揚眉吐氣之感……倒不是說他們自己騷包,而是幫西北人掙了名頭,臉上有光。
爲首的衛曦梧出門後便瞧見了於樑,正想上前跪拜,卻被於樑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了。
於樑打手勢,讓他們按部就班,不要聲張,這些西北士子們不明就裡,隨即配合着照做。
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太監們捧出黃絹,一個個挨着朗讀。
於樑細聽之下,發現蓋元禮那老狐狸倒也守信用,給這些士子們名次都符合身份,並沒有坑爹。
而最出彩的則是衛曦梧……一舉拿下了探花的高位!
面對周圍羣衆豔羨的目光,這些西北士子們壓抑住心頭激動,將禮節做完,又封了謝禮給太監了,說了好話對方纔回宮覆命。
於樑見周圍人開始散去,這才微微一笑,帶着尉遲子弟走進了客棧中。
“師傅!”,衛曦梧等人立刻圍上來,二話不說紛紛拜跪着,他們知道這次能夠中舉,於樑的提攜絕對是最重要的因素。
“咳咳,我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父母以外,其他人都不用如此多禮。”,於樑曬然笑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衛曦梧等人尷尬一下,順勢站起來解釋道,“師傅如同我們的再生父母……”
“呃,我沒那麼老吧。”,於樑誇張的擠擠眼睛,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道,“知道我今天來是幹什麼的麼?”
衛曦梧等人愣住,他們當然有猜測,只是不敢隨便亂說而已。
“……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了。”
好在於樑也沒有打算讓他們回答,頓了頓,便自己開口道,“中舉,只是一隻腳踏上了仕途的門檻,至於能混到什麼位置上,那還遙遠得很。”
於樑輕咳一聲,眨眼道,“不過萬丈高樓平地起,幾天後,你們各自的起點,差不多也就定下了。”
“師傅,你是說,幾天後便會公佈我們這些人的職位?”
衛曦梧反應極快,立刻警惕的問道,“會不會太倉促了些?”
“你嫌快?我還嫌太慢了呢……這種事,越早塵埃落定越好。”
於樑摸摸鼻子,淡笑道,“因爲這事是吏部在拿主意,而吏部尚書蓋元禮,似乎跟你們關係不咋地吧。”
“師傅,難道蓋大人他有意針對我們?”,衛曦梧又出聲問道,帶着幾分緊張。
於樑搖搖頭,“你們幾個新丁,他纔不會放在眼裡呢……只不過以此爲契機,跟我討價還價而已。”
隨即,於樑便將蓋元禮和自己做的交易選擇性的說了一遍,聽得衛曦梧等人愣在當場。
估計這些士子們還是頭一次接觸血淋淋的官場內幕,全體宕機了似的,直到於樑揮手提醒他們纔回神。
“謝,謝謝師傅了。”,衛曦梧等人再次誠惶誠恐的說道,他們既然知道於樑爲自己這些人幹了多少事,自然更加不安。
“免了,我倒也不是全部爲你們。”,於樑無所謂的笑笑,這話並沒有謙虛的成分。
而他今日刻意提及自己做了多少工作也絕對不是來邀功的,只是認爲可以以此爲契機,給衛曦梧等人上一課而已……這些官場新丁們如果培養的好的話,將會是日後一大助力。
“現在朝廷述職在即,朝中一些人爲了某些位置,明爭暗鬥是板上釘釘的,而你們這些新進士,最好遠離這場風波。”
於樑很快的低聲解釋起來,一句話便將衛曦梧等人的吸引力抓住。
“還請師傅指教。”,衛曦梧誠懇問道,這小子悟性很好,雖然還不甚理解於樑話中深意,但不懂就問,態度無疑正確。
“很簡單,我給你們的規劃是,遠離那些職位,按照事先預想的一樣,往幽州涼州邊塞走。”
於樑曬然笑道,“其實這些地方除了苦一點,其他都是大有可爲的,絕對比待在繁華之地熬工齡強得多。”
“我今日來,就是提前告訴你們這個消息……我已經擅自給你們做主,將你們幾個的職位提前定下了。”
於樑再次笑了笑,拋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衛曦梧等人頓時面面相覷,半響後才齊聲道,“全憑師傅做主。”
瞧見他們如此肯定的神色,於樑心中再次滿意的笑笑,他知道這先斬後奏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而對方能理解,則是省去一番解釋的功夫。
隨即於樑便將這些士子的職位大體說了一遍,上次蓋元禮已經給自己交了底,最後結果公佈相信**不離十。
饒是士子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到真的要將自己打發去不毛之地,也還是有些咋舌。
“師傅,我們得到師傅你的提攜,你讓我們去哪兒,我們自然會去哪兒。”
衛曦梧率先表態,以身作則回報於樑的恩情,只是頓了頓,又小聲道,“那其他入榜的士子呢?也被安排去了邊塞?”
“沒,就只有你們幾個。”
於樑見他問到了重點,也不瞞着,聳肩道,“你們是不是很失望?”
一干人沉默,說心裡平衡那是不可能的,人嘛,儘管嘴上說得言之鑿鑿,但心中對繁華還是本能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