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沈拓很牛逼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首頁 > 奮鬥在盛唐 > 奮鬥在盛唐 > 

第140章 沈拓很牛逼

第140章 沈拓很牛逼

一聽馮樸問詢起武良駒來,沈拓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澀澀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

“倭寇們撤得快,泉州城沒啥損失。”

“壞消息呢?”

沈拓嚥了口唾沫,用盡量和緩地語氣道:“老刺史您可要冷靜些,武良駒他…他…死了!”

咯兒~~

老馮同志乾淨利落地暈了過去!

王良見機地快,趕緊把他扶住,衆人就地取材,給他鋪了張軟牀。

崔耕的表現比馮樸好點,儘管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還是懷着僥倖之心,問道:“武良駒怎麼就死了呢?沈參軍你確定看清楚了?就不能再搶救一下?”

沈拓苦笑道:“武良駒被倭寇們砍成了一堆肉醬,都能做扁食了。崔長史見多識廣,知道哪家大夫有這通天手段?”

“呃……既然不能辨出真面目,那會不會有人給武良駒替死?”崔耕又質疑道。

見沈拓用看白癡一般的眼光看着自己,崔耕自己也泄了氣了,搖頭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解釋,自顧道:“唉,當我沒說。就武良駒這德行,誰肯給他替死?而且光天化日,人家倭寇也不是瞎子。咦……不對?”

崔耕忽然發現,今天沈拓的狀態很不對頭。

擅於在平凡中發現端倪細節,一向是崔耕的長處。

在他的印象裡,沈拓這傢伙向來墨守陳規,對上司素來畢恭畢敬,謹小慎微;對手下人卻是不假辭色,愛裝大尾巴狼。

他怎麼今天就轉了性了?先是跟馮樸賣了個小關子,現在跟自己說話也完全是平輩論交的口吻?

崔耕試探道:“沈參軍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啊,武良駒突遭橫死,整個泉州官場勢必要大地震吶,莫不是沈大人有什麼獨善其身之法?”

“獨善其身?”沈拓再次苦笑,不過沒有正面回答崔耕的試探。

他反而是轉移話題地問了一句:“崔長史可知原泉州長史宋廉宋大人去哪了?”

格老子的,我上哪兒知道去?

崔耕暗裡翻了翻白眼,兩個月前自己初到泉州城的時候,宋廉就不見了蹤影,換防的軍令還是沈拓代傳的。

猛地,他想起當日自己也問過郭恪這個問題,當時郭恪好像模棱兩可的說過一嘴。

當即,他依樣畫葫蘆地搬學着郭恪的話,說道:“可是跟宋大人的座師有關?”

“誒?崔長史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啊。”

沈拓頗爲意外地看了崔耕一眼,繼續道:“宋長史的座師正是麟臺閣侍郎裴望,因爲反對陛下登基大鼎,被開刀問斬了。宋大人雖說沒有上書反對陛下登基,卻也因爲他座師裴望之事被牽連,丟官罷了職。你說宋長史這算不算遭了無妄之災?”

原來如此!

崔耕又追問道:“宋長史的事兒,跟沈參軍也有關係?”

“關係也算有,因爲宋長史被罷了職,讓沈某撿了個便宜!”

沈拓略微點了一下頭,道:“按說用不了多久,吏部就會有公文下來,由本官接任泉州府長史一職。不過,本官想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想說……人這一輩子啊,剛纔還繁花似錦,說不定眨眼間遭了無妄之災,萬事還是隨遇而安爲好,着急也沒用。”

嗯?

崔耕一愣,這是話裡有話啊,莫不是說武良駒的突然橫死,沈拓也是看開了,準備破罐子破摔之意?

沈拓見崔耕一是無言以對,道:“怎麼?崔長史好像對本官的話不以爲然啊!本官對武良駒的看法,與你一般無二。此人縱是死傷一千次一萬次,也不冤枉。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遭了橫死啊!繁花似錦眼前過,稍縱不慎,便成了過往雲煙啊!世事無常,看開些吧!”

沈拓話匣子一打開,就跟話嘮似的,這連番感慨聽得崔耕面色古怪,都有些懷疑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不愛說話的錄事參軍沈拓了。

不過他也聽明白了,沈拓是在感慨自己的命運多舛,眼瞅着就要升官接任州府長史一職了,卻被武良駒之死給牽連了。如今別說升遷了,能不能保住如今這個錄事參軍的職事都是未知數。

見着沈拓年紀輕輕,卻不似馮樸那老倌兒又急又躁,崔耕不免高看了兩眼,讚許道:“沈大人的心境倒是超脫物外,頗有幾分泰山崩於頂而不驚之氣啊!”

