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消息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說的賣給我糧食呢?”,於樑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下微微一笑,又裝模作樣的提醒道。
這掌櫃的臉色有些漲紅,卻遲疑着沒有說話,頓了片刻後,突然頓足道,“客官,你好糊塗!”
哦?戲肉來了,還懂得忽悠人嘛……聽到這說辭,於樑立刻猜出了對方的用意,心中一動,當即改變策略,不再強行要求對方拿出米糧來,而是驚疑不定的後退一步,訝道,“爲何?你唬我?”
這掌櫃的嘿嘿笑着,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估計此時於樑在他心中的形象,跟傻大粗沒什麼區別。
“客官,這朝廷雖然不禁止糧食買賣,但要是賣給突厥人,怕是不大妥當呢。”
這廝聲音壓得得極低,一副你懂的表情,於樑差點笑場,別過身嚷道,“扯淡,通商的條款中,可沒有說糧食是違禁品。”
“怎麼?!你看過通商的條款?”
又輪到這掌櫃的驚訝了……知道通商的消息不稀奇,但具體的通商章程,朝廷可不會公佈,能得到第一手資料的人,背後消息渠道那是相當牛的。
“……咳咳,這關你什麼事。”,於樑故意裝作失言,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這掌櫃的見風使舵,又是倒茶,又是說好話,不斷的打聽底細。
“也罷,我在長安城中,有個遠房親戚在跟着當今一個大紅人幹事,所以有些消息也是知道的。”
於樑做足了戲碼後,終於再次開了口,低聲道,“你可別亂說……我那親戚,跟着的人,名字叫做於樑!”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尉遲子弟一個個面容便跟見了鬼似的……這玩笑開大了不是?
當然,眼前這掌櫃的已經被他爆出的猛料搞得風中凌亂,壓根沒有注意到尉遲子弟們古怪的表情。
“於樑!可是這次和談的主事官,於樑?”
這掌櫃的連連確認着,於樑重重哼一聲道,“那還有假,這通商的消息,就是從他那裡打聽來的。”
“關於通商的其他條款,你還知道些什麼?”,這掌櫃的又迫切的問道,大有撿到寶的感覺。
“別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那於樑組織了一隻商隊,要不了多久便會從長安出發,開啓商道的第一次貿易,要賺錢的話,跟上他們準沒錯。”
於樑一錘定音,將話交了底,然後站起身來嚷道,“你這人到底賣不賣糧食給我,都墨跡了這麼半天了!”
他這一急,掌櫃的更加不敢造次,猶豫片刻後,終於點頭道,“就算我肯賣,那麼大的數目,也得籌措一下吧……這樣,你給我兩天時間,我要從其他分號中調集糧食來。”
這手拖延之計玩得並不高明,不過於樑還是裝作沒察覺的模樣,總算點頭道,“好,就給你兩天時間,後天一早,我再來……我會在城中找客棧住下,你可以隨時派夥計來找我。”
說罷於樑便搖搖頭,嘟嘟囔囔的往外走,一副暴發富的模樣,那掌櫃的自然千恩萬謝,只是目光中閃爍着陰沉的光芒,絕非善意。
出了門,離開對方的視線後,早就按耐不住的尉遲子弟一股腦兒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話……核心問題只有一個,就是於樑爲什麼要將這麼重要的事實說出來,這不明擺着資敵麼?
“兵法有云,實實虛虛……咳咳,好吧,別用這種眼光看着我。”
於樑本來想賣弄一下,瞧見尉遲子弟的眼神一個比一個囧,只能翻了個白眼作罷。
“這次和當初收拾呂伯仟不一樣,這代州刺史武亮雖然貪財,但據說爲人狡猾的猶如泥鰍,不一定會以身犯險……尤其是在回京述職這種關鍵時刻。”
於樑深吸一口氣,詭異的笑道,“所以嘛,得讓他們信以爲真,纔好上鉤……咱們就用真消息做誘餌,那武亮就是去查,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究竟。”
他這麼做當然不是相信自己謀略有多厲害,說白了,而是可用的手段多了……以前收拾呂伯仟,他孤家寡人一個,除了手頭的尉遲子弟外,只能去依靠突厥部落的人。
而此時,他麾下有數百精銳,再加上尉遲威的援手,哪裡還在乎區區代州本部的人馬。
“所以說,這米鋪的掌櫃,在得到武亮授意後,肯定不會將糧食賣給咱們,而是……找信得過的人。”
於樑曬然笑笑,頷首道,“胡東山等人的行程是瞞不住人的,我早就讓他們大張旗鼓,一定要將名頭打響,相信這掌櫃的之所以要拖延兩天時間,也是急着請求背後的金主,去跟胡東山等人勾兌,希望從中漁利。”
“大哥,胡東山可是我們的人,這代州刺史不會不知道吧。”,尉遲子弟瞪直了眼睛,不解的問道。
他們和寧王早已勢如水火,那代州刺史武亮又是寧王的親信,有了這層關係,怎麼會跟他們打交道來着。 ,o
“他當然會知道,也正因爲如此,出手纔沒有顧忌。”,於樑曬然笑笑,對其中的厲害關係理解得更加透徹。
“我今天故意說了,商道會從代州的地盤過,這消息一出,武亮不在這條路上做些文章,日後寧王鐵定會扇他的嘴巴子。”
於樑摸摸下巴道,“所以這廝一定會以此爲要挾,讓胡東山等人難做,從而進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
頓了頓,於樑笑道,“最大的可能就是將他收刮來的糧食洗白……完全是無本買賣,好處他得了,風險讓胡東山等人去承擔,到時候再翻臉變卦,向長安城送去一紙公文,說胡東山等人倒賣糧食資敵,連帶着打擊我的人,一石二鳥之計。
”
尉遲子弟聽得怒火中燒,大罵寧王卑鄙,於樑曬然笑笑,搖頭道,“卑鄙倒也說不上,畢竟,我還真樂意他們這麼做。”
頓了頓,見尉遲子弟好奇的盯着自己,於樑眉毛一揚道,“他們不這麼做,咱們怎麼搶他們的私糧不是?總不能帶着弟兄將這代縣的米鋪都收刮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