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突厥人的某些規矩還是知道的，部落之間相互鬥爭後，戰敗的那一方會被當做奴隸吸納入戰勝者的部落中，然後被壓榨到死，很難有翻身的機會，比如，上一次出塞去突厥王庭，他就遇到過這種事。
當時若不是自己收留了爾瑪依娜那羌族小姑娘的部落，指不定那些女人的命運會有多悲慘來着。
這些部落之間的鬥爭，於樑沒有半點興趣，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打了個哈切，隨即招呼尉遲子弟離開。
“……那些奴隸倒是有幾分氣力，看這些牛羊皮，怕是已經剝了一晚上了吧。”，尉遲子弟眼力更強幾分，順口感嘆道，“或許這些人以前都是戰敗族中最好的戰士來着。”
草原上的規矩，老弱病殘沒有生存權，只有女人和最強壯的男人才有被壓榨的價值……前者被當做生育的機器，而後者，而是勞動力的最好補充。
聽到這話，於樑突然腦海裡靈光一閃，主動停下了步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靠，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怎麼忘了這一茬。”
“怎麼了，大哥？”，尉遲子弟見他突然沒來由的冒出這麼一句話，紛紛好奇的問道。
於樑笑而不語，只是催促他們趕緊回去，然後也不管天色多晚，讓他們去請胡東山和候青萊二人過來一敘。
小半個時辰後，這兩位商賈匆匆趕來了，從困頓的臉色和一身略帶凌亂的衣物來看，肯定是直接從鋪上爬起來就到此處，沒有半點耽擱。
“抱歉吵着你們的睡眠，不過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於樑聳肩笑笑道，“你們跟突厥人交易的商品裡，可以加上一件東西……奴隸！”
胡東山渾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失聲道，“於大人，這不是以前你跟老朽提起的……”
“是，你沒記錯，我說過這話。
”，於樑大方的點頭承認了下來，乾脆利落的笑道，“我南岱鄉，可是很缺人的。”
當初他將走大非川的商賈劉東陽介紹給胡東山時，已經提起了這個議題，只是時隔境遷，胡東山見他沒有再說起此話，還以於樑已經打消這計劃了呢。
“……”，兩位大商賈面面相覷，不知道爲何於樑突然提起此事，很顯然是臨時起意，否則以於樑的性格，絕對會在出塞之前便將事宜交代清楚，不會讓他們這般手足無措。
“好吧，我本人倒是一直沒有放棄這個計劃，只是南岱鄉中反對的聲音有些大而已。”
於樑無奈的笑笑，知道不略微解釋一下，這兩人就算肯照做也會心有疑慮，淡淡道，“你該知道，尉遲威將軍現在的身份吧。”
胡東山二人頓時連連點頭，雖然尉遲威的任命狀還沒有正式出來，但是他們已經不止一次從於樑口中得到了相應的風聲，對於這板上釘釘事，自然不會意外。
“那位老將軍，希望我在吸引流民進入南岱鄉時，注意其中的成分問題。”，於樑微微一笑，給出了答案。
事實上，尉遲威的確不公開的反對過讓北方的遊牧民入住自己的領地，這點從他招募遊俠兒的成分就看得出來，清一色的漢家兒郎。
於樑本人倒也不反感這些動作，畢竟南岱鄉是大唐的領土，大唐子民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是天經地義的，所以除了讓劉東陽從大非川那裡給自己帶來一些無家可歸的邊民外，他基本上沒有開展大規模吸引異族遊民的計劃。
說起來，尉遲威的心思也代表了大部分南岱鄉子民的意思，他們對北方草原的遊牧民更加心有芥蒂，畢竟雙方上百年的仇怨擺在那兒，不是說和解就能和解的……況且一直到現在，雙方都不敢保證邊塞處沒有摩擦什麼的。
而之所以接受劉東陽帶來的大非川移民，卻是因爲那是與吐蕃接壤的地段，那裡的邊民雖然也是遊牧人，但是沒有侵略過大唐本土……嗯，這道理聽上去也說得過去，記仇什麼的，也是分對象來着。
於樑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從善如流的人，不過他也不想引起民怨，所以除了爾瑪依娜那隻全員只剩下女人的羌族部落外，他一直按捺住從北方吸納遊民的念頭。
當然，今日碰巧瞧見的情況卻給了他另一種思路……不直接引進北方的遊牧民，先讓大唐以購買奴隸的方式將某些遊牧民帶入到大唐內地，再轉手賣給自己，那就說得通了。
畢竟，按照大唐的規矩，被大唐人買做奴隸的人，也算是名義上的大唐人……這可不是於樑開的先河，每年商賈們都會從西域帶來胡姬和崑崙奴，雖然數量不多，但已經形成了事實上的規矩。
換句話說，只要這些來自北方的遊牧民被打上了大唐奴隸的標籤，被南岱鄉子民接受的可能性就要高得多……畢竟，後者可是以優越者的心態看待這些奴隸。
這種“曲線救國”的法子跟脫了褲子放屁一般，可以瞞住一般羣衆，卻絕對瞞不過尉遲威等人的眼睛，所以於樑一直就算偶有念頭也是棄而不用，只是隨着寧王監國一事的到來，他深刻的感受到，留給自己發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走些“不尋常”的路線，根本沒有有安身立命的資本。
“這些奴隸，你們先買回去，將他們的身份都洗白，變成地道的大唐奴隸後，我會以比你們買價高兩成的價格，全部都買下來。”
於樑深吸一口氣，決定先斬後奏，將事情辦了再說，反正到時候米已成炊，就是尉遲威不滿也只能接受……再說有了胡東山等商賈作爲緩衝劑，於樑完全可以推說是幫商賈們謀福利，道理上也站得住腳。
“……大人，這可不是小數目。”，胡東山和候青萊聽到有銀子可賺，也來了興趣，迅速的盤算了片刻，又皺眉道，“再說了，這些人桀驁不馴，我們也怕管不住，能不能平安帶到大唐去都是兩可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