“什麼狗屁超脫物外啊,沈某人也是凡夫俗子,也有得失之心。看開不過是無奈罷了!若崔長史你看不開,那是因爲你年紀太輕,歷練太少罷了!”沈拓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崔耕撇撇嘴,道:“沈參軍也比下官大不了多少吧?”

反正大家都要受牽連,崔耕也不慣着他的臭毛病了,有話就是直說。

沈拓倒是沒有在意崔耕的語氣,而是眼神陡然一亮,傲然道:“你我年紀相仿,本官虛長你幾歲,但本官的經歷可比崔長史豐富多了……”

好吧,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要一起受武良駒之死的牽連,還是同病相憐的原因,本就寡言少語的沈拓,話匣子又再一次打開了,在這個場合和心境下,竟然說起自己的過往經歷來。

原來,沈拓是潮州人,他少年時候也不是啥好鳥,結交了一羣狐朋狗友,吃喝嫖賭啥都幹。

可忽然天降橫禍,他的老爹爲陳政部將,在平苗自成、雷萬興之亂中戰死了。

雖然朝廷有撫卹,但一來沒了老爹在官面上的照拂,二來自己花銀子如流水,家道很快中落。

三年以後,沈拓就吃了上頓沒下頓,只能在破廟裡棲身了。

沈拓當時心灰意冷,簡直連上吊的心都有。可天無絕人之路,正在這時,陳政的兒子陳元光找到了他。

當時陳政已死,他的位子由陳元光接任。

念在兩家以往的交情上,陳元光給了沈拓一筆錢,並且勸他改過自新,重振家業。

從那以後,沈拓就真的浪子回頭了。

他白天習文,晚上練武,苦修三年,參加朝廷的武舉,金榜題名,得了官身。

不到五年,沈拓就當上了泉州府錄事參軍,還娶了林家的二小姐爲妻。

這還沒完,天上掉餡餅,宋廉被武則天免官,沈拓因爲簡在帝心,前邊又出了空缺,馬上就要連升兩級,成爲正六品的泉州長史,堪稱前程似錦。

可誰料到,眨眼間,他就要因爲武良駒一案,丟官罷職,連腦袋都要保不住。

這不叫造化弄人叫什麼?

崔耕聽完了沈拓的話,卻絲毫沒覺得造化弄人,反而對沈拓心生四個字的評語果然牛逼!

因爲他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陳元光!

聽罷之後,他反倒覺得沈拓還是低估自己了,他的前途可不僅僅是這麼一丁點。

陳元光那是誰?大唐名將啊!在自己那場荒唐大夢中,此人甚至被後世閩地的人稱爲“開漳聖王”。

如今的漳州是漢人佔了平原地帶,僚人佔了高山,雙方時有衝突,陳元光爲漳州刺史,經常要與僚人開兵見仗。

沈拓抱上了這條大粗腿,前去混點軍功,那不跟玩兒似的?

陳元光沒升上去,是因爲上面沒人,但沈拓作爲武后親自扶持的武舉出身,可謂是天子門生,上升的渠道絕對槓槓的。

只要從陳元光那兒找些軍功做底子,就是出將入相都不是不可能。最低最低,也能混個五品官。

別看不起五品,這是朝廷高級官員和低級官員的分野。只要官居五品,就有資格讓子弟以門蔭入仕,其妻子和母親就可以取得朝廷的誥封。

這就是傳說中的“封妻廕子”。

人這一輩子活到這個份上,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子孫,就算圓滿了。

不過……

在武良駒沒死之前,也許這一切都未嘗沒有可能。

但現在武良駒一死嘛,的確,正如沈拓所言,真的成過往雲煙了!

崔耕瞭解完沈拓的過往經歷之後,突然覺得自己挺對不住沈拓的。

雖然武良駒的死,很有他自己作死的因素,但是要說跟自己完全無關,那也不大合適。

沈拓這人,自打自己跟對方相識以來,其實還算不錯。尤其是當初若不是他的意外之舉,自己也成不了清源縣尉。

再加上這人的武舉功名乃武后欽點,如今武后成了大周天子,沈拓也算是天子門生了。如今又知道他跟後世尊稱的開漳聖王陳元光有如此淵源。

要不,送他一份人情?

