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有些詭異，於樑沒想到陰溝裡翻船，雖然沒造成什麼實質性損害，但這面子卻丟大了。
“大哥，我們沒事。”，尉遲子弟見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強笑着站起來，裝作不痛的樣子。
“……算了，吃點小虧也好，長長記性。”，於樑微眯着眼睛，突然重重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隨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於兄弟，我派人護送你們回去吧。”，阿史那婁龍趕緊岔開話題，他對這詭異的舉動異常毛骨悚然。
“不必，我這次準備跟商賈們一起出塞。”，於樑卻搖搖頭，解釋道，“不要忘了，我也準備參一股來着。”
阿史那婁龍這才恍然，他知道柳青青也是一位出色的商賈，那麼於樑代她考察一下路線和商貿情況，再正常不過。
“那還需要我的人護送你們麼？”，阿史那婁龍又關切的問道，他看了看一干商隊夥計，顯然還不清楚這些夥計的真實身份。
“也不必，今日被寧王算計，是意料之外的事。”，於樑聳肩笑笑，他帶的弟兄已經足夠應付大部分的突發情況，類似於被寧王私兵圍住這種小概率事件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只要在塞外沒有碰到幾個聯合起來的突厥謀逆部落圍攻，以他們這隻部隊的實力，不去騷擾那些小部落人家就已經燒高香了。
阿史那婁龍見他這麼堅持，便點點頭不再過問，沉吟片刻道，“那麼我在自己的部落裡，恭候你們大駕。”
剛纔在與商賈短暫的交談中，他已經知道了這些人將會走遍大部分部落，行程數百里之遠，到不是完全爲了傾銷貨物，更是要考察市場潛力，爲下一次商脈做準備。
於樑曬然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出塞的第一站，就是你的部落……你可以不親自路面，但交易的地點，要選在你的地盤上。”
兩人之間早有默契，大唐這邊，於樑要拿捏着商道的咽喉，而突厥人的勢力中，又要阿史那婁龍的派系瓜分最大的利益。
“……你讓我不露面，有什麼深意？”，阿史那婁龍先是點點頭，隨即好奇的問道。
“首先，你出現在這裡，既然主要目的是帶着王族鐵騎清繳那些不臣的部落和排查商道上的隱患，那麼沒有必要因爲跟我碰面就改變這個計劃，完全可以繼續下去。”
於樑摸着下巴，抿嘴道，“王行事，向來有始有終。”
這道理阿史那婁龍很快的明白了，立刻答應下來。
“其次嘛，這條商道，可是大唐和突厥之間的溝通渠道，咱們倆可以瓜分其中大的好處，但是名義上，必須得秉持着公正公平的原則，否則將咱們肥了，其他人只能喝湯，那隻會讓有念頭參與到商道中來的人望而卻步，這不符合長期發展的需要。”
於樑纔不搞什麼竭澤而漁的事，放長線才符合最優設計。
“所以你最好迴避第一次貿易的具體細節，將身份地位放低和其他突厥部落一樣，任由我們這邊來規劃路線，隨行就市，這樣才能打消其他突厥部落的戒心。”
這條商道的開通，無論是大唐還是突厥，都有無數觀望的人，於樑不希望搞得太獨斷，還是那句話，蛋糕做大了，纔有更多的利益用來瓜分。
阿史那婁龍頓時歎服，連連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還是執行原計劃不變，就在此和你們別過。”
頓了頓，他又笑道，“說起來還真是巧合，我爲了避嫌，本來不打算靠近你們大唐的關隘，只是黑夜中，遠遠瞧見這邊無數點燃的火把，生怕是你們的官軍集結，要入我突厥的地盤做什麼事，這才帶着人趕來一探究竟。”
“所以說，我命大不是？這種情況都能碰到援軍。”，於樑剛纔便聽他說起了事情原委，此時想來也是陣陣後怕，只能說，天意不絕於人。
兩隻隊伍就地駐紮着，舉行了一次短暫的宴會，算是交流“感情”，直到第二天中午時分，雙方纔話別離開。
分道揚鑣後，於樑繼續帶着隊伍朝突厥內部而去，一直規規矩矩的商賈們這才靠近上來，那胡東山滿臉崇拜的行了一禮道，“大人，你真厲害，居然跟突厥人關係這麼好。”
在商言商，他們這些商賈對於國家界限其實沒有那麼深刻，都是哪兒有利益便奔哪兒去，原來不敢走突厥這邊路線只是因爲安全性沒有保障，如今眼見於樑和阿史那婁龍關係好的跟穿了一條褲子似的，頓時對這次塞外之行充滿了信心。
“呵呵，哪的話，我殺的突厥人，可一點都不少。”，於樑卻搖搖頭，一本正經說道，“而且你們也不要掉以輕心，我跟阿史那婁龍關係不錯，可不代表着跟整個突厥關係不錯。”
“事實上，阿史那婁龍的突厥王位繼承人位置並不穩固，要不也不會如此需要我的幫助，換句話說，這邊不聽號令的部落也不在少數，人家可不一定會規規矩矩的按照商貿約定行事，萬一眼饞什麼的，直接動手搶也不是不可能的。”
於樑將話說得極重，又意味深長的哼道，“這種人嘛，你們在大唐不是已經見過了麼？”
胡東山等商賈頓時陣陣尷尬，他們當然聽明白了於樑口中的“這種人”指的是誰……板上釘釘的寧王派系。
當然，這種話題不是他們一介商賈該參與的，紛紛知趣的閉嘴。
一行人重新上路後，很快的便到了突厥地界……與大唐的城鎮模式不同，這裡幾乎就是未開墾的處女地。
放眼望去，全是一馬平川的草地，沒有道路的概念，走上半天都看不到人影也是有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沒人敢保證不走錯路，哪怕對周圍地形不算陌生的尉遲子弟都如此，他們仔細的研究了地圖，還刻意在附近找到了專門的嚮導，這才繼續往草原內部深入。
第一站，自然是約定好的，阿史那婁龍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