崔耕暗忖一番過後,說道:“沈參軍,其實你也別太悲觀了。下官覺得吧,這事也不是沒有轉機。”

“轉機?這還能有什麼轉機?”沈拓喪氣地搖頭道:“酷吏一到,牽連過千,泉州城的治安就是由本官代管,跑得了誰能跑得了我?武良駒之死,本官難辭其咎啊!”

“那可未必!”

崔耕抿嘴一笑,伸手遙遙一指不遠處,道:“你看那是什麼?瑞獸麒麟啊!只要把它獻上去,什麼罪能牽扯到你身上?”

麒麟?

沈拓剛開始的確看到長頸鹿了,可沒往那上面想。但是現在仔細一琢磨,頭上有角,身上有紋,四蹄俱在,牛尾鹿身,可不就是古籍中記載的麒麟嗎?

獻祥瑞而免其罪,這事到了天子那邊,還真可行!

瞬間,沈拓轉憂爲喜,大喜過望,拍着崔耕的肩膀,熱絡道:“本官剛纔說什麼來着?萬事還是隨遇而安的好,這不馬上就有轉機了嗎?崔長史,沈某欠你一個天大人情啊!呃…不過…”

忽地,他又臉色一垮,爲難地看着崔耕,說道:“不過這…不大合適吧?崔長史把這瑞獸讓給本官,你可怎麼辦?武良駒之死,論責論過,你都不比本官小多少吶!”

崔耕擺了擺手,笑道:“沈參軍無需管我,在下自有脫身免罪之法。”

他的法子自然就是把一個“青牛送佛”的瓷像獻上去。

不過,這招朝廷那兒免個牽連之罪興許能行,但武良駒他爹,新任嶺南道安撫使武三忠那兒能不能過關,崔耕實在沒啥把握。

要知道,人生三大慘事,莫過於幼年失怙,中年喪妻,老來喪子。別人不知到武良駒之死的內情,武三忠能不知道?調動郭恪的命令可是他親自下的。

這傢伙要是一門心思報殺子之仇,獻祥瑞即便功過相抵,但他能放得過自己?

罷了,闖一關算一關吧!

沈拓看出了崔耕的言不由衷,卻誤解茬兒了,瞬間感動得無以復加,激動道:“什麼也別說了,本官全明白了。崔長史此番恩德,拓沒齒難忘。從今往後你我便是過命的兄弟!崔長史放心,你的家人部衆,拓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全!”

汗!

崔耕一陣不自在,怎麼聽着這話,好像是哥們難逃一死似的呢?

老子哪有那麼高尚,要是隻有一個長頸鹿我能便宜了你?

崔耕頗爲哭笑不得。

他剛要解釋幾句,卻聽一個老而彌辣非常不爽的聲音響起:“你們倆都有轍了,那老夫可怎麼辦?”

正是老刺史馮樸。

敢情這位老人家暈闕過後已經醒了一會兒,故意沒發聲,藉機聽了會兒背後言。

這下崔耕和沈拓都傻眼了。

崔耕當然不肯把唯一活命的瓷像讓出去,事關生死,沈拓也不能讓出長頸鹿啊!

馮樸明白崔耕那邊自救的辦法很不靠譜,可憐巴巴地看向沈拓道:“要不然,這麒麟就算咱倆獻的?”

按說,馮樸以上官的身份做如此要求,已經足夠低聲下氣的了。然而,一個功勞倆人分,還夠將功折罪嗎?

沈拓不由得一陣猶豫。

馮樸見狀着急了,高聲道:“沈參軍,你摸着良心說,平日裡老夫對你怎麼樣?你就忍心看着老夫這麼大歲數了,還被要押解長安,去那朝門口走一遭?”

唐代長安行刑的地點多爲市和朝。

市者,鬧市也!多爲普通死囚行刑之地。

朝者,朝門也!專指朝堂之門外。多爲五品官員以上及大唐勳貴行刑之所。以不法官員之梟首,來震懾羣臣!

“好吧。”沈拓嘆了口氣,無奈道:“這麒麟就算下官與馮刺史一起獻的。”

馮樸頓時眉開眼笑,豎起了大拇哥,道:“好!本官沒看錯人!沈參軍乃是真……啊!”

噗通~~

話剛說到這,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忽然,那瑞獸麒麟倒伏於地!

馮樸的親隨侍衛王良跑上前去,一探長頸鹿的鼻息,哭喪着臉回報道:“稟刺史老爺,大事不好,麒麟它…它…也死了!”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